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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旬柚的印象中,晏時今其實是個很有領(lǐng)地意識的人, 不喜歡與人接觸,或者準確的說,他仿佛一直在與人刻意保持距離。 更別說是這樣的親密接觸,還是晏時今主動的。 旬柚疑惑又驚訝, 對上了一雙不復平日清澈干凈的眼睛。因為生病, 他的眸子仿佛蒙上了一團霧,淺褐色的眼珠此時顏色也更深了一些, 深邃得讓人看不清。 “晏老師?”旬柚不知為什么有些緊張,心臟怦怦直跳, 她不自覺地吞了吞口水,又喚了一聲,“你別慌, 我已經(jīng)叫了醫(yī)生了, 等雨停了就會來?!?/br> 她一邊說, 一邊伸手指了指放在桌邊的退燒藥與水, “我把藥給你, 你先放開好嗎?” 其實晏時今此時的力氣并不大,她只要稍稍用力, 便能把他推開。但旬柚像是忘記了, 竟是動也不敢動, 只僵硬地坐在床邊, 維持著奇怪的姿勢,任別人捧著自己的臉。 如果是清醒狀態(tài)下的晏時今當然會聽話——不對,正確的說,應該是晏時今絕不會做這樣的事。 此時的晏時今聽到這話,非但沒有放手,甚至還翹起了唇角,笑了起來。 旬柚:“……” 從那稍稍有些粗糙的手心傳來的guntang,讓旬柚有理由懷疑,面前的人可能已經(jīng)被燒傻了。 “柚柚?!?/br> 正這般想著時,便見面前的青年深深地凝視著她,啞著嗓子又喚了她的名字。 柚柚……晏時今從未這樣喚過她,他一直都是直接叫她全名的。從小到大,有很多人這樣喚過她,但無一例外都是親近熟悉的人,旬柚也聽習慣了。 可此時,聽見這聲柚柚,旬柚的心還是不爭氣的滯了滯。 “……是我?!彼砂桶偷膽艘宦暋?/br> “柚柚。”他又喚她。 “哎……” “柚……唔。” “沒完沒了了是吧?!”那一聲聲的柚柚就像是催魂似的,旬柚耳根發(fā)紅,這一次沒等晏時今說完,伸手便捂住了他的嘴巴。 虛弱憂郁的美男子瞪圓了自己的眼睛,似是委屈。 旬柚輕咳了一聲,用另一只手推開依舊捧著她臉的兩只手,沉聲道:“我耳朵沒聾,聽得見你在叫我,所以你不用叫那么多聲。我可以放開你的嘴巴,但是你不能再叫了知道嗎?” 還被她捂著嘴的晏時今當然無法回答,聞言,只是眨了眨眼睛,眼尾有些發(fā)紅,似乎比剛才還要委屈。 被那雙“水意朦朧”的眼睛瞧著,旬柚竟莫名有一種自己在欺負人的感覺。 “七號,晏時今現(xiàn)在體溫多少?”旬柚忙別開視線,看向乖巧蹲在旁邊的機器貓。 七號立刻回道:“現(xiàn)在40.1度,高燒?!?/br> 這燒得太厲害了,也難怪晏時今會變得……這么奇怪。 旬柚為晏時今奇怪的舉動想好理由,勉強說服了自己。燒到這個程度,本應該立即送去醫(yī)院的,但是旬柚想到那本書里,晏時今是出車禍死的,猶豫了一下,還是打消了現(xiàn)在開車送晏時今去醫(yī)院的念頭。 那個夢,奇奇怪怪真真假假的,旬柚雖然沒有全信,但她也不能說夢里發(fā)生的事都是假的——萬一晏時今這次是真的呢? 旬柚不敢冒險。 所以她考慮了一會兒,便打電話給了助理,讓他安排醫(yī)生來酒店。如果要掛水,那就直接在酒店里掛。 以防萬一,她決定今天就一直待在酒店了。 只是外面風雨未停,也不知道醫(yī)生什么時候能來,所以旬柚便讓酒店準備了一些退燒藥,先應應急。 而事實證明,她考慮得很對。 ——看看吧,天才發(fā)燒生病原來也會燒糊涂。 她放開了捂著晏時今嘴巴的手,在青年開口前,搶先兇巴巴的警告道:“從現(xiàn)在開始不許說話,現(xiàn)在吃藥?!?/br> 青年似乎被她的“威勢”震到了,果然沒有再出聲。 旬柚稍稍松了口氣,但耳根的緋紅依然沒有消失——只因那雙泛著紅意的眼睛還在直直的盯著她。 “閉眼……算了,”旬柚想也沒想,直接從桌上抽了一張紙,蓋在了青年的眼睛上。見此,旬柚這才微微吐了口氣,又壓住晏時今的手,防止他把蓋眼睛的紙巾拿開,又拿起藥道:“現(xiàn)在張嘴,吃藥?!?/br> 被她全面制住的青年乖乖張開了嘴,竟是意外的乖巧。 那溫軟乖順的模樣猶如一支紅箭倏然射中了旬柚的心臟,不疼,但酸酸軟軟的,讓人難受極了。 她忙把藥放進了晏時今的嘴里,又分開的給他喂了水,見他乖乖吞了,便立刻站了起來。 “你先休息一會兒,我、我去讓酒店準備一點吃的。你想吃什么?” 青年沒有說話,而是用手指了指自己的嘴巴。旬柚立刻懂了他的意思——她剛才說過不許說話。 可是……她的話又不是圣旨,也沒必要這么嚴格的遵守吧。心里這般想著,但旬柚看著床上那乖順的青年,唇角情不自禁地翹了起來,輕哼一聲道:“你現(xiàn)在可以說話了?!?/br> “我不想吃東西?!痹捯魟偮?,床上的人終于開口,聲音比剛才更加沙啞低沉了一些,“你別走,好嗎?” 旬柚深吸了口氣。 用力揉了揉自己的臉,又瘋狂的在心里對自己說:這是晏時今,是需要我尊敬的晏老師……旬柚啊旬柚,你可不要色迷心竅!絕對不能有任何不尊師重道的想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