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云路(科舉) 第13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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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玨細長的手指握在欄桿上,江上的微風(fēng)輕輕吹起他月白的袍角,聲音傳到了身邊之人的耳中:“今年正好有鄉(xiāng)試,你打算下場嗎?” 顧廷安聞言便搖了搖頭,隨即想起來對方?jīng)]有往自己這邊看,又開口道:“暫且不去,我想等出了孝期再下場?!?/br> 他今年也才十五歲,哪怕三年之后再下場,到時也才十八歲,若是能中,足以稱得上一聲當(dāng)之無愧的青年才俊。 沈玨想明白之后,便點了點頭,道:“我明白了?!?/br> 他先前回老家考了縣試與府試,倒不是不想?yún)⒓釉涸?,蓋因院試是三年兩次,今年正好沒有,若是想考,只能等到明年八月再去一次。 他對考試倒是沒什么意見,只不過對趕路有點兒意見,雖然不像父親那么暈船,但是總歸還是不怎么好受的。 …… 妻兒那邊氣氛輕松愜意,是難得的放松時間。 至于沈伯文這邊,就充斥著nongnong的應(yīng)酬氣息了。 今日這宴是柳同知做主請的,鑒于在先前的幾件大事中,他和通判都算是比較配合自己工作,沒有拖后腿,使絆子,沈伯文便沒有拒絕這次邀請,互相給面子罷了。 青天白日的,也不是那種適合進行什么非正常活動的氣氛,因而除了喝酒吃菜,哪怕柳同知還叫了幾個容貌清秀的侍女在旁邊伺候,也不過只是替他們倒酒布菜而已。 然而,該來的還是會來的,酒足飯飽之后,他們閑聊了一會兒,就進來一個抱著琵琶的女子,為他們彈唱了幾曲。 沈伯文喝的酒不多,事實就是沒有人敢灌他,因而哪怕他只是端著茶慢條斯理地喝著,旁人也不會說什么。 琵琶倒是彈得不錯。 他在心中點了點頭,然后又飲了口茶,心中無波無瀾,對這個女子的關(guān)注度,還沒有對茶的關(guān)注度高。 柳同知辦事倒是細心,茶盞中是上好的信陽毛尖,是自己偏好的。 “知府大人覺得,這女子彈得如何?” 柳同知觀察了片刻,見沈伯文面上并沒有厭惡之色,便試探著問道。 “還不錯。”沈伯文不會聽不出來他話里的意思,面色不變地道。 “那下官便將此女贈予大人如何?閑時也能為您解個悶兒?!绷酥票Φ?。 “柳大人太客氣了?!?/br> 沈伯文卻搖了搖頭,放下手中的茶盞,一本正經(jīng)地道:“無奈本官家貧,怕是養(yǎng)不起多余之人?!?/br> 柳同知:“……” 家貧?這也能拿出來當(dāng)理由嗎? 他面色僵了一瞬,想勸他收下,卻又想不出來理由。 總不能送你個美人,還要再送你養(yǎng)美人的銀子吧! 官場上互相贈送美人是一樁美事,但是直接送銀子那就是行賄了,要被御史彈劾的! 片刻之后,他扯了扯略顯僵硬的嘴角,“大人兩袖清風(fēng),高風(fēng)峻節(jié),下官實在是不如您。” 沈伯文勾起唇角笑了笑,又同他客套了幾句,這件事就此作罷。 …… 時間過得極快,似是一轉(zhuǎn)眼,就到了景德二十六年。 沈伯文在南陽府的任期滿后,帶著妻兒們,重返闊別已久的京都。 他在吏部的考評是上上,在剛回家安頓好不久之后,還沒來得及跟沈老爺子和老太太說上幾句話,景德帝身邊的小內(nèi)侍便出宮傳旨,奉景德帝的旨意,將他召入宮中覲見。 一般只有那種身居高位的封疆大吏,才有這樣的待遇,沈伯文一開始并沒有想到自己在景德帝心中還有這樣的地位。 畢竟自從他外放之后,除了公事公辦的奏折之外,同景德帝的聯(lián)系便逐漸少了起來,尤其是方才過去的那兩年,南陽府一派順風(fēng)順?biāo)?,安居樂業(yè),蒸蒸日上的模樣,就算想跟景德帝訴訴苦,賣賣慘,也沒什么由頭。 況且去年又輪到會試,想必又出現(xiàn)了不少可塑之才,相較于自己這個在外的臣子,恐怕還是這些能時常面見陛下的新面孔,更占便宜。 不過謝之縉先前同自己寫信的時候提到過,他從錦州回去之后,便被轉(zhuǎn)遷為詹事府左庶子,為東宮屬官,正五品,雖然比不得沈伯文的正四品知府官位更高,但作為京官,有不少見到景德帝與太子殿下的機會,他會尋機會向陛下提一提自己,以免當(dāng)真被新人所替代了。 收到景德帝的傳召之后,沈伯文不由得思索著,看來長風(fēng)所作之事還是卓有成效的。 第一百二十六章 在見到景德帝之前, 沈伯文沒有料到,相較于自己離京前所見時,對方竟然瘦了這么多。 甚至有些形銷骨立的的意思。 “微臣參見陛下?!?/br> 沈伯文心思千轉(zhuǎn)百回, 但也只是一瞬間,隨即便行跪拜大禮。 景德帝定定地端詳了半晌,才開口道:“愛卿請起?!?/br> 這一出聲, 沈伯文便發(fā)覺他的聲音也較之先前虛弱了許多。 一時之間,心中不知是何滋味, 酸澀?亦或是擔(dān)憂?他自己也說不清楚。 景德帝還在看他,眼前之人,不同于離京前那個還略顯生疏的青年, 如今在經(jīng)歷了幾年外放之后,身上已經(jīng)有了能臣的氣質(zhì),穩(wěn)重了許多。 他笑了,從龍椅上走了下來,擺了擺手拒絕了身邊小內(nèi)侍的攙扶,慢吞吞地走到窗邊的矮榻上坐下, 才對沈伯文道:“再來跟朕下盤棋, 讓朕瞧瞧你下棋的水平怎么樣了。” 沈伯文聞言便苦笑起來, 從善如流地落座,二人還是照著老規(guī)矩, 景德帝執(zhí)黑,沈伯文執(zhí)白。 一局棋并沒有花太長時間,便勝負(fù)已分。 景德帝贏了棋, 心情自然不錯, “怎么, 這么幾年過去了, 你的水平反倒還不如從前了?” 他這話說罷,在旁邊伺候的小內(nèi)侍不由自主地看了眼對面的沈伯文。 陛下的心情已經(jīng)許久沒有這般好了。 “讓陛下見笑了。” 沈伯文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尖,“倒不是臣的水平下降了,該是您的棋藝見長才是。” 這話景德帝愛聽,聞言還要樂呵呵地客套一下:“想來是南陽府的事兒太多,讓你忙得顧不上鍛煉棋藝了罷?!?/br> “臣只是治理小小一處南陽府,陛下所記掛的,卻是整個大周?!鄙虿恼溃骸叭羰潜绕鹈β?,臣怎么比得過陛下呢。說到底,還是陛下遠遠勝過臣啊?!?/br> 說實話,相較于他本身的滿腹才學(xué),沈伯文拍馬屁的本事當(dāng)真不怎么樣,甚至顯得有些笨拙。 反正小內(nèi)侍聽得是有點兒不忍直視。 但景德帝卻很受用,聞言便笑了起來,一邊笑還一邊搖頭:“韓輯若是聽到你這么說話,怕是都不想認(rèn)你這個弟子了。” 沈伯文輕咳了一聲,拱手告饒起來:“那陛下可千萬饒過微臣,別讓老師知道這件事?!?/br> 景德帝哈哈大笑起來。 玩笑過后,君臣二人才說起正事來。 景德帝讓他將外放時的事都說來聽聽,沈伯文斟酌了片刻,便將銀礦案省略,直接從大旱開始說起,果不其然,景德帝并沒有糾正他的意思。 想來關(guān)于銀礦案,他老人家知道的可比沈伯文自己多得多。 沈伯文說起話來,語速不快不慢,詳略得當(dāng),聲音清潤,如清泉漱石,讓人不由得便聽了進去。 景德帝聽得很認(rèn)真,時不時地還提出幾個問題,沈伯文都一一詳細解答了。 這段君臣對話持續(xù)了快兩個時辰才結(jié)束。 沈伯文也因此發(fā)現(xiàn),盡管眼前的陛下瘦了許多,但思想和氣勢卻并沒有受什么影響,依然是從前那個運籌帷幄的帝王。 景德帝談興大發(fā),原本還想留他在宮中用膳,但思及對方今日剛回到家中,便被召進宮來,還未能與家人說上幾句話,想想只好作罷,賞了些東西,便放他回去了。 待沈伯文走后,景德帝忽然問起:“京中可還有哪幾處府邸是空著的?” 內(nèi)侍一聽就懂,心道沈大人這次回來之后,定是要陛下被留在京中任職了,估摸著又要高升,這親自過問府邸的事兒,定然是要給沈大人賜宅子了啊。 嘖,有些人還當(dāng)沈大人失了圣心,要是知道這件事兒,怕不是下巴都要驚掉了。 他這些想法轉(zhuǎn)瞬即逝,口中卻半點兒沒耽擱:“回陛下的話,五福街那邊有一座三進的宅子,千章巷也有一座,還有成賢街……” …… 沈伯文暫且還不知馬上就要有這樣一件大好事兒要落到他頭上,出了宮門,便瞧見自家馬車還在大明門外等著,車轅上搓著手坐著的不是唐闊又是誰? 見到沈伯文過來,唐闊忙跳下來,迎了上來,將手中的暖爐遞了過去:“老爺快捂捂手?!?/br> 進京述職的時間是每年的新年后,因而現(xiàn)下還在冬天,正好還下了雪,外頭冷得要命。 京都又正兒八經(jīng)的在北方,更是比起南陽那邊兒冷得多,在南陽府待了三年,剛一回來,沈伯文還有些不適應(yīng)。 周如玉怕他們凍壞了,這才準(zhǔn)備了手爐讓帶著。 不過相較于在外頭趕車的唐闊,馬車內(nèi)還有炭盆,倒是沒那么冷,再加上進宮時也不能帶,沈伯文便將手爐讓他揣著了。 此時他也沒接,搖了搖頭,“還是你揣著吧。” 說罷便上了馬車。 唐闊跟在他身邊好幾年,自然聽得出他不是在說客套話,便老老實實地又將手爐收了回去,趕著馬車往三元巷的沈家駛?cè)ァ?/br> 回到家中時,家里正熱鬧著。 知道大哥大嫂一家今個兒回來,沈仲康跟趙氏也早早地關(guān)了食肆的門,買了些菜跟魚還有rou回來,打算做一桌好菜,好好給他們接風(fēng)。 打算得好好的,卻不料他們還沒回到家里,大哥先被陛下傳旨給叫走了。 趙氏不由得暗地里咂舌,自己跟相公在京都開食肆也快四年,見過的京官兒也不算少了,上至四品五品的,下到?jīng)]品階的吏目們,京都這地界兒,當(dāng)真是街邊掉下瓦來,砸中十個人,就有八個是做官的。 他們?nèi)缃窨刹幌裨谔一ù宓臅r候那么沒見識了,但像自家大哥這么有排面的,還真是不多。 因此一回來,他們便只見到了大嫂還有幾個侄兒侄女。 都說居移氣,養(yǎng)移體。周如玉做了好幾年的知府夫人,沈伯文的內(nèi)宅都由她一手打理,南陽府官家女眷們的來往亦是不少,她如今周身的氣度,遠非離京前可比。 不僅是驚到了趙氏,就連沈老太太也一時之間沒敢認(rèn)。 這還是當(dāng)初在桃花村里,只知道埋頭做活的那個大兒媳婦嗎? 不過老太太的注意力只在她這兒停留了一時半會兒,就立馬轉(zhuǎn)移到她最記掛的大孫子身上了。 “哎呦我的玨哥兒啊,怎么瘦了這么多!” 沈老太太拉著大孫子的手,心疼得不得了,上上下下打量了好幾遍,口中不住地說瘦了瘦了。 沈老爺子雖然沒說話,但眼中也是這個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