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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作死向來很可以的 第204節(jié)

    “行。”徐徒然頭也不回,只微微頷首,“那你以前是怎么稱呼我的?”

    這回樹人沉默得更久了一些,過了會兒才道:“我不認(rèn)識你?!?/br>
    “拉倒吧,咱倆手表是同款,謝謝?!?/br>
    徐徒然毫不客氣地說著,轉(zhuǎn)身走了回來,見對方一言不發(fā),笑了一下:“我還以為你會再否認(rèn)一下。比如說這是巧合……”

    “反正說了你也不會信?!睏畈粭墖@了口氣,伸手將往自己身上貼的小粉花推遠(yuǎn)了一些,“我是認(rèn)識你。但……但現(xiàn)在的我也不是記得很清楚?!?/br>
    他抿了抿唇:“說出來你可能不信。不過我在這里,確實也會受到影響,損失一些記憶?!?/br>
    “信。怎么不信。人類進(jìn)來本來就是會失憶的?!毙焱饺焕硭?dāng)然地說著,仿佛正經(jīng)的人類確實是會長出半截樹干一樣。

    楊不棄張了張嘴:“可我也不算人類……”

    “但你確實失憶了啊。這話跟我說沒用,跟這里的老大撕去?!毙焱饺粺o所謂地說著,坐到他的對面,“現(xiàn)在,你是想繼續(xù)跟我討論這種哲學(xué)問題,還是聊一些更實際的?”

    “……”楊不棄盯著她看了一會兒,忽然輕輕笑了一聲,隨手又將旁邊的小粉花推遠(yuǎn)了些。

    “我是為了追尋某個真相而來到這片林子的。我忘了那具體是什么,但應(yīng)該很重要?!苯M織了一會兒語言,楊不棄沉聲開口,“進(jìn)來之后,我一路走到樹根博物館處,在那里遇到了黑熊巡邏。因為被識別為‘蟲子’,我遭到了襲擊?!?/br>
    “然后你就順便把樹根館里面給砸了?”徐徒然挑眉,“博物館外面那銀盒子是你埋回去的?”

    楊不棄怔了一下,一下坐直了身體:“你看到了?”

    “……啊。”徐徒然點(diǎn)頭,“我看到那里面有樹枝……”

    “樹枝是我留下的。我當(dāng)時找到了盒子,但現(xiàn)在的我沒法打開,試圖硬撬也失敗?!睏畈粭夛w快道,“所以我又把它原樣包好放回去。當(dāng)時太急了,可能混了些別的雜物進(jìn)去……那些不重要。”

    他頓了下,呼出口氣:“之后我一路逃竄,因為無法再往前走,只能進(jìn)了這里。之后的事,你都看到了?!?/br>
    “你看上去不弱啊?!毙焱饺徊唤馔犷^,“感覺不像是打不過那怪物的樣子?!?/br>
    “……它偷襲的?!睏畈粭壎⑽⒎杭t,“我當(dāng)時為了出去,設(shè)法融掉了一只大黑熊手上的血膜——沒有血膜,它就無法使用石矛,自然得離開這里。我想跟在它后面找出口?!?/br>
    “但解決那東西耗費(fèi)了我太多力氣。正要跟上的時候被其他怪物盯上,就沒走成。”

    “其他怪物?”徐徒然反問,“不是我剛才打的那個?”

    “不是,我遇到了幾撥。其中一個弄斷了我的……我的腳。我暫時沒法移動。之后才被你剛才看到的那個盯上。”

    徐徒然:“哦……”

    她掃了眼楊不棄斷裂的根須,下意識地皺眉:“你這得多久長好?。俊?/br>
    “再過幾分鐘大概就能走了?!睏畈粭壍?,“不過能力肯定會受到影響……”

    畢竟是根須。

    注意到徐徒然擰起的眉頭,他忙道:“你不用管我。找到機(jī)會自己離開就行。我沒那么容易死的?!?/br>
    “走啥啊。你娃大老遠(yuǎn)帶我來找你呢。”徐徒然漫不經(jīng)心道,楊不棄聞言耳朵更紅些許。

    “什么娃,它不是……誒?!彼]了閉眼,一副不想多談的樣子。徐徒然也沒多問,轉(zhuǎn)而道:“一樓那列小火車,你看到?jīng)]有?”

    “嗯?!睏畈粭壜勓?,神情變得嚴(yán)肅起來,“我打聽過了。等那列車裝滿的時候,就會有專門的熊將它開走。這地方的出口就會出現(xiàn)……”

    “那也就是說設(shè)法將車裝滿我們就能離開了!”徐徒然一拍手掌,“可以,這個容易!”

    “……但想等它裝滿非常困難?!睏畈粭壠D難繼續(xù)道,“首先,這行刑場里的怪物不久前已經(jīng)清過一波了,你現(xiàn)在看到的那兩節(jié)車廂,據(jù)我所知是這近一周的量。”

    這些都是從本地可憎物那兒逼問來的,應(yīng)當(dāng)不會有錯。而剩下的可憎物哪怕全殺了,也未必夠填滿車子。只能等新的蟲子再被投放進(jìn)來……”

    “還有就是,有的可憎物,死后只會剩下小小一團(tuán)。這樣的體積,要等填滿就更困難了。”

    楊不棄嘆息道。

    徐徒然:“……”

    “原來如此?!眲倓偣钠饋淼呐d奮勁兒瞬間消了下去,她恍然大悟地點(diǎn)頭,“難怪你要費(fèi)勁去融黑熊的血手套?!?/br>
    “嗯……因為據(jù)說,當(dāng)‘工作人員’需要離開時,出口也會自行打開?!睏畈粭夵c(diǎn)頭,“但要等大黑熊自己離開,不知道得等多久?!?/br>
    大黑熊盡忠職守,不到萬不得已不會離開,本身戰(zhàn)力又相當(dāng)強(qiáng)悍。他當(dāng)時能順利對付其中一只,也是盤算了許久的。只可惜功虧一簣。而他現(xiàn)在根須受傷,想要再如法炮制,可以說是十分困難了。

    徐徒然聞言,眸光卻是轉(zhuǎn)了幾轉(zhuǎn)。

    “大黑熊都比較剛,不會輕易離開。但……大白熊不是這樣啊。”她輕點(diǎn)下巴,“如果現(xiàn)在這里有一只大白熊,它肯定會毫不猶豫往外跑的?!?/br>
    “是嗎?我沒太關(guān)注過那東西?!睏畈粭壝虼剑念^忽然浮上一種熟悉的不詳感,“而且這里也沒有大白熊啊。”

    徐徒然偏頭看了他一會兒,忽然輕輕笑起來。

    她又想起了那個自己心心念念的胸針實驗。

    “沒有的話,我們造一個出來,不就成了嗎?”

    第一百一十一章

    把……黑熊變白熊?

    這頭楊不棄還在震驚于徐徒然的思路,那頭某些人已經(jīng)很有興致地開始盤算整個計劃了。

    首先,根據(jù)之前的經(jīng)驗,這事絕對是可行的。唯一的問題就是該如何下手。畢竟這里不比外面,大黑熊每層都有。單抓也得注意地點(diǎn),萬一一個不小心,讓對方搖來一窩人,那就尷尬了。

    楊不棄對此倒是有些經(jīng)驗:“這里的大黑熊也都有各自的活動區(qū)域,不是自己的范圍,除非有同伴明確求救,否則不太可能特意跑過去看?!?/br>
    換言之,只要能設(shè)法卡在死角,同時盡量放輕動靜,應(yīng)該可以避免其它黑熊的注意。

    他當(dāng)時設(shè)法單獨(dú)對付一只黑熊,用的就是類似方法。不過他那會兒的情況還不太一樣——他是在反復(fù)的纏斗中,一點(diǎn)點(diǎn)將對方手上血膜融掉的。對方直到完全失去血膜后才反應(yīng)過來,中途也沒有表現(xiàn)出任何求救的意愿。

    甚至在失去血膜后,它也只是將石矛換到了另一只手,十分冷靜地轉(zhuǎn)身離開——但按照徐徒然的做法,對方會不會求救就很難說了。

    “懂了。就是在套麻袋之前得先堵嘴?!毙焱饺蝗粲兴嫉攸c(diǎn)頭,“另外,我們需要一個誘餌?!?/br>
    大黑熊總不可能自己跑來送頭??偟糜惺裁磳⑺铰穹Φ?。

    徐徒然自動無視了正靠著坐著努力修復(fù)自身的楊不棄,將手伸進(jìn)了背包里,一個一個道具地開始檢查——?dú)У饺橇芽p的狐貍擺件和本質(zhì)就是尸體的泥巴塊自然不用說了,唱歌筆和其他東西也不像長了腳的樣子。翻到筆仙之筆時,楊不棄忽似想起什么似地,一手指了過去。

    “我對這東西有印象?!彼聪蛐焱饺唬拔矣浀盟茱h……”

    【飄你個頭?!繘]等他說完,筆仙之筆就開始吐泡泡,【沒見我重傷未愈啊,拿頭給你飄。先說好,別修我啊,誰修我我跟誰急?!?/br>
    ……不是,也沒人說要修你啊……

    楊不棄被堵得一怔。徐徒然嘖了一聲,沒好氣地將筆拎了起來:“再嗶嗶信不信直接把你丟出去。”

    筆仙之筆:【……信?!?/br>
    寫完這句,筆仙之筆便陷入了沉默。楊不棄見狀,主動道:“算了,你別急。等我腳好了,我去就行。”

    說完目光落在了旁邊的蹦蹦跳跳的小粉花身上,想了想又道:“用這個其實也不錯。反正它本來就是派這用場的?!?/br>
    徐徒然一楞:“什么意思?它本來是干嘛用的?”

    “這個,是我當(dāng)時被追殺時緊急‘捏’的?!睏畈粭壊恢氲绞裁矗砬椴蛔杂X地帶上幾分尷尬,“我想隨便弄個什么東西,引開那些黑熊。就試著往那朵花里灌注了生命力?!?/br>
    花……花的來歷他不是很想提??傊?,因為這花本身就是他的產(chǎn)物,又被他灌注了生命力,因此而具有了相當(dāng)?shù)幕钚?,能跑能跳,也能自己逃命?/br>
    “不過我當(dāng)時也是第一次弄,所以沒掌控好力道,本來只是想做一個能引走追兵的短暫生命體,沒想到這東西一下跑那么遠(yuǎn),還蹦跶到現(xiàn)在。”

    楊不棄說著,伸出一根指頭抵上小粉花的花朵,將它再次推遠(yuǎn)了一些:“反正也不是什么很了不得的東西,意外罷了,拿去當(dāng)誘餌也不心疼?!?/br>
    “瞎扯?!毙焱饺坏?,“雖然是個意外,但這不還挺好的么。還實用。而且它可愛啊,你看這葉子,多翠,綠油油的,像你。”

    楊不棄:……

    不過目前看來,確實沒有比這小花更適合的誘餌了。徐徒然伸出手掌,將主動跳進(jìn)來的小粉花托起,思索片刻后再度看向楊不棄:

    “對了,類似的粉花,你還有嗎?我是說沒有灌注生命力的那種?!?/br>
    她想起之前在外面看到的那些破碎小花,現(xiàn)在想來應(yīng)該都是楊不棄的產(chǎn)物。楊不棄聞言卻是一僵。

    “沒……沒有了。你問這個做什么?”

    “哦,就想看不看能不能量產(chǎn)一下?我估摸著等等可能還需要別的誘餌。”徐徒然如實道,“沒事,沒有算了?!?/br>
    楊不棄:“哦……”

    他心口稍松,頓了幾秒,又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涌了上來。

    他沒騙徐徒然。他身上現(xiàn)在確實不會再產(chǎn)出那種小粉花了——實際在他進(jìn)入行刑場后,還是有陸陸續(xù)續(xù)產(chǎn)生的,只是他怕引怪注目,都主動處理了。

    而在徐徒然出現(xiàn)后,那種小粉花,以及它們出現(xiàn)時所伴隨的痛楚與瘙癢,卻是真的再沒有出現(xiàn)過了。

    楊不棄其實也不太明白這是怎么回事。但他模模糊糊地,記得有這樣一種說法——人類在異化成怪物的那一瞬,它所呈現(xiàn)出的性狀,實際和他當(dāng)時的執(zhí)念和情緒,都有極大的關(guān)聯(lián)。

    想要力量的,身體會長出利刃;渴求食物的,往往會擁有大肚或是巨嘴。自覺有罪的,身上會帶上永久的糜爛傷口,因崇拜邪神而入了歧途的人,外在多少會呈現(xiàn)與所信神明相似的特征。

    而他在異化的那一刻,又是因為什么而獲得了這樣的性狀,又為什么在見到徐徒然之后,那種性狀自然而然地消失了?

    楊不棄不愿意細(xì)想。有些事,想多了反而讓人難受。

    他面無表情地低頭,看著自己如蚯蚓般蠕動再生的根須。另一頭,徐徒然的問題已經(jīng)推進(jìn)了到了下一階段:

    “那你的生命力灌注是只能針對自己的產(chǎn)物嗎?別的東西可以嗎?”

    “……普通的東西,肯定不行。”楊不棄壓下翻涌的情緒,抬頭看她,“只能是那種自身有力量殘余,但又不具備活性的物體……”

    “也就是說,可憎物的尸體可以?!毙焱饺痪珳?zhǔn)做出總結(jié)。

    楊不棄略一思索,點(diǎn)了點(diǎn)頭。又補(bǔ)充道:“但是太大的不行……我懷疑正常尺寸可能也有困難?!?/br>
    “懂了。”徐徒然了然地點(diǎn)頭,轉(zhuǎn)而拿出一個銀色盒子,遞到楊不棄的面前,唰地打開,“那像這種鴿子蛋大小的呢?”

    楊不棄:“……?”

    他垂眸往盒子里看去,發(fā)現(xiàn)里面還真放滿了鴿子蛋大小的——

    碎rou塊。

    *

    又十分鐘后。

    二樓。

    一株頂著粉色花朵的植物招搖地沿著走廊跑過,一路跑一路高舉著葉片蹦蹦跳跳,仿佛春日里的一只花蝴蝶。

    這只蝴蝶成功吸引了對面大黑熊的注意。后者提著石矛,搖搖晃晃地趕過來,小粉花見狀,立刻沿著走廊一路奔跑,身影眨眼就消失在了走廊盡頭。

    大黑熊不明所以地跟了過去,直到看到一扇打開著的電梯門。門內(nèi)一個半樹人正頭頂著那朵張揚(yáng)的小花,沖自己客氣地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