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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玄幻小說 - 我在師徒虐文里當(dāng)綠茶在線閱讀 - 我在師徒虐文里當(dāng)綠茶 第106節(jié)

我在師徒虐文里當(dāng)綠茶 第106節(jié)

    很奇怪,明明周圍的樹木房屋都已經(jīng)毀在了紅色的火墻里,可傅燕沉還是在這一刻聽到了風(fēng)吹樹葉的沙沙聲響。

    好奇怪。

    他張開的嘴慢慢合上,一是想不起自己要說什么,二是他在想為何此處會有樹葉的聲音出現(xiàn)。

    而后他思考了許久,露出一個釋然的微笑。

    他終于猜到了那是什么聲音。

    他想,耳邊響起的未必是城中被風(fēng)吹動的樹葉,而是他掃去心底落葉的聲音。

    第96章 恨意

    紅色的火墻繼續(xù)移動,帶走了一言不發(fā)的傅燕沉。

    若清不知身后發(fā)生了什么,他拉住澶容的手臂,“是誰打傷了你?”說罷,他抬手撩起澶容臉側(cè)的頭發(fā),眉頭越皺越緊。

    澶容白皙的面容上出現(xiàn)了幾道極深的劃痕,一條腿血rou模糊,一只手被刺出一個窟窿,腰側(cè)還有一道劍傷,可比之前受的傷要嚴重。

    若清不喜歡看他受傷,心里憋著一口氣,心里正琢磨怎么讓澶容遠離這些爭斗,又聽到那無視他的陳掌門對著大師伯說——

    “鬧到這個份上傅燕沉留不得了。”

    嗒的一聲。

    抬起的手僵硬得像是石頭。

    若清的動作停了下來,他眨了眨眼睛,有點茫然,就把目光放在澶容的發(fā)絲上。

    不遠處的大師伯點了點頭,道:“死了人,不處置確實交代不過去……”

    死了人?

    不能留?

    ——這是什么意思?!

    一個猜想涌上心頭,若清慌張地看向澶容,嘴巴張開卻沒有問出聲。

    因若清奔向自己而出現(xiàn)的喜悅慢慢消失,澶容盯著若清,一雙眼睛左右移動,不管怎么看都無法找回方才若清表露出來的那些情緒。

    在師父說出傅燕沉的那一刻,他不再是獨占若清目光的人。

    若清現(xiàn)在在想什么?

    為何摸著自己的手停了下來?

    “嘖?!毕骂€線繃緊,澶容十分不耐地咬了咬牙。

    他彎下腰對上若清的臉,凝視著那雙他極為喜愛的眼睛,想要在其中看到除了擔(dān)心傅燕沉以外的情緒。

    然后他找了半天,一無所獲,便問若清:“你不問問我為何不在你找我的時候回去嗎?”

    比懷若樓還要漂亮的男人抬起手,摸了摸若清汗?jié)竦牟弊?,撥開貼在若清脖子上的黑發(fā),根本不管自己的傷口,也不管若清在想什么,只抬起還算干凈的另一只手,抓著自己的衣袖給若清擦了擦額頭嚇出的冷汗。

    他的動作很輕,凝視若清的樣子很認真,對上若清時冷酷的表情不變,但眼底會少許多鋒芒,看上去比平時溫柔許多。只是他這人心思重,控制不好時說話做事就會顯露出來,即便做出了和善溫柔的樣子,骨子里的冷漠也會化作薄涼的刀,給人一種壓抑又瘋狂的感覺。

    他在克制,努力地不爆發(fā)出心底真實的情緒,只是他不知道,他故作的溫柔配上骨子里的瘋狂只會給人一種矛盾的、讓人不寒而栗的壓迫感。

    他壓火的表情過于失敗,不想嚇到對方的意圖同樣明顯。

    然而若清沒有注意到澶容的變化,他的心神被另一件事占據(jù),根本無法分心去想澶容腦子里在想什么。

    相識多年的好友可能會死。

    死是什么?

    若清在心里一遍遍地問著自己,許久后才得出死就是他以后再也看不到這個人了,就是這個世上再也不會有對方的影子了。

    這么簡單的道理他不是不懂,只是不敢去懂。

    若清從未想過傅燕沉?xí)馈?/br>
    澶容受不了被他無視,于是直起腰俯視著他,說:“傅燕沉打傷了我。”他咬字清晰,絕不給人逃避的可能性。

    若清在這時終于抬頭看向澶容,眼里不能接受的情緒過于明顯,一邊生氣,一邊不安,腦子里亂到根本不清楚接什么話比較好。

    就在這時,聽到周圍又傳出一聲慘叫,清原掌門回想著傅燕沉不服管教的臉,以及傅燕沉失控時的表現(xiàn),終是選擇——

    “列陣吧。”

    陳掌門抬起衣袖,拿出袖子里的八卦鏡,有意除去傅燕沉。

    同一時間,藍光從青城的北邊出現(xiàn),將城中不斷移動的紅色火墻定住。

    “看來是李兄動用了遷塵珠?!标愓崎T只需一眼便看出了這是怎么一回事。

    千河宗李掌門的法器叫做遷塵珠,寶珠中蘊藏著極強的力量,是數(shù)千年前某位龍族的法器,也是支撐著千河州進入四大宗門的神器。

    陳掌門見李掌門已經(jīng)動手,便手中的八卦鏡拋向空中。

    一個繁瑣又充滿威壓的飛鶴陣在陳掌門扔出鏡子的那一刻出現(xiàn)。

    十六只飛鶴先是扯著圓陣籠罩住青城,接著又落在城中的各個角落,在落地時變成了石柱。

    若清知道這招,這是清原祖師清潭為困殺鄴蛟所創(chuàng)的誅妖陣,此陣只傳清原掌門,既損修為又損心神,發(fā)動極為費神,是殺敵一千自損八百的傷招,陳掌門輕易不會使用。

    這招的厲害若清是知曉的。

    千年前的鄴蛟都不敢小瞧這陣法,如今的傅燕沉又怎么可能是對手?

    說句難聽的,鄴蛟骨再厲害也只是一塊骨頭,一旦宗門的掌門人起了殺心,以現(xiàn)在的傅燕沉去看,他絕對接不下陳掌門和李掌門聯(lián)手布下的殺招。

    這怎么可以!

    若清慌張地看向澶容,可嘴里的那句小師叔無論如何都喊不出去。

    他知曉如今的情況,更清楚要是他求了澶容只會讓澶容陷入兩難之中。

    而他不想看到澶容為難,也不想讓傅燕沉拖累澶容,更不想無視澶容被傅燕沉打傷,執(zhí)意要澶容幫傅燕沉,所以他無法輕易張嘴。

    身體的反應(yīng)在這時比大腦反應(yīng)要快,在清原掌門布下飛鶴陣的那一刻,他頭腦一熱什么也顧不得了,直接撲到了清原掌門的身前,也不管自己的模樣狼不狼狽,會不會因此自尊受挫,只卑微的跪著說:“掌門!燕沉只是一時糊涂,你也知道他本性不壞,你就饒了他這一次!你就饒了他這一次……”

    若清不用想都知道這次的事是鄴蛟骨不受控制,不是傅燕沉執(zhí)意要如此??扇羟宀桓艺f,他怕陳掌門知道鄴蛟骨在傅燕沉的身體里,傅燕沉?xí)赖酶臁?/br>
    伸出的手撲了個空,澶容在若清沒有叫自己而是跪求陳掌門時歪過頭,眼神冷了許多。

    若清知道清原的人不喜歡他。

    清原作為四大宗門中最強的存在,入門的門檻一直很高,他的這些師叔師伯最是看重規(guī)矩,故而在傅燕沉出現(xiàn)之前,他們根本沒想到有一日他們要先忍澶容收下半入魔道的傅燕沉,又要忍下素音出于私心收下的病秧子。

    而他們厭惡澶容和素音的做法,又礙于情面和實力不能說什么,就把看不上若清和傅燕沉的心思掛在臉上,連帶著同情都少了幾分。

    若清還記得早前在大殿上,當(dāng)澶容把玉給自己的時候,除了素音,殿上沒有人高興。

    他的這些師叔師伯明知道他的身體不好,還是認為澶容給他玉的行為是不明智的。他們認為這塊能夠直接提升修士修為的玉落在他的手里是寶珠蒙塵。他們覺得澶容不應(yīng)該為了他的身體費心,更不應(yīng)該照顧他去找玉。他們始終認為他的事都是“小事”,不應(yīng)該浪費過多的心力,澶容也不該把這等秘寶用在他這小小的病弱上。

    若清倒也沒有在意過他們喜不喜歡自己,也沒有理會過自己在他們的眼中到底算什么。

    他從來不需要靠別人的同情和喜愛活著。

    只是一時一個變化,當(dāng)他和傅燕沉處于劣勢的時候,當(dāng)這些人對他們毫無憐憫的時候,若清終于開始恨上這件事,恨上自己并不討人喜歡的事。

    他想,如果他是個在陳掌門面前能說得上話的人物,如果他是個說話有著一定分量的人物,如果他有著澶容和長公主那樣的影響力,他和傅燕沉不至于如此。

    但凡他們兩人中有一人有能力,他們都不會走到這一步……

    陳掌門到底是正道的修士,即便不喜歡若清,也不會在若清如此說后不給他一個解釋。

    當(dāng)著若清的面,他把傅燕沉所做的事說清,讓若清不得不接受這件事很難有回轉(zhuǎn)的余地。

    若清不是不懂陳掌門話里的道理,只是心里念著那個跟自己一起長大,一直護著自己的人,他的感情注定大過理智。

    什么也顧不得了。

    在陳掌門抬腳向前走的時候若清面上血色全無,他從后方拉住了陳掌門,思緒混亂地喊著:“是他行事不夠穩(wěn)妥,掌門可以罰他!只要饒他一命,不管是廢了功法關(guān)入地牢還是打斷手腳都行!你可以把他關(guān)起來,也可以把我關(guān)起來,我會看著他,我不會讓他離開清原,我會照顧他的,我不會讓他再威脅到其他人!”

    他一邊說,一邊看了澶容一眼,剛想要叫師叔,又緊咬牙關(guān),撇開眼不再看澶容。

    陳掌門一腳踹開他,面色鐵青,怒聲說:“城中有人死了你懂不懂!”

    若清頓了頓,目光閃爍:“我懂……”他思考了一下,仰起頭,露出一個要哭不哭的表情,艱難地說:“你要交代……我可以給你?!?/br>
    “你給我?”陳掌門氣笑了,“你如何給我?你嫌命長是嗎?”

    不嫌。

    若清咽下喉中的酸楚。

    他很想自己活得久一點。

    他很想活下去,很想睜開眼睛去看每日不同的風(fēng)景,想到即便是拖著這副身子很累,也沒有一刻有過放棄閉眼的念頭。

    他很想活下去,去看每一處山河海景,只是……

    “我可以替他償命?!?/br>
    他彎下腰低下頭,死死地拉著陳掌門的衣擺,明明身體累得已經(jīng)不想再動,可心里就是存了一口決不能撒手倒下的氣。

    為了救下傅燕沉,他冷靜下來,思緒清晰地說:“我有病,我不止是身子不好,我心也不好。我這人壞,因為自己不能修行,又不知能活多久,就嫉妒與我一起長大的傅燕沉?!?/br>
    他一邊說,一邊想起了自己和傅燕沉的過往。以前說過的話和現(xiàn)在的聲音重疊在一起,將他分成了兩個人。

    跪在陳掌門面前的他在說:“我恨他,恨他身無疾病?!?/br>
    可記憶里的他卻說【我想你好,要你活得比誰都好?!?/br>
    “我恨他能夠修行,能去做我不能做的事?!?/br>
    【你做事時小心些,可別受傷了?!?/br>
    “我嫉妒他,嫉妒得都要瘋了,可笑傅燕沉卻對此并不知情。”

    【你出去這么久也不回個信給我,害得我整日擔(dān)心你有沒有在外闖禍惹事?!?/br>
    “傅燕沉對我很好,他心思單純不如我想得多?!?/br>
    【燕沉?!?/br>
    正在說話的若清有些疲憊的停下。

    他的耳邊響起了他曾經(jīng)給傅燕沉的承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