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云路(科舉) 第8節(jié)
書迷正在閱讀:今日不宜成仙、太子妃她權(quán)傾天下、青梅竹馬文里的女配、閃婚老公白算計、心動難忍、你所呼叫的師叔祖正忙、穿成龜,她靠挨打拉滿防御、我在師徒虐文里當綠茶、在豪門當貓的日子、去冰加糖
就在這時,去接吳仁和的大管家回來了,見了他就笑呵呵地拱手道:“恭喜老爺了。” 說罷,也不等到他問,就主動將自己去接小少爺時的所見所聞都匯報了一遍。 吳掌柜這一聽,樂了。 這是有戲啊! 看來自家孫子還是開竅的,不由得滿意地點了點頭,打算等會兒就過去找他說說話。 …… 下晌時分的桃花村,沈伯文剛給最后一位學生講完課,為他們布置了今日回去之后的課業(yè)。 他今日無事,便親自把學生們送了出去,直到把最后一個學生,也就是吳管家的孫子也被送走,沈伯文剛想轉(zhuǎn)身回去,卻瞧見不遠處的樹底下站著個一身書生穿著的人,身形清瘦,略有些眼熟,不禁往前走了幾步,來人的面孔映入眼簾。 “原來是文煥兄!” 沈伯文忙招呼道:“文煥兄可是有什么事,今日怎么有空來我這兒了?!?/br> 正說著,一邊將邵哲往屋里迎。 邵哲先是開了句玩笑,“自然是來瞧瞧延益這教書育人的先生當?shù)迷趺礃恿??!?/br> 隨后進了屋子才道明來意,同時取出袖中的紙張,道:“書院剛考完歲考,韓夫子向我問起你,覺得十分可惜,便讓我把這次歲考的題目給你帶了一份過來,說若是你有心也可以做一做,回頭再送到他那邊去,他會為你批閱一番。” 說著就將手中寫著試題的紙張遞給沈伯文。 沈伯文接了過來。 方才聽著邵哲說出的話,心里頭自然而然地出現(xiàn)了一張文質(zhì)彬彬,儒雅端嚴的面孔,這張面孔的主人便是書院的夫子,也是他們二人的老師——韓輯。 在原主的記憶之中,這位韓夫子雖然嚴厲,但教書水平極高,而且對待學生也是發(fā)自內(nèi)心的好,譬如之前邵哲家境最為困難的時候,韓夫子也幫過幾把,又譬如這次沈伯文自己再三落榜,不再去書院上學,回鄉(xiāng)下開私塾,他也并未放棄這個學生,反而讓邵哲帶了書院歲考的試題過來,還是希望這個學生莫要放棄科舉,能繼續(xù)下去。 回憶起這些往事,縱然沈伯文的芯子如今已經(jīng)換了個人,也不免佩服起這位嚴師的品性和行事,正巧他自己也想檢驗一下自己這段時間以來自學的成果,便對邵哲點了點頭,面上帶了幾分慚愧道:“夫子竟還記著我,既如此,那便多謝文煥兄跑這一趟了,還得麻煩你回縣上的時候幫我謝謝夫子,就說年后學生便帶著答卷登門拜訪。” 邵哲自是應允下來,又與他約好了年后一起去拜訪韓夫子的時間,隨后便提出告辭。 沈伯文將之送到門外,目送他的背影消失在視線之中。 回到私塾內(nèi),沈伯文想到如今家中還在動工,并不方便也不適合讀書,便喊來兒子,交代道:“玨哥兒,爹便不同你一塊兒回家了,今晚就留在這里讀書,你等會兒回去的時候,記得幫爹跟你爺爺奶奶還有你娘說一聲?!?/br> 沈玨很聽話的答應下來,收拾好自己的東西就回家了。 兒子走后,沈伯文便打開邵哲送來的試題,另一側(cè)鋪開空白的紙張,專心答起題來。 書院的歲考題目,與鄉(xiāng)試一般無二,題目類型只有一種,那就是經(jīng)義。 而答題的文體,就是八股文。需以四書、五經(jīng)中的文句做題目,只能依照題義闡述其中的義理。措詞要用古人語氣,即所謂代圣賢立言。 沈伯文看向邵哲帶來的試題,不由得苦笑起來,怪不得歲考的題目,一張紙就能寫的下,原來竟是如此精簡,只見紙上只有“子曰”二字。 “子曰”,便是題目了。 若沈伯文沒有繼承原主的記憶和學識,單憑自己現(xiàn)代人的思維,是萬萬想不到該如何破題,如何答題的。 但如今已經(jīng)消化了大半原主學識的他,已經(jīng)不至于談八股色變了。 沈伯文看著題目沉思了片刻,才提筆在旁邊的紙上落筆寫下開篇第一句: “匹夫而為百世師,一言而為天下法?!?/br> 這便是破題了。 然后便順著往下寫。 …… 傍晚時分,周氏用竹籃裝著晚飯過來送飯,進了大門,里面安安靜靜的,只有那只橘黃色的貍奴跑過來,蹭了蹭女主人的腿,周氏也不由得放輕了自己的動作。 掀開簾子進去,她一眼就看見自家相公坐在桌前,身姿挺直,提筆在寫些什么。 天色還沒有完全暗下來,傍晚的光線透過窗戶落在屋內(nèi),沈伯文整個人被籠罩在余暉之中,他面上沒什么別的表情,只眉目中透著認真,專心致志地落筆答題,絲毫沒有注意到周氏進來了。 周氏看著他的側(cè)臉,思緒不由得飄遠了。 其實在他們家中為他們定親之前,她曾在鎮(zhèn)上與表姐妹買東西的時候,見過他一面,當時她就在想,這個書生長得可真好看呀,自己從來沒有見過這么俊朗的男子,雖然身上穿得袍子已然很舊了,但他卻絲毫沒有拘謹之色。 說到這個,沈伯文穿越過來之后,也發(fā)現(xiàn)原主雖然出身普通的農(nóng)家,可他的長相,卻極為出眾,不像農(nóng)家子,倒像清貴世家子弟,若不是眉眼中跟沈老爺子和沈老太太相似之處頗多,他都要懷疑沈伯文的身世是不是大有玄機了。 后來沈伯文與周氏成了親,當她發(fā)現(xiàn)自己如今的相公這就是她曾在鎮(zhèn)上見過的那個書生時,不知道有多高興。 可不知道是從什么時候開始,他眉目間的意氣與從容逐漸消弭,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疲憊與喪氣,與她初見的那個人,相差得越來越遠了。 夫妻之間,也從一開始短暫的甜蜜,變成了后來的相敬如賓。 直到他大病一場之后,才慢慢地變得好起來。 而此時,周氏望著近在眼前的相公,還是那般面容俊朗,身姿清俊,可不知是不是她的錯覺,她總覺得,如今的相公,好似比自己初見他時,多了一股說不清的感覺,與從前大不相同了。 第十二章 她想著想著,就看到相公已經(jīng)放下筆,抬頭朝著她露出一個溫柔的笑容。 “來送飯了?” 聽到沈伯文說話,周氏才回過神,忙走了過來,幫他把飯菜端出來,道:“是,爹娘還讓我傳話,說你大病初愈,不要太過勞累,還是要多注意身體。” 沈伯文不禁有點慚愧,這么大的人了,竟還讓家中父母cao心,便道:“我明白?!?/br> 他吃飯吃得快,吃完后看周氏要來收拾,忙道:“不必,我自己來便是?!?/br> 說罷,就自己將碗筷都重新放回竹籃里,將原來的粗布蓋上,遞給周氏,出于禮貌,道了聲謝:“如玉,辛苦你送飯過來了,明日我回家去吃?!?/br> 周氏的閨名喚作周如玉。 周氏聞言溫婉一笑:“你我夫妻之間,不必言謝,這也是我應做的?!?/br> 隨即便提起竹籃,站起身來道:“那我便先回去了,相公莫要看書看的太晚,壞了眼睛?!?/br> 這時沈伯文才想到這件事兒來,古代沒有眼鏡,要是近視了可就麻煩了,不由點頭應下。 然后也起身,將周氏送出門。 此時外頭天色已經(jīng)有些暗了,沈伯文想了想,回身去將私塾的大門鎖上,對眼中流露出疑問的周氏主動解釋道:“天快黑了,你一個人我也不放心,送你回去。” 周氏張了張嘴,想說什么卻又沒說,只垂下眸子“嗯”了一聲,夫妻二人便并肩往回家的方向走去。 走了沒多久,視線當中就出現(xiàn)了沈家的宅子,沈伯文停下腳步,道:“我就不進去了,你去吧。” 周氏抬起頭看了看他,只見他眉眼之中盡是溫和,輕輕地應了一聲,就往自家走去。 只不過在快進大門的時候,她鬼使神差地回頭看了一眼。 卻見他還站在原地,見她望過來,便沖她點了點頭。 她不知為何忽然覺得有絲心亂,朝沈伯文胡亂地也點了點頭,便匆忙地進了大門。 沈伯文倒是完全不知自己這個名義上的妻子復雜的心理活動,自覺把她送到這里已經(jīng)完成了任務,便轉(zhuǎn)身回了私塾,繼續(xù)挑燈夜讀,跟邵哲送來的試題做著艱難的斗爭。 …… 夜幕低垂,一輪彎月掛在天邊,忽明忽暗的星子點綴著夜空,安靜的桃花村里一派平和靜謐。 沈家,忙了一天的沈老爺子和沈老太太也泡了腳歇下了。 黑暗中,老兩口聊起最近的事來。 沈老太太翻了個身,掖了掖被角,說:“也不知道你們搞的這個火炕,能不能行,都已經(jīng)盤好晾上了,可別不成了?!?/br> “我看能成?!鄙蚶蠣斪邮怯H自參與了盤火炕全過程的人,對這個火炕能不能成功有著強烈的自信,不過倒也多少有點兒不放心,又補充道:“明天就能燒炕,到了明天就知道了?!?/br> 這個話題說到這兒也就停了,老太太又cao心起了一個人留在私塾用功的沈伯文來了,“老大一個人住在私塾那邊,不知道能不能行,病才好了沒多久,就又開始苦讀書了。”說到這兒,她頓了頓,嘆了口氣,又道:“就應該讓老大家的也住在那兒,照顧老大的起居才是?!?/br> 黑暗中看不清沈老爺子的表情,只不過聲音是傳進了老太太的耳朵里,“讓老大家的過去了,玨哥兒跟珠姐兒怎么辦?誰看著?” 老太太還不服氣,“老太婆我親自看著還不行?我還能對我大孫子不好?” 老爺子也翻了個身,耐下性子跟老妻說:“淑慧啊,孩子們這不是怕給你添麻煩嗎?” 不待她繼續(xù)開口,又道:“現(xiàn)在孩子們也都大了,有些事情他們就讓他們自己看著辦吧,咱們老倆口就別事事都cao心了。” 說罷,屋子里半晌沒動靜,又過了好一會兒,才傳來老太太的一聲嗯。 沈老爺子這才繼續(xù)說起別的來,“老大這一場病好了以后,好像整個人精神氣兒都不一樣了……” 老太太卻聽的心不在焉,還在惦記著去徭役的老三,心里想著今天看著老三像是累著了,明天要不多蒸兩個蛋給補一補。 …… 次日,結(jié)束了一早上的課業(yè)之后,沈伯文回到家里,正好碰上家里在實驗著燒火炕。 已經(jīng)燒起來了,老三的屋子里擠滿了人,沈老爺子樂呵呵地站在人群的最中間,瞧見長子回來了,忙跟他招了招手,示意他過來。 待到沈伯文走到跟前,老爺子拿下巴指了指火炕,顯擺似的跟他說:“去摸摸看,看咱們家這火炕盤的好不好?” 其實看老爺子這神情就知道肯定成功了,不過為了配合他,沈伯文還是應了一聲,然后上前去摸了摸炕面。 溫度適宜,受熱均勻,沒有出現(xiàn)炕頭燒得慌,炕尾冰涼涼的情況。 再一看,炕頭的爐子也燒上水了,火力是一點兒沒浪費。 不由得笑了笑,配合地夸贊起來:“爹,這火炕盤得可真好?!?/br> 老爺子一聽,樂得合不攏嘴,直說:“咱們家這個,比我跟你娘前些年在縣里黃大戶家的還要好,他們那個炕頭燙的能把人燒了,炕尾又一點熱乎勁兒都沒有,比咱們這個差遠咯?!?/br> 沈伯文聞言在心里點頭稱是,畢竟他給老爺子畫的圖紙,是來自于現(xiàn)代的版本,已經(jīng)是改良了不知道多少次的火炕盤法,自然是要比這古代還沒那么成熟的技術(shù)好上一些的。 不過自己頂多算一個搬運者,比不得人家興安那邊,盤火炕的技術(shù)是自個兒研究出來的。 把叫來幫忙的幾個親友們都送走,沈老爺子跟沈伯文三兄弟商量起來今后的打算了。 沈伯文想了想,便道:“爹,要不然,你跟娘現(xiàn)在三弟這間屋子里住上幾天,給你們屋子里也把火炕盤起來,對您二老的腿也好,三弟就跟我去私塾里住吧?!?/br> 老爺子還沒發(fā)話,沈叔常聞言就說:“我沒意見,反正我現(xiàn)在是一個人,也方便?!?/br> 沈仲康原本就話少,更不會提出反對意見了。 老爺子便點了頭。 沈伯文也沒說盤這第二個炕要給親友們算工錢的話,從原主的記憶中他得知,在這個時候,如果想要學會一門技術(shù),需得伺候上師父幾年,別說工錢了,甚至還需要給師父付學費,才能學到一門手藝。 同樣的,盤火炕也是一門手藝,他們家相當于是免費教給了這幾個來幫工的親戚,甚至為了不讓這門手藝隨便泄露出去,沈老爺子還找了里正來跟他們定了契書,十分正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