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云路(科舉) 第65節(jié)
書迷正在閱讀:今日不宜成仙、太子妃她權(quán)傾天下、青梅竹馬文里的女配、閃婚老公白算計、心動難忍、你所呼叫的師叔祖正忙、穿成龜,她靠挨打拉滿防御、我在師徒虐文里當(dāng)綠茶、在豪門當(dāng)貓的日子、去冰加糖
只是好友畢竟是一番好意。 于是沈伯文自是認真應(yīng)了。 應(yīng)完之后,二人又就該為皇長孫講什么討論了一番,最后決定由沈伯文講《孝經(jīng)》,謝之縉則負責(zé)講《詩經(jīng)》。 至于為什么不從四書當(dāng)中選,原因自然是皇長孫還有別的老師,都是浸yin學(xué)問之中許多年的年長者,同這些人比起來,他們兩個年輕人還差了些火候。 …… 正如謝之縉同他說的一樣,沈伯文眼前的皇長孫還是個八歲的孩子。 看起來同自家玨哥兒差不多大,倒是長得頗為精神,一雙眼睛很是明亮,顯得格外的機敏聰慧。 沈伯文不由得想到,難怪有傳言說陛下甚是喜歡這個孫子。 雖不知傳言是真是假,不過皇長孫看著的確是個聰明的孩子。 “微臣見過皇長孫殿下,殿下金安?!?/br> 皇長孫李禎好奇地看著眼前之人,道了聲:“沈先生請起?!?/br> 既然是講學(xué)老師,自然也有師徒名分,稱呼上也要叫先生。 先前他便聽母妃說過,皇爺爺又給自己指了兩個新老師,分別是這次殿試的狀元和榜眼,讓自己別任性,要像對待之前那幾位老師一般尊重。 如果說李禎對于謝之縉是有所期待的話,那么對于沈伯文就是純粹的好奇了。 畢竟謝之縉是謝相公的兒子,李禎覺得謝相公脾氣很好,待他也很溫和,自然期待他的兒子教自己讀書會是什么樣的。 不過今日先過來的卻不是謝之縉,而是這個先前自己沒怎么聽說過的沈編修。 沈伯文被他好奇的目光打量著,倒也不緊張,如今殿內(nèi)就只有自己與皇長孫,還有幾個伺候的宮人。 略微思考了片刻,沈伯文決定先同皇長孫聊幾句,先看看他如今的學(xué)習(xí)進度再說。 “微臣想先同殿下說會兒話,可否?” 李禎也沒想到這個看起來相貌之俊朗不輸給寧妃弟弟的新老師,剛來的時候不是直接開始講課,而是想同自己說說話,驚訝之余,便欣然點頭:“可。” 畢竟再怎么聰慧,終歸還是個八歲的孩子,又自小在錦衣玉食中長大,沒有類似于寒門子弟那般為了出人頭地而讀書的渴望,自然對枯燥無味的四書五經(jīng)不怎么感興趣。 尤其先前景德帝派給他的那些老師,一個的年紀比一個大,講起課來更是一個比一個端正刻板,唯有謝閣老陪著景德帝過來參觀的那次,也上前給他上了一堂課,李禎才覺得讀書有點意思。 倒不是他不愛讀書,只是年紀小,外界的誘惑太多,比讀書更有意思的事也多,自然也就沒那么喜歡了。 沈伯文并不了解這些,但推己及人,自家玨哥兒已經(jīng)算是同齡人中較為刻苦與自律的,但也有不想看書,只想出去玩的時候,皇長孫應(yīng)當(dāng)也差不多。 “殿下的前幾位老師,都同殿下講了什么書呢?” 他和顏悅色地問道。 李禎聞言,想了想才開口道:“《論語》與《孟子》都講了一些?!?/br> 沈伯文思索片刻,聽謝之縉說起過,皇子皇孫們在三歲時便已開蒙,八歲學(xué)到這個程度,也是應(yīng)當(dāng)。 隨即他便道:“那由臣來為殿下講授《孝經(jīng)》如何?” 李禎聞言,便點了點頭,小手一揮,“沈先生決定便好。” 并沒有告訴他,自己已經(jīng)學(xué)完了孝經(jīng)這回事,正好還可以偷懶。 人雖不大,心思卻著實機敏。 沈伯文不知他在想什么,既然已經(jīng)問完了話,便翻開書,同他講授起來。 “殿下可知,《孝經(jīng)》的名字中雖也有一個經(jīng)字,與五經(jīng)的經(jīng)字,有何區(qū)別?” 李禎原本已經(jīng)做好了可以偷懶的準備,卻沒料到這位沈先生的講課方式與先前幾位完全不一樣。 上來不自己講,反倒問起他來了。 不過李禎反應(yīng)也算極快,略頓了頓,便道:“五經(jīng)的經(jīng)字,是經(jīng)典的意思,是后人將他們奉為經(jīng)典,后加上去的,而《孝經(jīng)》中的經(jīng),則是道理,方法的意思。”[1] “殿下聰慧,所言甚是?!?/br> 沈伯文微笑著點了點頭,贊了一聲。 被夸獎之后,李禎頓時高興起來,坐的都更直了些。 沈伯文則繼續(xù)道:“《孝經(jīng)義疏》有云:經(jīng)者,常也,法也。事親常行,存世不減,是其常也;為百代規(guī)模,人生所資,是其法也;言孝之為教,使可常而法之,孝為百行之本,故名曰《孝經(jīng)》。”[2] “那么殿下認為,《孝經(jīng)》一書,是在講什么?” 李禎聞言,心道這算什么問題,立馬便道:“自然是講孝,還有行孝的方法?!?/br> 不料沈伯文卻點點頭,隨即又搖了搖頭,“是,但不完全是?!?/br> 李禎聽罷,不由得迷惑起來。 沈伯文沒有讓他困惑太久,隨即便道:“臣認為,《孝經(jīng)》的核心并不在聞發(fā)孝道。” “而是在以‘孝’勸‘忠’?!?/br> 窗外,方才一時心血來潮,便帶著太子與蘇掌院過來視察一番的景德帝聞言,面上隨即露出個微不可見的笑來,沖幾人擺了擺手,便轉(zhuǎn)身離開。 眾人忙跟上。 第六十七章 正值夏日, 窗外蟬鳴陣陣,屋內(nèi)放著的冰盆散發(fā)著陣陣涼氣,沈伯文與皇長孫一問一答的聲音傳到門口候著的內(nèi)侍耳中, 他動了動站得僵直的腿腳,還聽得興致勃勃的。 內(nèi)心卻在想,真是奇了, 按理來說沈編修不過今年才中的進士,怎么講起課來, 反倒這般引人入勝,比那幾個大學(xué)士們講的還要生動,別說殿下了, 就連自己這個讀書不多的人,都不自覺地就想繼續(xù)往下聽。 屋內(nèi),沈伯文估算了一下時辰,便合上書,同李禎溫和地笑了笑,然后道:“殿下, 今日的課便講到這兒吧, 臣就先行告退了, 三日后再來?!?/br> 李禎聞言,才回過神來, 不由得問了句:“不是才講了一會兒嗎?” 旁邊伺候的小內(nèi)侍忙道:“殿下,已經(jīng)過去一個時辰了,再過一會兒, 該林學(xué)士來講學(xué)了?!?/br> “這一個時辰居然過得這么快?!崩畹澾€有些沒反應(yīng)過來。 皇爺爺給自己挑的這個老師可真不錯! 雖然年紀沒有先前那些老師大, 課卻是講的極好, 半點兒都不枯燥, 聽著聽著就聽進去了,平時覺得難熬的上課時間,今個兒居然沒感覺到就過去了。 如果吳小胖子知道他這番心理活動的話,定然會十分贊同。 然而想到接下來又要上林學(xué)士的課,李禎又不由得皺起了小臉,勉為其難地點了點頭,小大人似的開口道:“那沈先生便去吧,常喜,替我送送沈先生?!?/br> “沈編修請?!?/br> “微臣告退?!?/br> 沈伯文自然看得出來皇長孫眼中的不舍,只是何時來授課,授課時間多長,卻不是由他自己做主的,全憑掌院安排。 所以只能對皇長孫在心中報以歉意了。 一路出了東宮,回到翰林院,謝之縉正好忙完自己手里的活兒,便過來同他閑聊。 倒也沒有打聽他在東宮為皇長孫授課的事兒,只是問他:“有一間面館,廚子手藝極好,面的味道很不錯,延益兄要不要一塊兒去嘗嘗?” 沈伯文聽到這兒,不禁有點心動,他上輩子是個北方人,沒少吃面,這輩子倒是吃得少了。 略微想了想便點了頭:“好,待到下衙之后,我回家中說一聲,便與長風(fēng)同去。” 然而等到下衙之后,他們二人剛結(jié)伴走出翰林院的大門,從馬廄牽了各自的馬,沒往外走幾步路,就迎面撞上了滿臉匆忙焦急之色的唐闊。 對方一見到他也像是見了救星一般,上來就給他耳邊炸了個大雷:“老爺,娘子和姑小姐不見了!” 沈伯文當(dāng)即就僵在了原地,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你說什么?” 唐闊心里急死了,也顧不上旁邊還有謝之縉這個外人,趕緊將事情道來:“娘子早上給郡主遞了帖子,回頭那邊的回復(fù)就來了,下午娘子便帶著姑小姐出了門,是小的趕的車,剛走到半道上,經(jīng)過一個沒人的巷子,不知道從哪兒沖過來幾個人,就把小的從車上拽了下去打暈過去?!?/br> “等小的醒過來的時候,馬車就已經(jīng)不見了……” 或許是因為自責(zé),說到這里,他的聲音弱了下去。 焦躁解決不了任何問題,沈伯文強行讓自己冷靜下來,沒有遷怒,也沒有打斷唐闊的敘述,耐著性子全部聽完,這才發(fā)現(xiàn)少年的臉上,手上都帶著青紫的摔傷,皮都破了。 但此時自己也實在是沒有心情安慰他,只沉聲問他:“還記得你被打暈的位置嗎?” 唐闊連連點頭,忙不迭道:“記得,小的記得清清楚楚?!?/br> “好?!鄙虿氖诌o又松開,又問他:“會騎馬嗎?” “小的沒騎過……” “與我同乘一騎吧?!?/br> 沈伯文剛要開口,謝之縉忽然道。 他循聲轉(zhuǎn)頭,只見謝之縉緊繃著一張臉,神態(tài)極為認真地同他道:“我既然聽見了,就自然沒有袖手旁觀的說法,延益,就讓我騎馬帶著你這個小廝,我們兩個人過去,到了也好想辦法。” 事態(tài)緊急,沈伯文沒有多做猶豫便點了頭。 謝之縉明白他家的娘子與meimei走失,自然不會想大張旗鼓地找,便轉(zhuǎn)過頭喚道:“觀言?!?/br> 觀言方才一直避在他們后面,此時聽見傳喚才上前來:“公子?!?/br> “去把云光他們幾個叫過來。” 觀言聽這話便知是出事了,當(dāng)即應(yīng)下,轉(zhuǎn)身就走。 見沈伯文看了過來,謝之縉解釋道:“云光幾個是我的隨從,有些功夫在身,延益放心,他們只聽命于我,不會多嘴。” 沈伯文明白他是好意,找起人來自是人多更好更快,便點點頭,算是應(yīng)下了。 說罷便跨上馬,對他道:“事不宜遲,咱們盡快出發(fā)吧。” 謝之縉也已經(jīng)先行上馬,隨即一把將唐闊撈上了馬背。 “你們等等?!?/br> 剛要出發(fā),他們忽然聽到韓嘉和的聲音從背后響起。 沈伯文此時心急如焚,并沒有搭理他的意思,不料韓嘉和的下一句話,就讓他的動作頓住了。 “沈延益,我知道你家里人被帶到哪兒去了?!?/br> 沈伯文當(dāng)即跳下馬,三步并做兩步走到他身前,沉聲問道:“她們在哪兒,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韓嘉和沒說話,只將手里的信遞給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