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云路(科舉) 第130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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婁亮恭恭敬敬地退了出來,直到出了房門,才直起身子,又重新恢復(fù)了進(jìn)來之前的神情。 一邊往府外走,一邊悄然松了口氣。 還好主子沒跟自己計較…… 其實在他心里,其實幫燕王出氣,也不過是口頭上說說,表一表忠心而已。實際上究其原因,做這件事還是因為他自己厭惡沈伯文罷了。 興化府銀礦那邊的事,原本是由他所負(fù)責(zé)的,大頭歸主子,他這個中間人,哪怕只昧下其中那么一小點兒,都是好大一筆銀子,在負(fù)責(zé)的這兩年里,他真真切切地發(fā)了不少財。 結(jié)果現(xiàn)在這個銀子來源,沒了。 柿子要挑軟的捏,婁亮不敢恨將沈伯文派過去的景德帝,于是就把被派過去辦這件事的沈伯文給恨上了。 要不是他…… 思及這兒,婁亮不由得在心里冷哼了一聲,走出后院,繼續(xù)往前走,隨即便想到了南陽府的時疫應(yīng)當(dāng)已經(jīng)爆發(fā)了,不由得露出個滿意的神色來。 這次在沈伯文身邊放了人,他這次可別想著能輕易立功,說不定還要因為疫情出了紕漏被貶官懲處。 這么想著,婁亮心里就舒服起來了。 正好踏出宅子的大門,來時所乘的轎子還在外面的墻根下等著,他上了轎,在外面的小廝問起去哪兒的時候,語氣輕松地道:“去雀館?!?/br> 小廝聞言,擠眉弄眼地跟轎夫交換了個男人都懂的眼神,轎子隨即就被抬了起來。 …… 宅子里頭,也不知過去了多久。 燕王打了個哈欠,坐起身來,疏懶地將候在門外的丫鬟喚了進(jìn)來。 “伺候本王更衣。” 兩個美貌丫鬟一靠近他,便不由自主地開始臉上發(fā)燙,尤其是他現(xiàn)在這副衣衫不整,胸襟大敞的模樣,靠得更近些,連腿都有點發(fā)軟。 不過她們都是容妃特意從宮中給自家寶貝兒子精心挑選過來的人,即便如此,手底下伺候他更衣的動作卻半點兒沒有耽擱。 因而李燁也絲毫不在意,甚至還有心情跟她們調(diào)笑。 伸出手勾起其中一個丫鬟的下巴,含著笑意的低沉嗓音在她耳邊響起:“今兒個晚上來房里伺候。” 丫鬟的臉騰地一下就紅了。 隨即便含羞帶怯地小聲道:“奴婢遵命。” 惹得另一個頓時心里頭嫉妒極了,但面上卻沒有露出分毫,抿了唇替他整理著腰間的玉佩。 收拾停當(dāng)之后,燕王便收起方才那副不正經(jīng)的模樣,出府去了。 待會兒還要進(jìn)宮陪他母妃一道用晚膳,運氣好的話,說不定還能碰上景德帝過來,順便聯(lián)絡(luò)一下父子感情。 出了府門口,外頭的馬車早已經(jīng)準(zhǔn)備好了,他懶得在京都騎馬,西北邊打仗的時候早就已經(jīng)騎夠了,坐馬車也沒什么不好的,尤其是,這馬車還是他父皇親自賜的,比一般的馬車舒服多了。 連太子都沒有這個待遇。 車輪開始轉(zhuǎn)動,車夫握著繩子,將馬車往皇宮的方向駛?cè)ィ贿^沒走多遠(yuǎn),速度就慢了下來,蓋因前頭這條街繁華得很,雖然平民百姓們都不敢往供貴人馬車行駛的車道上走,但前面還是有幾輛馬車的。 燕王并不是一個脾氣暴躁的人,雖然外面的傳言有很多,但貼身伺候他的老人們都知道,自家主子發(fā)火的時候,都是有緣故的,一般情況下,還是個很好伺候的主子。 就比如此時,馬車速度慢了下來,李燁也沒什么太大的反應(yīng),只是掀開一邊的車簾,往外頭瞧了一眼。 就這一眼,他的目光便定在了從街邊鋪子里出來的兩個梳著婦人發(fā)式的女子身上。 準(zhǔn)確地說,應(yīng)該是那個穿著丁香色裙子的女子。 “那兩個是哪家的?”他的聲音隔著簾子傳到了坐在車轅上的隨從耳中。 隨從掀開簾子進(jìn)去,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心中了然地道:“殿下,是從首飾鋪子出來的那兩個婦人嗎?” 李燁的視線還沒有移開,從嗓子中發(fā)出了一聲“嗯”。 隨從確定了,才道:“那個穿藍(lán)的,應(yīng)當(dāng)是謝家大奶奶蔣氏,剛隨夫回京不久,另外一個穿丁香色的,就是二奶奶沈氏了,她的夫婿殿下您也認(rèn)識,就是謝狀元?!?/br> 他話音落下,兩個女子也上了馬車,身影消失在簾子后面。 李燁聽罷,勾起唇角“噢”了一聲,不知心里想了什么,隨即便饒有興趣地收回了視線。 …… 南陽府。 此時的防疫工作正進(jìn)行得有條不紊,他們專門找了一處宅子,用了安置那些已經(jīng)染了時疫的病患們,大夫們一起會診,研究最適合的方子,每日按時熬藥給病患們送過去。 在這所宅子外面,沈伯文則是由衙役們輪流看守,除了擔(dān)心病患們跑出去之外,可能是他在現(xiàn)代看到的醫(yī)|鬧事件太多,下意識就有保護(hù)大夫的心理,這些衙役們的另一個作用,便是保護(hù)李老大夫他們的人身安全。 城內(nèi)關(guān)于傳染源的調(diào)查也在進(jìn)行。 總而言之,因為發(fā)現(xiàn)得早,情況暫時還在控制當(dāng)中,除了大夫的人數(shù)有點兒少之外,沒有其他太大的問題。 就連李老大夫都不由得感嘆道:“沒想到知府大人竟然還精于時疫的防護(hù),老夫原本以為,就光是把城內(nèi)現(xiàn)在染了時疫的病患都找出來,就要花上不短的時間,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兒,可這件事兒到了沈大人手上,怎么就那般簡單了。” 若是讓沈伯文聽見這番話,就會在心里給出他答案:自然因為他是經(jīng)歷過新冠時期的人。 另一個老大夫也點著頭道:“可不是?還有那個叫‘口罩’的物件,可比我們之前用絹布蒙上口鼻好用多了?!?/br> “名字也取得挺貼切好記?!?/br> “這倒是?!?/br> 府衙中,參與會診的大夫們齊聚一堂,除了這個話題,不一會兒又彼此爭論起來究竟誰的方子效果更好來了。 不一會兒,沈伯文身邊帶著幾位下屬從外面回來,然后例行開會。 “現(xiàn)在時疫的蔓延暫且控制住,主要要感謝在座的各位,大家都辛苦了?!?/br> 成果還可以的情況下,沈伯文并不吝嗇夸獎,在下屬和大夫們趕忙謙虛起來的時候,他微笑不語,等他們謙虛完了,才來了個但是。 “但是,在還有病患存在的時候,我們還不能放松警惕?!?/br> “千里之堤,毀于蟻xue。一著不慎,滿盤皆輸?!?/br> 他語氣平靜地道:“這樣的道理,諸位應(yīng)當(dāng)也懂,故而,還請大家多辛苦一陣,有什么困難之處便來尋本官,大家一起將時疫徹底解決,還南陽府一個安寧?!?/br> “大人放心?!?/br> 他說完這番話之后,場面安靜了一瞬,再然后,在場的人們便趕忙拱手應(yīng)下,收起了因為這幾天來太過順利而產(chǎn)生的那一絲微妙的心態(tài)。 見自己的目的達(dá)到了,沈伯文面上神色也溫和下來,又給了他們一個甜棗:“辛苦諸位,待到徹底解決了時疫,本官定會向陛下上奏,為諸位請功?!?/br> 此話一出,哪怕是聽了他前頭的話而有點兒不高興了的人,神色也好了許多,忙連聲道:“大人太客氣了,這是我等分內(nèi)之事?!?/br> 沈伯文笑了笑,心里很是理解,但就算是不好聽的話,該自己說的時候,還是要說,畢竟時疫防治是大事,南陽府的百姓們剛經(jīng)歷了一場饑荒,身體抵抗能力并不強,甚至還很弱,若是不嚴(yán)加管控,恐怕染上的人數(shù)會暴漲,因而當(dāng)真是半點兒不可松懈。 然而到了當(dāng)天晚上,集中隔離染了時疫病患的那所宅子中,卻在悄然間流言四起。 “你聽說了嗎?”一道特意壓低了的聲音響起。 另一人似乎有點困倦,不耐煩地問:“聽說什么?” “我聽旁邊那間屋里的人說,他們把咱們這些人關(guān)在這兒,壓根兒就不是要給咱們治?。 ?/br> “不是治病,是干啥啊?”另一道虛弱的聲音飄了過來。 “好像要……要把我們關(guān)起來燒死,說這樣就不會過給別人了……” 第一百二十章 真……真的嗎?我不想死……” 這間屋子里還沒有睡著的另一個人結(jié)結(jié)巴巴地道。 他話還沒說完, 旁邊傳來暴躁的聲音:“胡扯什么呢!咱們整天都被關(guān)在這里面,哪兒有功夫跟外頭的人說上話,還聽說聽說, 說的跟真的一樣,我看得了時疫沒把你身子搞壞,腦子先壞了!” 先前那人頓時不敢說話了。 最開始那人卻不消停, 跟這人別起了苗頭:“外面的衙役們不是外面兒的人了?就不能是從他們那兒聽說的嗎?” 不等別人說話,他又繼續(xù)道:“還有那些帶著蒙著面巾給我們送藥的, 看我們的眼神,跟看待宰的豬似的,我就不信你們沒有這種感覺……” 說到這兒, 他似是終于忍不住嗓子里的癢意,捂著嘴劇烈咳嗽起來,悶聲悶氣的。 哈欠和咳嗽是會傳染的,他一咳嗽,屋內(nèi)有些人也咳了起來,一時之間, 此起彼伏的咳嗽聲不絕于耳。 而不管咳著的人, 或是沒有咳的人, 腦海中都在不斷地回想著他方才所說的話。 只覺得自己越回想,越發(fā)覺得那些蒙著面巾來給他們送藥的人的眼神越發(fā)冰冷。 有人不由得打了個寒顫。 輕聲喃喃自語:“我家娘子還在等我, 我不想死,我們……我們能逃出去嗎?” 他的聲音是小,可在這沉寂的深夜里, 卻像是在每個人耳邊響起那般清晰。 就在這時, 最先開頭的那人忽然陰陽怪氣地笑了一聲, 然后道:“我們都病得還這么重, 就算逃出去,治不好也是個死?!?/br> “那怎么辦啊……” 有的人已經(jīng)被他說得快要崩潰了。 安靜了好一陣子,這人才惡狠狠地道:“我家里已經(jīng)沒人了,大不了跟他們拼了,他們想讓我們死,我們也別讓他們好過!” 屋內(nèi)的沉默在蔓延著。 半晌后,先前那道疲憊的聲音再次響起:“你打算怎么做?” 對方?jīng)]有猶豫,直接把自己打聽來的消息說了出來:“我聽說別人說,那個姓沈的知府,后天要過來這邊看我們,到時候咱們就沖上去把他圍起來,用他來威脅那些人,給咱們看??!” “他們這些老爺們不是怕被染上病嗎?” 這人的聲音中帶了些蠱惑:“那我們就讓姓沈的也染上病……” 至于自己,就可以到時候趁亂把沈伯文給了結(jié)了。 然而他這番話說完,其他人卻沉默了下來,半晌沒有回應(yīng)。 正當(dāng)他感到疑惑想要詢問的時候,他旁邊床鋪的人咳了幾聲,才遲疑著開口道:“沈大人是個好官,他應(yīng)該不知道這件事吧……” 這人話音剛落,其他人也七嘴八舌地說了起來。 “沈大人對我們挺好的,這事兒應(yīng)該跟他沒關(guān)系,我不能害他?!?/br> “是啊,他還給俺家二丫買過燒餅?zāi)亍?/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