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宣布，在我的國土內(nèi)，任何聲音都無法傳出境外?！?/br>
    說完，她睜開眼來，信手將手中飲料往桌上一擺。

    “好了，言歸正傳。這個域到底什么情況？我們怎么莫名其妙就進來了？”

    蒲晗：……

    盡管早知道徐徒然是個秩序混亂雙持的，但真要說的話，這還是他第一次看到徐徒然使用秩序傾向能力。不知不說，還是挺驚訝的。

    他不知道其他人看到的會是什么場景，但從他的眼中看出去，分明能看到在他和徐徒然的座位周圍鋪開一圈透明的圍墻，將他們牢牢圍在其中。圍墻內(nèi)似有彩色的光芒流動，令人目眩神迷。

    蒲晗呼出口氣，強迫自己從那些游動的彩光上移開目光，神情忽然一斂。

    “是我錯判了。”他低聲說著，一手用力，將喝空的易拉罐捏得凹陷，“我以為那組符文，它們在被廢前的狀態(tài)，應(yīng)該是‘待開啟’……可結(jié)果并非如此?！?/br>
    對于不同的目標，他時空回溯所能達到的效果不同。而想要回溯一組出自辰級之手的符文，肯定是要比回溯一個同心鎖難的。

    為了保證效果穩(wěn)定，他決定僅往前回溯一次，即就回復到符文的上一個狀態(tài)。而在蒲晗的設(shè)想里，姜思雨這邊事情的發(fā)展流程應(yīng)該是這樣——鐵線蟲試圖逃竄，她為了防止對方逃跑成功，將域盡可能地與現(xiàn)實剝離，并關(guān)閉了大部分出入口。之后，又出現(xiàn)一些變故，為了不讓其他人再進入這個域，她選擇直接廢了所有的出入符文。

    也就是說，這組符文的上一個狀態(tài)，應(yīng)該是“可使用但未開啟”。

    所以他才讓徐徒然另外準備好開啟用的儀式。

    但令他沒想到的是，當他完成回溯后，符文呈現(xiàn)出的狀態(tài)卻是“已經(jīng)被完全打開”。

    而且他能感覺到，這個出入口是被從域的內(nèi)部，強制打開的。運轉(zhuǎn)極不穩(wěn)定。這或許就是他們會被直接拉入的原因。

    “從內(nèi)部強制打開？”徐徒然不由擰眉，“打開她的人不是姜思雨？”

    “我懷疑不是。”蒲晗認真道，“而且辰級作廢符文，這個動靜是很大的。保險來說，最好是要保證所有的符文全都不在運轉(zhuǎn)狀態(tài)，再進行作廢……”

    簡單來說，直接作廢相當于強制關(guān)機。能關(guān)，但同樣也會有風險和副作用。

    而當時的姜思雨，則是直接跳過“正常關(guān)機”步驟，硬是選擇了強制關(guān)機。

    這只能說明，當時的情況已經(jīng)很急了。

    “從內(nèi)部撬開出入口……這怎么想，都只有那只鐵線蟲了吧？”徐徒然蹙眉嘆出口氣，“那家伙已經(jīng)跑出來了？”

    那現(xiàn)在她所看到的一切，又是什么意思？姜家的員工、姜家的贊助……足見一切還是與姜思雨有關(guān)系。而且她的危機預(yù)感至今沒有啟動，由此可見，這地方應(yīng)該還算安全的。

    但這個綜藝本身，以及它的運轉(zhuǎn)機制……又該如何理解？這些都是姜思雨安排的嗎？她是否想通過這種形式，達成某個目的？

    各種各樣的問號再次填滿徐徒然的腦殼。起碼目前看來，她有必要先沖沖那個什么d班了。

    “話說回來，你不能閱讀嗎？”她想了想，忍不住再次看向蒲晗，后者正試圖將被捏扁的易拉罐拍成一個平整的長方形，“這里是姜思雨的域。媒介肯定有很多。你不能通過它們，直接讀到姜思雨的所在和狀態(tài)嗎？”

    蒲晗嘶了一聲，不好意思地笑了下：“坦白講，還真不能。”

    徐徒然：“？”

    “首先，她也是辰級。而且在辰級范圍內(nèi)，她的積淀和實力都是強于我的。想要閱讀她，本身就有些困難?！?/br>
    如果只是這樣也就算了。大不了遭受一些反噬。問題是，他能感覺到，在這個域里，他被弱化了。

    “能閱讀的東西有限，時間回溯也被削了?！彼f著，當著徐徒然的面打開手掌，被捏成片狀的易拉罐在他掌心再度鼓起，迅速恢復成飽滿的形狀——然而剛飽滿沒一秒，又仿佛xiele氣的皮球一般飛快癟了下去。

    “我不清楚這是什么原因。我懷疑是這個域里可能存在秩序之類的力量，能強制進行削弱?！?/br>
    蒲晗攤手：“現(xiàn)在我的水平，大概又只位于輝級與辰級之間?！?/br>
    “怎么會……”徐徒然狐疑地皺眉。她剛剛才用過“絕對王權(quán)”，倒沒什么特別的感覺。

    為了確認情況，她原地打了個響指，往烏梅汁上蓋了一層碎冰。手感倒沒什么不對，只是在她打完響指的剎那，腦海中忽有一個聲音響起：

    【恭喜您，獲得兩百點作死值。】

    ……？

    ？？？

    徐徒然動作一頓。

    作死值又漲了——可她之前使用“絕對王權(quán)”，以及對紅鞋女子使用“撲朔迷離”時，明明都沒有漲的。

    再往前追，就只有獨自待在宿舍使用技能時，也曾漲過。所以到底是為什么……

    她正暗自思索著，余光忽然瞥到一小團陰影。

    她循著感覺轉(zhuǎn)過臉去，這才發(fā)現(xiàn)，不知何時，大堂的玻璃后墻外面，多了一只貓。

    一只雪白的大貓。

    它就那樣安靜地蹲在玻璃墻外，毫不掩飾地盯著自己——徐徒然對這點深信不疑。

    盡管它的眼眶里空洞洞的，除了兩團漆黑之外，什么都看不到。

    第一百二十九章

    蒲晗是在徐徒然之后注意到那只貓的。

    起先他還沒覺得哪里不對勁，就是本能地對這只貓感到了反感。直到他稍微調(diào)整了一下姿勢，看到了那只貓的眼睛。

    ……難受。

    這是他的第一反應(yīng)。

    說不出的難受，如芒在背。詭異與驚悚是另一個方面，他也不知道為什么，對上那雙空蕩貓眼的瞬間，內(nèi)心還涌起一股額外的排斥與厭惡。

    這種感覺并非是因為害怕，更像是被過分窺伺后產(chǎn)生的被冒犯感——雖然對著一只沒有眼睛的貓說“窺伺”，這事本身似乎也挺冒犯。

    不管怎樣，蒲晗選擇了立刻移開視線。不僅如此，他還舉起了手中那個被壓得扁扁的易拉罐，想試試能不能直接將這只貓送走。

    誰想他還沒來得及動作，忽聽傳來了“啪嗒”一聲響。

    蒲晗：“……？”

    他詫異轉(zhuǎn)頭，只見徐徒然正一本正經(jīng)地對著玻璃墻打響指。

    啪嗒啪嗒啪嗒，一邊打還一邊從指間噴出小冰花。

    蒲晗：“……”

    ……？？

    關(guān)鍵是她這響指還打個沒完，要不是她眼神看著很正常，蒲晗都要以為她被那只古怪的貓貓給魘住了。

    他思索片刻，只能試探地給出提醒，說現(xiàn)在還不到排練的時候——考慮到他們現(xiàn)在的身份，他有理由懷疑徐徒然是打算到時候上臺去唱《let it go》。

    令他沒想到的是，這話一出，徐徒然響指是不打了，看向自己的眼神也變得古怪了。

    然而還沒等蒲晗為自己解釋一句，又見她站了起來，起身往玻璃墻邊走去。走過去后還伸手在墻上不斷摸來摸去。

    ……？？？

    “你這又是要干嘛？”蒲晗再次困惑了。這回徐徒然倒是答得干脆：“我要做個嘗試?！?/br>
    蒲晗：？

    “就像網(wǎng)上說的，綁架代替購買?！毙焱饺灰槐菊?jīng)。

    經(jīng)過剛才的反復測試，她基本已經(jīng)確定，增長的作死值就是因為那無瞳白貓而來的。而且穩(wěn)定200以上，會因為反復挑釁而小幅疊加。

    最重要的是，無副作用，觸發(fā)還特別簡單。那不比什么“育者”好使？

    徐徒然是真的覺得搞一只養(yǎng)在身邊挺不錯的，反正她打怪肯定也要使用能力，這兩百的兩百的，不等于白送。

    只可惜，徐徒然淳樸的綁架方案，最終未能成行——還沒等她找到出去的方法，那只白貓就消失了。

    沒人看到它是怎么動彈的。不過錯眼的工夫，就跑得影都不見。

    盡管已經(jīng)順利從對方身上薅到了累計一千兩百多的作死值，徐徒然仍是不由感到有些可惜。而就在她準備從玻璃墻前離開時，又一些移動的存在，吸引了她的注意。

    這次她看到的東西距離比較遠。在對面的建筑大樓里——練習生的生存區(qū)域共由四個樓體組成，不同的樓體之間，都依靠游廊和空中走廊連接。空中走廊是用鐵皮全部封閉，而地面上游廊，雖然也是全封閉，用的卻不是鐵皮，而是透明的玻璃。

    那條玻璃游廊直接與對面建筑的一樓側(cè)門相接。如果有人從那邊進入游廊，從徐徒然的角度，恰好能夠看到。

    就比如此刻，對面的一樓里，正好有幾人陸續(xù)走出。男女老少都有，服裝風格各不相同，胸口都有著號碼標記。然而徐徒然的關(guān)注點卻不在他們身上——她只專注地看著綴在人群最后面的一個女生。

    那女孩一襲沉悶的黑裙，長發(fā)披下，沉默地走在最后面，沒有和任何人交談。徐徒然定定地看著她，入神地偏了偏頭，一旁蒲晗察覺不對，警覺地湊了過來：“嘿，你看什么呢？”

    “對面有人過來了?！毙焱饺怀莻€方向一指，“你看到最后面那個女孩子了嗎？她好好看啊?！?/br>
    “？”蒲晗一腦袋問號，定睛看去，恰好那一行人已經(jīng)全部進入玻璃游廊。人群遮掩，他沒看到徐徒然所說的那個“好好看”的女孩，倒是注意到一樓的側(cè)門里，又有兩個人影走出。

    其中一個，后腦勺在前，正臉在后，正是負責引導新人的紅鞋女子。她的旁邊，則是個留著利落短發(fā)的女生，看上去年紀不大，穿著破洞牛仔褲，衣服上沒有任何號碼標記。

    “嘿，你看到到新出來的兩個了嗎？”他壓低聲音，“那個短發(fā)女生，難不成也是剛進來的新人？”

    “應(yīng)該是?！毙焱饺浑S意瞟了一眼，心不在焉道，“那個穿紅鞋的接引人曾告訴過我，這一次共有四個新人加入了這個節(jié)目。只是另外兩人，都被隨機分配到了u組。”

    “那他們運氣不錯啊?！逼殃舷乱庾R說了一句，旋即皺起眉頭，“不過問題來了。我倆是因為符文打開被拉進來的，另外兩人是怎么進來的？”

    “不清楚?！毙焱饺慌恐白佑挚戳艘粫?，確認再看不到那個“好好看”的黑裙女生，只能頗為遺憾地收回目光，退回到小沙發(fā)上，“工作人員和我說的，這種新人會不定期進行補充?！?/br>
    “不定期……”蒲晗嘖了一聲，“那就奇怪了?！?/br>
    要么他們之前的新人，都是在符文被作廢前，出于某種理由進來的人類。要么就是這域內(nèi)存在著某種特殊的機制，能不斷“產(chǎn)”出新人輸入到這個節(jié)目中——如果是后者的話，那么這些“新人”是否是人類，就不好說了。

    不，應(yīng)該是，所有的練習生是否為人類，都不好說了。

    仔細一想，在這樣一個有辰級能力者持有的域內(nèi)，會有大量人類出現(xiàn)，這事似乎本來就有些離譜。

    而他們所在的域中，還不止練習生這一種角色——除了“練習生”之外，還有個神秘的、能掌握所有練習生命運的“觀眾評審團”，這個群體是個什么構(gòu)成，目前也還摸不清楚。

    “算了，這些問題，現(xiàn)在瞎想也想不出結(jié)果。”徐徒然嘆氣，“起碼先參與一次考核試試?？茨苊蕉嗌俚?。”

    蒲晗想想也是這個理，不過對于他們的第一次考核該如何安排仍是心存疑慮。畢竟當初工作人員給徐徒然的說法是“十個小時內(nèi)安排”，然而相關(guān)信息又只會出現(xiàn)在枕頭底下。那他們難道是要一直在自己的寢室等著嗎？

    蒲晗覺得這個有必要再好好打聽一些。而徐徒然聽完，亦是點了點頭：“你說的有道理。”

    話音剛落，正好大堂內(nèi)一個面色青白血刺呼啦的影子飄過，徐徒然轉(zhuǎn)頭看了一眼，突然舉起了手：“工作人員？工作人員是嗎！”

    她從沙發(fā)上跳了起來，直接朝著對方小跑了過去。蒲晗也不知道他們到底聊了些啥，只知道說著說著，那鬼影的身體就矮了下去，越說越矮、越說越矮，到最后，幾乎是弓著腰走的。

    而徐徒然，則在禮貌地向?qū)Ψ綋u搖手后，轉(zhuǎn)身回到了小茶幾旁。

    “打聽到了。那工作人員說，十個小時之內(nèi)是考核信息給到的時間，實際進行考核的時間肯定在明天白天。所以我們今天該吃吃該睡睡，明天根據(jù)安排行動就行?！?/br>
    蒲晗：“……”

    “就這樣？”他默了一下，遲疑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