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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顧坐在床邊,緊緊握著千久的手,目光在她蒼白的臉上流連,伸手輕輕拭去額邊冷汗,落下一道禁音咒,將外頭吵鬧的聲音隔絕開來,俯身吻上了那氣息越來越微弱的人,只覺心如刀割,“久兒……” 哪里來的從長計議,已經(jīng)來不及了。 將被角掖好,北顧收回視線,身手往自己的胸口探去,眼前藍(lán)光爍亮,他的半只手沒入其中,在碰到一個東西的時候,臉色唰一下白的可怕。 喘了口氣,手更加深入,用力抓住了它,猛地抽出。 仿佛千刀萬剮后,再澆了口熱油,蝕骨般錐心,疼得大汗淋漓。 他的手已經(jīng)抖地不像話,緩緩將手舉到面前,掌心上浮著一小型通體瑩白的玉劍,手柄處到藍(lán)寶石正泛起盈盈光亮。 費力地抬起另外一只手,北顧銀牙咬碎,將那把瑩潤的寶劍給生生掰斷。 “咔噠——-” 一聲脆響牽動著全身的痛覺,就好像被攔腰截斷的是自己,意識開始分崩離析,喉間涌出了一股腥銹。 北顧一手顫抖地扶穩(wěn)了床頭,才不至于倒下,將那小半截斷劍隨意按回了胸口,他強(qiáng)撐起意識,運(yùn)力將另外一半斷劍柄小心翼翼地推進(jìn)了千久的心口。 熒光緩緩沒入,一股溫潤的藍(lán)光如流水一般撫過她的四肢百骸,隨之流動的是逐漸開始平穩(wěn)的脈息。 北顧松了口氣,強(qiáng)壓下身體的劇痛,坐在旁邊凝神緩了好一會兒才踉蹌起身,往門口走去。 夜紓的視線一直沒離開過大門,在北顧開門的那一瞬立馬沖了進(jìn)去。 走進(jìn)門后他又忽然腳步一頓,似乎不敢上前去確認(rèn)什么,半晌才深吸了口氣走了過去,見著床上那人臉上終于有了幾分血色,單膝跪到床邊,輕輕捧起她的手放到唇上,他臉上掛著一小道晶瑩的淚痕,不知是欣喜還是難過,聲音有些哽咽,“我一定……一定殺了他?!?/br> 金琰一直在門口候著,見著北顧的臉色微微詫異了一瞬,緊接著不待他反應(yīng)歸來,揪著北顧的衣襟猛地一拳揮了過去,怒罵道:“你腦子是不是進(jìn)水了???”他目眥盡裂,聲音嗚嗚咽咽地,但依舊洪亮,“你對得起你兄長,對得起你死去的父母嗎!” 北上陌一驚,將他攔了來開,“別動手,有話好好說,金琰你……” “你有沒有想過要是你死了北氏怎么辦,”金琰忽然退到了一旁,興許是覺得自己在眾人面前哭了出來十分丟人,背過身粗魯?shù)赜眯渥硬亮税蜒蹨I,憤然道:“就算你死了我也不會接手北氏,誰愛管誰管去?!?/br> 北顧見他泣不成聲,愣了片刻,低聲道:“對不起……” 金琰立馬回頭吼道:“你對不起的該是你父母兄長,不是我!滾!我不想見不到你!” 北顧在原地站了半晌,在聽到他罵出第二個“滾”字的時候拖著破碎的身子轉(zhuǎn)身離開。 “該死的,我就不應(yīng)該認(rèn)識你!”金琰擦著流不盡的眼淚,擦覺身后沒人忙回頭看去,忽然見著不遠(yuǎn)處扶著墻走的身影倒了下來。 兩人大驚失色,連忙飛身過去將他接住。 “你這個混賬!”金琰拖著不省人事的北顧,哭得更兇了,卻口是心非罵道:“死了不就更好,死了就少讓人給你cao心了!” “別罵了別罵了,還活著就好,快幫我扶他進(jìn)去!”北上陌也慌了,他還是頭次一次見著這么虛弱的北顧,連忙帶人往里頭走。 第49章 第 49 章 北上陌時不時會來給昏睡的千久把把脈,聽到他說狀態(tài)正在日漸恢復(fù),大家都松了口氣。 夜紓這幾日不是守在千久床前就是在堵北上陌的路上,無非就一句話,質(zhì)問他那句不日就醒到底是什么意思,搞得北上陌一度懷疑自己是不是年老色衰就連醫(yī)術(shù)都不成氣候了。 但最讓人擔(dān)心的還是北顧,自那日后,他就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靈流,動不動就崩壞幾個房屋。 北上陌總是說不必?fù)?dān)心,能活下來就不要什么汗血寶馬了,畢竟少了一半的本體,控制不住時不時漏個氣也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 但金琰不放心,非得逼著他去閉關(guān)修煉,北顧是聽話去閉關(guān)了,但那哪能叫閉關(guān),隔三差五就跑出來守在千久床頭,把金公主氣個半死,如今他最常干就是掐著時辰蹲在門口逮北顧,將他扔回去閉關(guān),一抓一個準(zhǔn)。 北顧被逮出了記性,識相地挑了個月黑風(fēng)的夜晚跑出來。 有了他的半截本體,千久的身體也開始無意識地自我修復(fù)起來,但修復(fù)殘軀的滋味可不好受,相當(dāng)于將骨頭一根根敲碎了再重新長,這也是走捷徑成仙的弊端,她時常在夜里痛得大汗淋漓,生不如死。 “好疼……”千久在昏迷中呢喃,緊緊拽住了床被。 北顧將人攏進(jìn)懷里,吻住了那緊閉的眼眸,溫聲道:“不疼,不疼了?!?/br> 語氣輕地像是在哄孩子,讓千久伏在自己的肩頭,輕輕晃著她,“搖一搖就不疼了?!?/br> “北……”千久悶哼一聲,艱難地吐出半個字,猛地咬住他的肩頭。 “嗯,”鮮血已經(jīng)沁了出來,北顧卻像是沒感覺般輕輕安撫著她的后背,“我在?!?/br> 他一遍一遍地回應(yīng)著千久,一遍一遍地重復(fù)著那句“我在”。 不知過了多久,久到窗外露了點天光,枝頭鳥兒嘰喳覓食的時候,一直在顫抖的千久才呼吸才平穩(wěn)下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