朱棠一怔：“？什么意思？”

    徐徒然沒有急著回答，而是垂眸打量著朱棠腕上的鱗片，面上露出幾分思索。

    *

    又一天后。

    楊不棄將手機接上充電頭。才剛開機，就見一大堆消息接二連三地跳出來。

    浮在最上面的，是來自蒲晗的一句臟話。楊不棄不明所以地點開對話框，越看越是莫名其妙。

    蒲晗：

    【楊不棄，你到底行不行啊？我簡直不敢相信我剛看到的一切！】

    【一開始就綁定的關(guān)系，過命的交情。鋪墊都鋪到這兒了還能讓人挖墻腳，真服了你了。】

    【嫂子對你很失望?。　?/br>
    【上面那句話是菲菲敲的。】

    【你真的，反思一下吧。都不忍心說你。太可憐了。[搖頭.jpg]】

    楊不棄：……？

    ？？?。。?/br>
    不是，我怎么可憐了？雖然我出差到現(xiàn)在才回來是很辛苦……但也不算可憐吧？

    他怎么又“不行”了，都什么亂七八糟的？？

    楊不棄一頭霧水。徐徒然正坐在他辦公室沙發(fā)上看手機，聞聲抬頭：“怎么了？”

    “……沒事。蒲晗又犯神經(jīng)呢?！睏畈粭墦u了搖頭，將手機擱了靜音，放在桌上，“你繼續(xù)。你剛才說，姜黃色的火炬文化衫？”

    “嗯?！毙焱饺徽J真點頭，“我這幾天去那家淘寶店試探過了。從那客服嘴里什么都問不出來。蒲晗說，或許得你去打聽下……”

    “行。”楊不棄不假思索地點頭，“我想辦法托人問問。有結(jié)果的話就給你答復(fù)?！?/br>
    徐徒然點了點頭，又略顯遲疑：“不過，我記得你是不太喜歡那家店的吧？如果這事覺得為難……”

    “沒什么好為難的。一個能和鬼屋71號做交易的能力者，他手里肯定不干凈。我們本身就有將他找出來的義務(wù)?！睏畈粭壵Z氣肯定，“再說了，在這圈子里，本來也不全都是非黑即白的。不喜歡就不接觸，那才是不成熟的做法。而且……”

    而且這事對你很重要。

    后半句話被默默咽了回去，他扯了下嘴角，將一個銀色小方盒遞給徐徒然：“喏，蒲晗托我給你的?！?/br>
    他昨晚，前腳才回慈濟院，后腳蒲晗就找上門，要他將這個盒子還給徐徒然。所以他今天才會將徐徒然約過來，又正好問了下他前陣子不在時錯過的情報。

    徐徒然接過方盒，掀開蓋子看了眼里面躺平的筆仙之筆，很快又合上蓋子。

    “蒲晗沒事吧？”她問道，“我昨晚收到信息，他說自己有喜了，要閉關(guān)……”

    然后就失聯(lián)了。

    徐徒然當場震驚，還以為是楊不棄完成了生命傾向的大升級，順便幫蒲晗的身體構(gòu)造也升了個級。

    “……我懷疑他想說的‘有喜事’了，漏打字了而已?！睏畈粭壱荒槦o語，“你別想歪。我得到的情報是他前兩天晚上在升級上有了進展?；蛟S可以沖擊下一個等級，所以要提前做些準備。”

    “辰級？”徐徒然訝然，“那么厲害？”

    “具體我也不清楚。不過估計是和你手中這東西有關(guān)。”楊不棄指了指徐徒然拿著的銀色方盒，“有些高階的可憎物，哪怕只是存在，也能帶來一些玄妙的影響?！?/br>
    徐徒然：“……”

    她垂眸看了眼手中的盒子，想起那天蒲晗借走它時說的話——他說，他也不知道要借筆仙之筆干什么，只是菲菲要他來借而已。

    這么看來，菲菲所預(yù)見的這支筆帶來的“好處”，實際并不只是針對自己而已。

    而菲菲只是一個“輝”級，現(xiàn)在還很不健全，都能預(yù)見那么多的事情……那么假如是更強大的預(yù)知者呢？他又能預(yù)見到多少。

    徐徒然摩挲著方盒的表面，眼中騰起些思索，很快又壓了下去。她向楊不棄道了謝，起身便準備離開，忽又被人叫住。

    “那個。還有件事想和你商量下。”楊不棄停頓了一下，似是還沒想好之后的措辭，“是這樣的，我不知道你的培訓老師和你說過沒有……就新人剛開始的話，可能會需要一些固定隊友，或是帶出任務(wù)的老師……”

    “哦，搭子是吧。”徐徒然點頭，“我聽她說了?！?/br>
    “是嗎？那就好。”楊不棄目光飄了一下，“是這樣的，我覺得有默契的固定隊友，還是挺重要的……”

    “嗯，我知道?！毙焱饺焕^續(xù)點頭，“搭子的話，我已經(jīng)找好了?！?/br>
    “而知根知底的固定隊友，更重……等等，什么？”楊不棄一怔，“找好了？”

    徐徒然點頭：“朱棠說她組了個組合。我看了下，妹子們?nèi)硕纪玫?。能接的任?wù)范圍很大，彼此技能也比較互補，就答應(yīng)了?！?/br>
    楊不棄微微張大了嘴：“……還是組合？”

    “嗯。一共四個妹子，也有可能是五個。說可以搞個叫‘童話鎮(zhèn)’的小團隊，似乎還挺有意思的?！毙焱饺坏馈?/br>
    楊不棄：“……”

    “朱棠？”他仔細回憶了一下這個名字，“我記得她。當時民宿事件她也有跟進……你倆什么時候認識的？”

    “就昨天。我路過你辦公室，正好碰上她來借咖啡機。就聊了聊?！毙焱饺坏溃八送τ幸馑嫉?，還有鱗片?？粗掷L的?！彼蚕胍?。

    楊不棄：“……”

    楊不棄默在原地，一時竟不知該說些什么。

    ——他總算明白蒲晗剛才發(fā)來的那些話是什么意思了？

    但他又能怎么樣呢？

    徐徒然不想打擾他休息，打了聲招呼便離開了。剩下楊不棄一人，坐在辦公桌前沉吟良久，打開手機淘寶，默默又下了個單。

    兩天后，慈濟院辦公樓的茶水間里，每間都多出了一個嶄新的咖啡機——據(jù)說都是楊隊捐的。

    當然，這都是后話了。

    *

    另一邊，徐徒然拿回了筆仙之筆，半點猶豫沒有，徑自回了在星星公園的住處。

    那間屋里現(xiàn)在就她一人。她早早就備好了一個房間，地板墻面上都畫好了密密的符文，一回家就將筆仙之筆拿了出來，丟了進去。

    同時丟進去的，還有一本空白本子。

    “這上面寫的所有東西我都會拿去給楊不棄看。一句謊言一頁題，上不封頂，你自己想清楚。”她悠悠說著，拉過一把椅子，坐在了筆仙之筆的對面。

    “我還是上次那個問題。你的答案呢，想好怎么糊弄我了嗎？”

    筆仙之筆：……

    四周都是符文，它連飄都飄不起來，只能用絨毛爬到空白本子上，一筆一劃地慢慢寫：【我有權(quán)保持沉默。】

    徐徒然嗤了一聲：“提醒一下，如果你實在不愿意配合，我也可以把你交給蒲晗。你應(yīng)該知道，我上次看的那個記憶珠子就是他從鬼屋71號身上提取出來的的吧？”

    “哦，不過提醒一下，那個珠子，只有在可憎物被徹底封印的時候，才有可能拿出來?！?/br>
    察覺到筆仙之筆瞬間的僵硬，徐徒然微微挑眉，從旁邊的書包里拿出幾本高數(shù)筆記，咚地扔到了它旁邊：“再給你一次機會。”

    筆仙之筆：…………

    筆仙之筆：【我再想想。】

    “還要想啊。行，那我再幫你回憶下。”徐徒然好整以暇地向后靠在椅背上，“還記得我們剛見面那會兒嗎？我問你是怎么死的，你呢，你是怎么回我的？”

    筆仙之筆僵硬了一下，慢慢在本子上寫道：

    【你才死了?！?/br>
    【你全家都死了?！?/br>
    徐徒然面不改色：“我全家都死了，這句話是怎么來的？”

    筆仙之筆：【……】

    【看到的?！克龑懙溃灸銘艨诒旧暇湍阋粋€人了?！?/br>
    原身的養(yǎng)兄成年后就遷出他們家戶口了。而她父母又全在意外中身亡，這話倒不算錯。

    徐徒然笑了下：“那前面一句呢？”

    “你第二句是根據(jù)‘看’到的內(nèi)容說的。那第一句呢？”

    筆仙之筆：……

    通紅的筆身上瞬間蓋上一層細細的絨毛，紅色的墨水止不住地從筆尖滲出。徐徒然冷眼看著它，越發(fā)肯定自己的猜測。

    自從知道鬼屋71號是有人安排在此之后，她就一直在懷疑，筆仙之筆，是否也是同樣。

    雖然從事件的發(fā)展上來說，是菲菲先暗示她去要全知傾向贈品，她依言照辦，淘寶店又只有這支筆仙之筆，她才會將它拿回家……但她怎么知道，這一切，并不是某個更強大的存在早就安排好的呢？

    菲菲可以預(yù)判。其他人也可以預(yù)判她的預(yù)判。一只曾經(jīng)興風作雨，又暗中蟄伏的輝級可憎物，怎么會那么巧就出現(xiàn)在淘寶店的倉庫里？在被她拿走前，它難道真對她的存在一無所知嗎？

    更何況，那個與鬼屋71號交流的男人，身上穿著淘寶店內(nèi)供的文化衫——而筆仙之筆，就出現(xiàn)在這店的倉庫里！

    徐徒然相信這個世上有巧合。但對這個巧合，她絕對持懷疑態(tài)度。

    她抿了抿唇，坐直身體，微微提高音量道：“回答我?！?/br>
    “你的第一句話，是怎么來的？”

    【……】

    “是不是其他人告訴你的？”徐徒然繼續(xù)逼問。話語充滿引導(dǎo)性。

    這一回，筆仙之筆終于再次有了回應(yīng)——它在紙上畫了一個勾。

    徐徒然心中一動：“是誰？”

    筆仙之筆躺在符文陣中，不知是不是徐徒然的錯覺，它似乎正在顫抖。

    不知過了多久，才見它在紙面上移動著，艱難地寫下三個字：【不能說。】

    徐徒然：？

    【有約束?！?/br>
    【不能說?！?/br>
    筆仙之筆寫道。

    徐徒然：……

    “行，那我換個問法?！彼似蹋?，“你和那個人，是怎么接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