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云路(科舉) 第63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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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筆寫完,沈伯文退到一邊,景德帝看過一遍,點了點頭,便由身邊大監(jiān)收好,送到尚寶司去蓋上皇帝金印。 景德帝面上一直看不出什么情緒來,不過此時開口,語氣似乎已經(jīng)聽不出慍怒,甚至還有心情問上沈伯文幾句。 “近來在翰林院待的如何?” 沈伯文聞言,恭敬回道:“回陛下,翰林院中文風頗盛,上官們學識淵博,平易近人,同僚們相處和睦,臣能參與其中,是臣之幸?!?/br> 景德帝聞言便笑了,隨即又道:“既然如此,那便跟著多學,多看?!?/br> 這話中是有教導的意思在了,沈伯文心頭一動,忙行禮拜謝: “臣多謝陛下教導。” 景德帝還有許多政務(wù)要處理,同他說了幾句話,便讓他回去了。 待到沈伯文都走了一半路時,身后追上來個小內(nèi)侍,手上端著東西,喘著氣同他道:“沈編修,這是陛下念您養(yǎng)家不易,賞賜給您的銀兩?!?/br> 話音落下,沈伯文不由得怔住。 這倒是他并未預料到的。 陛下對自己的看重,他似有所感,卻未曾想陛下竟體貼至此,還能想到這一層。 小內(nèi)侍還在眼巴巴地等著,沈伯文即刻回過神來,行禮領(lǐng)賞。 把賞賜送到了,小內(nèi)侍也松了口氣,羨慕地看了看沈伯文,心道陛下對這位沈編修可真是看重,也不知是因了什么。 二人道別之后,沈伯文才收起賞賜出了宮門。 正好也到了快下衙的時候,他心里頭還存著方才的事兒,也專心不下來繼續(xù)干活兒,干脆拿起本先前范學士給他的書看了起來。 看著看著,倒也漸漸看入神了。 要不是謝之縉下衙的時候過來叫了他一聲,怕是就要忘了時間。 而當他剛回到家,就聽周如玉將她們白天遇見渠婉之后的事說了。 沈伯文聽的不由得皺起了眉,剛要說什么,門外傳來唐晴的聲音:“老爺,娘子,晚飯好了?!?/br> 話便拐了個彎兒,道:“先去用飯吧,用完再說?!?/br> 周如玉點點頭,夫妻二人便出門了。 用過晚飯,沈老爺子被老太太叫上出門溜達去了,玨哥兒在領(lǐng)著阿珠在房里認字,唐闊幫著唐晴在廚房干活兒,院子里就沈伯文與周如玉夫妻二人,便繼續(xù)飯前的話題說了起來。 沈伯文寬她的心,道:“這是天子腳下,就算她是公主,也須守王法?!?/br> 但他自己心里都不怎么信,若是福柔公主是個性子偏執(zhí)的人,指不定會做出什么事來。 周如玉也不信,嘆了口氣,道:“只有千日做賊,哪有千日防賊的道理,這日久天長的,總會有松懈的時候,也不能讓阿蘇真的永遠都不出門吧?” 沈伯文深以為然,心中已經(jīng)想好了,既然一切的源頭在于韓嘉和,那只能自己去找他談一談,希望能讓他出面解決福柔公主這件事了。 “其實還有一個辦法……” 沈蘇的聲音忽然從他們身后傳了過來。 沈伯文被她突然出聲嚇了一跳,轉(zhuǎn)過身一瞧,見她正抱著一碗杏子,慢吞吞地從石榴樹后面挪了出來。 夫妻倆:…… 沈伯文無言,頓了會兒,才不抱希望地問道:“什么辦法?” 只見沈蘇抱著碗坐到了周如玉身邊,百無聊賴地捏著一顆杏子,開口道:“只要我跟除了那位韓公子以外的人定了親,她不就放心了嗎?” 周如玉頓時變了臉色,“這是你自己的婚姻大事,怎么能說的如此隨意?” 沈伯文面上看不出生氣不生氣,他定定地看了她一會兒,語氣平靜地問:“你真是這么想的?” “自然是。” 沈蘇點點頭,又笑了笑,黛眉彎彎,將手里的杏子放在桌面上,拍了拍手,道:“況且原本爹娘帶著我來京都,不就是為了給我尋一門好親事嗎?” 見周如玉還是面露焦急,她又語氣輕松地道:“再說了,大哥跟大嫂給我相看的人家,自然是極好的,你們又不會害我,反正早定晚定都是定,就算不碰上這件事,也是要挑的?!?/br> 道理是這個道理,可被人逼著和自家主動,卻是兩碼事。 “說完了?”沈伯文聽罷,將她放在桌上的那顆杏子撿了起來,抬眼問她。 場上的氣氛好像變了,沈蘇警惕地察覺到了不對,悄悄坐直了身子,但還是點了點頭,“說完了?!?/br> “你說完了,那就輪到我了?!?/br> 沈伯文平視著她,語氣同方才沒什么不同:“首先,你的親事要尋,但不是現(xiàn)在。” 沈蘇立馬回望過去,但又被自家大哥的眼神凍得縮了回來。 “其次……” 他話還沒說出來,大門口又有了動靜,一道又尖又細的聲音傳了進來:“可是沈編修府上?” 這種聲線…… 沈伯文只在皇宮中聽到過——那就是宦官。 他站起身來,眼神示意自家妻子與沈蘇都各自回屋去,隨后才走過去將大門打開。 果然見到一位面白無須,穿著宮中內(nèi)侍統(tǒng)一服飾的中年宦官站在門外,身后還跟著兩個小內(nèi)侍,氣度絲毫不輸景德帝身邊的大監(jiān)。 沈伯文拱了拱手,將幾位迎了進來,才道:“在下正是沈伯文,不知公公上門,所為何事?” 這位宮中大監(jiān)倒不倨傲,態(tài)度很溫和,聞言便道:“見過沈編修,咱家奉太后娘娘之命,請沈家娘子與小姐們進宮一敘。” 說罷又解下自己腰間的一塊兒令牌,遞給沈伯文看了看,才道:“這是出入宮門的牙牌?!?/br> 沈伯文見過景德帝身邊的大監(jiān)身上便有這么一塊兒牌子,知道這做不了假。但心中實在是放心不下,從袖中掏出錢袋,整個塞到面前人的手中,一邊問道:“在下實在惶恐,還望公公告知,太后娘娘傳喚臣家中女眷,所為何事?” 思及太后娘娘的交代的話,這位的態(tài)度也很溫和,順勢便收了他遞過來的錢袋,若是不收,只怕沈編修還懸著心呢,隨即便笑了笑,只道:“沈編修放心,是好事?!?/br> 今個兒永昌郡主進宮,陪著娘娘用完晚膳后,也不知與太后娘娘說了什么,逗得娘娘興致勃勃地便要召沈編修的妻女meimei入宮看看,還特意叮囑自己,態(tài)度好些,莫要嚇到人家。 沈伯文聞言,雖然還沒完全放下心,但有了這句話,至少不像方才那般了。 便又道:“那還請公公稍待片刻,我這就去同拙荊說一聲?!?/br> “沈編修自去便是?!?/br> 第六十六章 書房內(nèi), 沈伯文手中握著一卷書,卻怎么看都看不進去。 索性將書放下,出了房門, 唐闊正在門前候著,見他出來便主動問道:“老爺要出門嗎?” 沈伯文擺了擺手,道:“我去老師府上一趟, 你就留在家中,不必跟著了。” 唐闊點頭稱是。 沈伯文與老師的關(guān)系, 自然用不著每次上門都遞交拜帖,他到來的時候,韓輯正用完晚飯, 見到他還有心情開玩笑:“難得見你在這個時候上門,怎么,想蹭為師一頓晚飯?” “只可惜老師已經(jīng)用完了,學生算是來遲了?!?/br> 韓輯笑笑,讓下人將東西收走,又送了兩杯茶進來。 用茶蓋撇了撇茶葉, 并沒有喝, 又重新放回桌面上, 韓輯才道:“遇到什么難事了?” 他教了沈伯文也有幾年了,自然看得出來弟子明顯是有心事。 沈伯文亦沒有喝茶, 聞言便沉默了,半晌后才開口道:“老師,弟子只是在想, 究竟要做到幾品官, 才能護住自己的家人呢?” “怎么?定遠侯夫人又找你們家的麻煩了?” 沈伯文搖頭, 將永福公主的事道來。 韓輯聽罷, 卻道:“這天下最尊貴的是陛下,但支撐著陛下的朝堂穩(wěn)固的,則是文武百官,國之棟梁們,延益,你也見過陛下許多次了,為師問你,在你看來,陛下是一個什么樣的人?” “陛下是一位明君。” 沈伯文不假思索地道。 景德帝登基初期,輕徭役,減賦稅,與民休息,除此之外,他還廢除了殉葬制度,定下了宮人二十五即可放還歸家的制度。 除了先前因為宸王謀反,朝堂內(nèi)外血流成河這件事之外,大周國泰民安,百姓安居樂業(yè),不管是他曾經(jīng)聽說過關(guān)于景德帝的那些政績,亦或是自己親眼所見的景德帝,都證明了當今這位陛下,稱得上是一位明君。 韓輯點了點頭,又道:“既然你是這么認為的,那么為何還要問方才那個問題呢?” 沈伯文頓住了。 “若是現(xiàn)在你面對的是一個昏君,那為師可以回答你,哪怕你做到內(nèi)閣首輔,當朝一品,該護不住的時候,照樣護不住你的家人。” 沈伯文聽完自家老師的話,心中搖了搖頭,忍不住開口反問道:“老師的意思是,因為陛下是位明君,就算我如今只是個七品編修,便無須擔憂護不住家人?” “并非如此?!?/br> 韓輯卻搖了搖頭,“前提還得是你入了陛下的眼,被他看重,而你如今,已經(jīng)有了這個資格。” 他雖然忠君愛國,也了解這位陛下,但畢竟不是什么天真之人,不會覺得只要有一位明君在上,天底下就沒有不平事了,亦或是一切不平事都能得到伸張。 沈伯文聽罷,不由得語塞。 他倒是真沒想到,自家老師的話竟這般真實。 “為師想說的是,別小看了陛下傳召你的這幾次,寫詔令是小事,但卻代表你這個人,已經(jīng)在陛下那邊掛上牌子了,旁人也會因為這件事,便不敢看輕于你。” 沈伯文思及近來翰林院中眾人對自己的態(tài)度,心有所悟。 韓輯又道:“我再問你,你大師兄為何年紀輕輕便能身居高位,靠的是什么?” “是簡在帝心?!鄙虿拇瓜马?,緩緩道出。 “你明白就好。” 韓輯滿意地捋了捋胡子,“行了,這件事就不必擔心了,你們該如何便如何,那位做的不過分便罷了,若是過分,你盡可以去找陛下陳訴,我了解陛下,他不是會任由皇子公主們胡作非為的。” 不得不說,經(jīng)過自家老師這番開導,沈伯文對于接下來該怎么做,已經(jīng)有了想法。 聞言便笑了笑,拱手道:“學生多謝老師開解?!?/br> 結(jié)果卻被韓輯嫌棄地看了一眼,繼而自顧自端起茶喝了一口,才道:“我看你啊,性子擅謀多思,倒不像是為師的弟子,反倒跟謝琢的行事方式如出一轍,難怪他跟褚云祁都那般看重你。” 這話不好接,沈伯文只能轉(zhuǎn)移話題:“老師,聽同僚說,如今若是想入閣,一直當京官是行不通的?” “嗯?!表n輯頷了頷首,道:“若想入閣,除了必須要翰林院出身之外,還要有主政一方的資歷,只有真正治理過地方,同百姓們接觸過,才能有所得,不至于只會空談?!?/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