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云路(科舉) 第38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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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她心中也明白,師母是一番好意,才會提出這件事來。 自己日后也想要幫上自家相公,師母所說的這些,她現(xiàn)在不會,但可以學(xué),總能學(xué)會的。 而至于沈伯文究竟能不能考上進(jìn)士,周如玉絲毫都沒有懷疑過,在她心里,自家相公是天生的讀書人,一定能考上,就算這次不行,下次也一定可以。 要是沈伯文知道他娘子心里是這么想的,也不知會不會覺得受寵若驚。 蕭氏看著她,見她雖然答應(yīng)了,面上卻還有些忐忑,不由得笑了,安撫地道:“如玉,不用怕,這些事并不難,有我教你呢。” 周如玉聞言,提起的心稍稍放下了一些,緩和了面色道:“謝謝師娘?!?/br> 第四十二章 另一邊的書房中, 韓輯將兩個弟子最近幾日的讀書情況檢驗(yàn)了一番,心中滿意,道:“看來為師不在的這段時間, 你們二人也沒有放松,這很好?!?/br> 說罷又問道:“怎么樣,你們兩個都是南邊的人, 剛到盛京,這邊的氣候還適應(yīng)嗎?” 沈伯文上輩子是北方人, 到了盛京之后,除了一開始覺得有些干燥,后來便漸漸習(xí)慣了, 還習(xí)慣的挺快,所以他笑著回道:“學(xué)生還是挺適應(yīng)的?!?/br> 韓輯仔細(xì)打量了一番,發(fā)現(xiàn)他面上確實(shí)沒有什么水土不服的模樣,不由得同他開起玩笑來:“你才來了這么幾日,就適應(yīng)了,我都要懷疑你上輩子是不是南方人了?!?/br> 說罷自己便笑了, 孰不知沈伯文心里卻悄悄的點(diǎn)了點(diǎn)頭。 對, 您說的對。 邵哲卻里里外外都是個地道的南方人, 初來盛京,暫且還沒能適應(yīng), 即便有師弟娘子做的夜宵,但還是清減了幾分。 韓輯見狀,不由得多叮囑了幾句, 然后道:“還是要及早適應(yīng), 會試也得在貢院待九天, 要是身體撐不住, 腹內(nèi)有多少才華學(xué)識,都發(fā)揮不出來?!?/br> “學(xué)生明白了?!?/br> 邵哲面色赧然,點(diǎn)頭應(yīng)下。 關(guān)心完兩個學(xué)生的身體,韓輯似是剛想起來一般,端起茶喝了一口,放下茶杯才“哦”了一聲,然后道:“對了,我叫了陸翌晚上來家里吃飯,你們師兄弟幾個也正好見一面,我離京頗久,許多事也不曾了解,你們?nèi)羰怯惺裁聪胫赖?,回頭可以問他?!?/br> 沈伯文對這個年紀(jì)輕輕便身居正四品大理寺少卿的大師兄,還是很好奇的。 在他看來,一個人會讀書,能考上進(jìn)士,固然能證明一部分能力,但能否做好官,在其位謀其政,還能讓上位者看重,才是真正的本事。 如今正好有機(jī)會,他也想認(rèn)識一番這位大師兄。 …… 因而,等到了晚上,陸翌終于上門,看著他手中還牽著一個與自家女兒差不多大的小娘子,小娘子還好奇地看著他們的時候,沈伯文不禁有幾分語塞。 這好像,大師兄這與自己心中所預(yù)想的形象,不甚相符? 陸翌先向韓輯行禮:“學(xué)生見過老師?!?/br> 沈伯文與邵哲也上前與他見禮。 同二位師弟回過禮之后,陸翌便向韓輯請罪:“老師見諒,歆兒聽說我要出門,便鬧著要跟過來,學(xué)生沒辦法只好將她帶上?!?/br> 韓輯看著陸翌帶著女兒過來,倒也不意外,陸翌發(fā)妻早逝,他一番愛女之情可以理解。陸歆長得又冰雪可愛,自己自然不會怪他。 只是還是開口問道:“這已經(jīng)過去了好幾年了,你也沒想著尋個繼室嗎,你公務(wù)繁忙,一個人照顧歆兒難免有疏漏之處?!?/br> 陸翌是個長相不俗的郎君,但他給沈伯文的第一印象,卻是他周身的氣質(zhì),該說果然不愧是在大理寺任職的人嗎?即便未穿官服,也是端正守禮,一派正氣的君子氣度。 他聞言便搖了搖頭,只道:“歆兒還小,凡世上之人,必有私心,我若是娶了繼室,她若沒有親生孩子便罷,還能好好對待歆兒,若是有了,即便不是成心,但也會有意無意地將歆兒排在第二位?!?/br> 他懷里的小娘子聽到了自己的名字,不禁抬起頭來瞧向自家爹爹,一臉好奇。 摸了摸女兒的頭,見自家老師還欲說什么,陸翌端正道:“況且弟子現(xiàn)在正是因?yàn)楣珓?wù)繁忙,更加無心再娶,老師就莫要再提這件事了?!?/br> 沈伯文將這一番話聽罷,便不由得在心中點(diǎn)了點(diǎn)頭,這位師兄倒是很明白這其中的道理。 他意已決,韓輯便不再提,畢竟也是學(xué)生自己的家事,他心里有數(shù)就好,便道:“你師母也隨我來了,若是歆兒不怕生,可以去見見你師母,讓她幫你帶一會兒?!?/br> 陸翌聞言,略微思索了下,便答應(yīng)了,隨后帶著女兒,在清風(fēng)的引路下去了后宅拜訪蕭氏。 …… 后宅中,蕭氏正與周如玉坐在一處,讓人送了本莊子上的賬本過來,教她看賬本。 蕭氏從不是個只說不做的人,既然已經(jīng)說了要教她管家,便著手開始,正好現(xiàn)在她們住在一個宅子里,來往也方便。 周如玉倒不是看不懂賬本,但看的也不過是先前自家食肆的賬本罷了,雖說道理相似,但賬本與賬本之間,還是有不少區(qū)別和學(xué)問的,因而也學(xué)的很認(rèn)真。 這一個教一個學(xué),時間不知不覺便過去了。 陸翌帶著女兒前來拜見的時候,她們的教學(xué)正好告一段落,正準(zhǔn)備休息一會兒。 蕭氏聞言便道:“請陸大人進(jìn)來。” 一見到小孩子,蕭氏的心就軟了,不等陸翌主動開口提,便道:“你老師那邊還等著你吧?你家小娘子便留在我這兒,保管給你照顧的妥妥當(dāng)當(dāng)?shù)??!?/br> 正巧陸歆也是個不怕生的小娘子,見到笑的慈愛的蕭氏和她旁邊的周如玉,眼睛眨了眨,便主動松開自家阿爹的手,跑過去抱住周如玉的腿,轉(zhuǎn)過身細(xì)聲細(xì)氣地道:“阿爹,我要在這里玩兒?!?/br> 陸翌早就曉得自家女兒不怕生,但也沒想到能這么不怕生,頭一回見到的人,就能湊上前去。 不過方才師母已經(jīng)介紹過了,這是沈師弟家中娘子,也不是什么外人,他索性不再糾結(jié),安頓了幾句女兒讓她聽話,別鬧脾氣,等阿爹忙完了便來接她。 陸歆乖巧地點(diǎn)點(diǎn)頭,還主動跟他擺了擺手,陸翌還沒走,她就開口跟他道別了:“阿爹走好?!?/br> 整個房間里的人看了都忍俊不禁。 周如玉也抿了唇笑,但隨即便想到自家的兩個孩子,心中不禁有點(diǎn)難過,不過面上卻沒表現(xiàn)出來,陸翌走后,她便將陸歆抱起來,讓她坐在自己的腿上,輕聲細(xì)語地跟她說話。 蕭氏察言觀色,便開口問道:“我沒記錯的話,你與延益也有孩子吧?” 周如玉點(diǎn)了點(diǎn)頭,回道:“我與相公有一子一女,兒子名叫沈玨,今年九歲,在桃花村的私塾中讀書,女兒叫做沈珠,今年七歲,比歆兒還要大上兩歲?!?/br> 大致了解了情況之后,蕭氏看她神情,便知她是想孩子們了,將手中的一塊糕點(diǎn)送到陸歆的小手里,才道:“春闈也沒幾天了,等到延益考完,再過殿試,放榜之后,無論他是留京還是外放,到時候他有假期,你們都能回鄉(xiāng)見家人,然后一家團(tuán)聚了。” 周如玉聽到這兒便是眼前一亮,心中也有了期盼,道:“若是留京,到時候我們將孩子也帶過來,到時候帶來讓師娘瞧瞧。” 蕭氏想到那個場景,不由得也笑了起來,點(diǎn)點(diǎn)頭應(yīng)了。 …… 陸翌回到席上,韓輯才正式開席。 飯桌上沒人說話,待到用完飯之后,下人們上了茶,師徒幾人才一邊喝茶一邊聊了起來。 韓輯吩咐朗月:“去我書房里,把延益和文煥的文章都拿過來,讓他們師兄看看?!?/br> 朗月應(yīng)了,動作很快,沒多久就取了回來。 結(jié)果兩篇文章,陸翌低頭專心看了起來。 也不知過了多久,他才從文章中抬起頭來,對韓輯贊道:“二位師弟的水平都不錯?!?/br> 許是他端正慣了,沈伯文未能從他的話中聽出什么來,看向自家老師,只見韓輯不滿地道:“我?guī)С鰜淼牡茏?,他們的水平我還能不知道?你說說這次會試他們倆的主要競爭對手。” 沒想到自家老師對大師兄說話時這么不客氣,沈伯文不禁有點(diǎn)驚奇,不過聽到后半句,倒是打起精神來。 “老師的教導(dǎo)自然是最好的?!标懸畈⑽匆?yàn)樽约依蠋熣f話不客氣就如何,顯然身為韓輯的大弟子,他對自家老師的性子十分了解。 至于此次會試,兩位師弟的競爭對手,陸翌想了想,便開口道來:“謝大人家的嫡子謝之縉,有狀元之姿,您家的韓嘉和,也能與謝之縉爭上一爭?!?/br> 韓輯聞言,挑了挑眉,并沒有開口說話。 聽到韓嘉和的名字,沈伯文心思微動,沒想到大師兄對他的評價如此之高。 而這位謝之縉,上一回與師兄出門,自己在街上吃餛飩時,仿佛聽到過有人談?wù)撈鹚?,道謝氏郎君,芝蘭玉樹,狀元之姿,此次必當(dāng)金榜題名,看來當(dāng)時那人說的謝郎,便是謝之縉了。 正在他暗自思忖之時,陸翌接著道:“還有嶺西的解元馮子京,浙南的解元沈鯉,都是才名在外的舉子?!?/br> 看了看兩個師弟的神色,也是從科舉的千軍萬馬之中廝殺出來的陸翌難得地笑了笑,只道:“但會試成績?nèi)绾?,還要到時再看,變數(shù)太多,都說不準(zhǔn)的?!?/br> 韓輯聞言便點(diǎn)了點(diǎn)頭,也對沈伯文與邵哲耐心道:“你們大師兄說的沒錯,為師對你們要求不高,并非定要在此次榜上有名,你們二人,盡力而為便是?!?/br> “學(xué)生明白?!?/br> 沈伯文與邵哲起身應(yīng)下。 …… 時間匆匆而過,轉(zhuǎn)眼間,會試的日子便到了。 第四十三章 所謂一回生二回熟, 真正到了會試這一日,沈伯文的心境已經(jīng)與鄉(xiāng)試之時不同了。 再次坐在狹窄的號房之中,望著眼前的試卷, 他斂下心神,將腦海中繁雜的思緒擯除,專注于題目上, 提筆蘸墨,思考片刻之后, 落筆在紙上打起草稿來。 直到寫完一道題,沈伯文才后知后覺地發(fā)現(xiàn),自己今日答起題來竟然十分流暢, 花的時間遠(yuǎn)比平日里花的少,不似往常那般寫寫停停,反而一氣呵成,極為痛快。 這個發(fā)現(xiàn)不禁讓他精神一振,索性趁著此時思路通暢,看起下一道題來。 只是如今正值初春, 盛京的天氣還很冷, 他寫了一會兒, 便覺得手快被凍僵了,只得放下筆, 在自己帶來的小爐子上烤了烤手,看了眼墨汁,倒是還沒到被凍住的程度, 稍稍放下心, 往掌心里呵了口氣, 又打起精神來繼續(xù)答題。 會試與鄉(xiāng)試一樣, 也是一共三場,每場三日。 沈伯文在第一日答了三道題,便停了筆,待用過晚食后,便檢查起答好的題目中,有無錯字或疏漏之處。 這不檢查不要緊,仔細(xì)一檢查之后,他便皺起了眉頭。 原因出在了第二道題上。 題目是這樣的—— 子謂顏淵曰:用之則行,舎之則藏。惟我與爾有是夫。 這道題是從《論語·述而》當(dāng)中的一段對話中截取而來,相比于院試府試中某些千奇百怪的截搭題,稱得上正常甚至是平常了。這句話,是孔子對自己的弟子顏淵贊賞之語,看起來是只有他們二人在場的一個場景,但實(shí)際上,在場的有三個人,這句話后面也還有兩句。 下一句是孔子的另一個弟子子路所說的,他對自家老師對顏淵的夸贊表示不滿,并道:“子行三軍,則誰與?”他認(rèn)為顏淵只不過一介文弱書生,遠(yuǎn)不及自己勇猛,怎么稱得上這樣的評價,這句話的意思便是:要是您帶兵打仗的話,會選擇帶上誰呢? 然而隨后便是孔子駁斥子路的話,大意為:我不與那種莽撞之人為伍,遇事先做謀劃才是成功之道。 在一開始答這道題的時候,沈伯文只覺這道題目十分明了,再加上當(dāng)時思路通暢,當(dāng)即便按照自己的理解落筆,僅從這一句入手,寫出了一篇自己頗為滿意的文章。 然而此時再看,卻又覺得有些不妥。 對于這類題目,考生們一向都是不怕想得多,只怕想得少,生怕忽略了主考官真正想要考察的意圖,恨不得想得周全再周全。 此時沈伯文將這道題看了又看,眉頭自方才皺起就沒有放下來過,內(nèi)心陷入了糾結(jié)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