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師徒虐文里當(dāng)綠茶 第145節(jié)
若清還沒走出去。 他手里捏著那個玉牌,明明不用往外走就能離開這里,可他腦子就是不會轉(zhuǎn),自己也不知道為什么遲遲沒有捏碎玉牌,而是選擇猶豫不決地走出去。 蠢死了。 到底在想什么? 他腳步一頓,即便罵了自己很多次,還是控制不住地想要回頭去看一眼。 就在這時,天上有什么東西掉了下來。 若清抬起頭,看到了巨大的骨刺朝自己壓了過去,大腦短暫地空了下來。 在這一刻,什么聲音,什么過去都遠離了若清。接著“轟”的一聲響起,骨刺重重地砸在周圍的建筑上。 若清的記憶停在這里,又黑了下去。 而在昏過去的那一刻,若清苦笑一聲,心說,大概不會有人知道自己要死在這里了…… 沒人看到他被壓在這里,他可能就要爛在這里了。 傅燕沉看到了。 他瞧見了下方那人磨磨蹭蹭地走著,似乎不大舒服。 那人一直被澶容護得很好,從沒有受過這么多的傷。 可這與他又有什么關(guān)系? 他看到對方被骨刺砸中了。 可這與他又有什么關(guān)系? 有什么關(guān)系? 看似冷漠的男人背對著骨刺,選擇繼續(xù)應(yīng)敵,只是當(dāng)他轉(zhuǎn)過身之后,他發(fā)現(xiàn)自己忘了如何運用鄴蛟的力量。 望著穿過來的藤蔓,他的表情從倨傲變成了茫然。 他木著一張臉,對自己說不要緊,即便忘了鄴蛟的力量怎么運用,他也有十多年的修士功底。 澶容不是二流修士,教給他的東西不弱,而他學(xué)習(xí)了那么多年,早就學(xué)會了如何應(yīng)敵,因此他伸出手,想要去掐一個雷訣。 可手伸出去之后,他又頓了一下。 畫陣術(shù)怎么用來著? 隔斷怎么畫來著? 怎么飛才能更快一些? 怎么運氣來著? 他的劍去哪兒了? 沒帶出來嗎? 他方才是用什么應(yīng)敵來著? 就像是傻了,傅燕沉的腦袋里轉(zhuǎn)過無數(shù)念頭,面對著沖刺而來的藤蔓,他完全想不到如何自保,腦子不知緣由地很熱,熱到根本無法思考,就連最簡單的邁左腿還是邁右腿都選不出來。 最后他腦子里的思緒轉(zhuǎn)了很久,變成了一句話——這次他的身邊沒有澶容護著他。 沒人幫了他了。 可澶容去哪兒了? 為什么這次不在了?! 人呢?! 人都去哪兒了! 一股子火就這么壓了過來。 一塊石子砸在了若清的臉上,喚醒了他的意識。 醒來之后若清先是聞到了一股子難聞的霉味,他緊閉著眼睛,模糊地感覺到身上很痛。他似乎被壓在了什么東西的底下,每一次喘息都是一次折磨,呼氣吸氣都很費力,而且耳邊也有嗡嗡聲,整個世界都是轉(zhuǎn)來轉(zhuǎn)去的…… 這大概是他傷得最重的一次。 似乎是因為傷勢過重,此刻他的腦袋里什么都沒有,整個人都放空了。 風(fēng)吹不進這個地方,無法吹走他身上渾噩的熱意。 黏膩的東西從頭上流出,他緩了片刻才反應(yīng)過來那是什么。 頭頂流出來的血讓他感覺身體有點熱,又有點冷。 而在他手邊不遠的地方,他看到了一絲光。狻猊給他的玉牌就放在不遠處,靜靜地躺在那里。 好在沒有碎…… 就是前方碎石落磚組成了一個七扭八歪的通道,伸手很難…… 可再難也不能放棄。 他強撐著一口氣,給自己打氣,說不能昏過去,如果昏過去就完了。 念著保持清醒的話,他費力地伸出手,努力地勾著那塊玉牌,白皙的手臂在越過困住自己的碎磚石塊時被劃破,大半個袖子堆積在手臂上,露出了滿是傷痕的手臂,看起來特別的凄慘。 而在他努力地伸著手指,勉強用指尖勾到玉牌的那一刻,他染紅的視野里忽然多出了一個東西。 那個東西竄過來的速度極快,像是某種動物,把他嚇得心臟險些停了片刻。接著他的心跳還未平復(fù),他就聽到了傅燕沉語調(diào)變了的聲音—— “你是不是傻,走那么慢等死?。?!” 然后,若清好不容易平復(fù)下來的心跳聲又大了起來。 對方岔聲了,聽起來有些蠢。 對方也不嫌累,一直罵他,一副恨他到極點的模樣,可他罵人的聲音卻是那么地慌張,十分地急躁,罵來罵去,都是怨他怎么倒下了。 緊接著那只手不管不顧地探入窄小的間隙,被凸起的碎石劃傷,但比起吃痛地退出,手臂的主人仍舊選擇急切瘋狂地在四周摸來摸去。 “喂!還有氣嗎!說話!說話!” 他沒有叫他的名字,可探入間隙的那只手因為著急過于用力,指甲已經(jīng)半翻開了。 ……那一定很疼。 他就不能輕些嗎? 若清盯著那只手,看到那只手上多出了三道線,其中兩道長一道短。只有無名指的那條黑線沒有長到底部。 若清的眼睛有些痛,熱熱漲漲的。他有點想要罵人,去問傅燕沉這幾日干了什么亂七八糟的事情,又在手上紋了些什么鬼畫圖,也有些想要告訴對方,對方擋住了他眼前最后的一絲光。 此刻天已經(jīng)大亮了,只是升起的太陽沒能趕走地上的藤蔓,更像是以自己的色澤給那巨大的藤蔓作配。而在紅日初升的景象中,那座被骨刺包圍的城池就像是與骨刺一起坐在了太陽中,怪異,卻又有種獨特的美。 若清不是不想回答,而是他在傅燕沉過來叫自己的那一刻,喉嚨里便堵著一口氣,很酸澀,堵得他根本說不出來話。 而外面那人沒等到他回答,修長的手指停在了原地,先是愣了片刻,接著很快抽了回去,然后沒過多久,上方傳來了震動的聲響。 托著附近是煉丹房的福,若清在骨刺倒下來的那一刻被加固的墻壁和石磚護住,骨刺并未直接落在他的身上,而是與他岔開了一些距離停下。 他命大,僥幸撿回了一條命,但被卡在了石縫中,根本挪動不了,只能躺著等死。 而那人不愿意他死,便拼了命地來救他。 沒過多久,周圍磚瓦傳來了嘩嘩的聲響,當(dāng)若清撩起眼皮虛弱地看向上方時,他看到了一條沒有頭,只有光線畫頭畫眼的黑蛟掀開了他上方的建筑,將光帶了進來。 空氣在這一刻變得清新,趕走了陰郁的霉味。 那條黑蛟迎著光,身上像是流動著沉寂內(nèi)斂的光芒。 可他變大了,藤蔓也就很容易抓到他,因此當(dāng)若清看過去的時候,他的身上纏著不少吸收他力量的藤蔓,有些還帶著石化的刺,殘忍地穿過了他的身體。 他的血像是不要錢一樣地落了下來,滴答滴答,就像是秋季的紅楓灑了一地。 而在看到若清的那一刻,他瞬間變小了,狼狽地落在了若清的身旁,似乎想去掙脫身上的藤蔓。 可藤蔓方才吃了教訓(xùn),已經(jīng)學(xué)聰明了。 為了不再次放走自己的目標,它刺入傅燕沉體內(nèi)的細藤并未離開傅燕沉的身體,反而是穿過他的骨rou,纏住了他。 傅燕沉紅著眼睛,脖子上青筋暴起,因為珠藤只會攻擊傷了孔雀女主的人,所以一旁的若清沒有受到威脅,給了傅燕沉可以喘息的機會。 他拖著藤蔓,費力地走到了若清這里,看著雙腿被房柱壓住的若清,眼睛登時紅了。他的下顎骨動了一下,咬緊了牙關(guān),眼里似乎有水光閃了一下,卻在若清看過來的時候別開臉,罵了一句娘。 不管身上絞緊的藤蔓,他彎下腰去推壓在若清身上的石柱,可他身上的力氣都被珠藤吸光了,手使了半天的勁兒也推不開,豆大的汗水就這樣順著臉頰流淌,砸在石柱上,暈染了淺灰色的石壁。 若清看得出他的吃力,可這時不知道是不是血流得太多了,他沒有說話的力氣,嘴唇和臉都是越來越白。 傅燕沉身上的血因為他此刻的動作落到了若清的身上,那些珠藤似乎默認有傅燕沉血的東西就是可以攻擊的目標,悄悄地爬在了若清的身上。 傅燕沉裂眥嚼齒,一把拉下了那些藤蔓,拼了命地去拉若清。 與他的急切相比,若清冷靜得像是沒事人一樣。 他靜靜地用目光勾畫著傅燕沉的臉,忽地開口:“你這次來,真的是為了報復(fù)懷若樓嗎?” 傅燕沉動作一頓:“嗯?!?/br> 若清懂了他是為什么來的,他太了解傅燕沉了,所以眼睛更熱了。 “為了報復(fù)懷若樓一個人殺來夢若,不怕自己孤掌難鳴死在夢若嗎?” 傅燕沉臉側(cè)的黑發(fā)擋住了他的上半張臉,只露出一個剛毅的半臉輪廓。 他說:“不怕這個。” 那你怕什么? 若清輕笑一聲:“那個跟著你的人呢?” 傅燕沉開始低落起來:“不認識的人,我管他去哪兒?” 若清再也受不住了,便閉上了眼睛。 閉上眼睛之后若清忽然想起了一件事。 其實若清剛?cè)胨匾糸T下時,與霓姮的關(guān)系不算親近。 霓姮的性子起初有些冷,不喜歡與他待在一起,甚至有些厭惡他。 若清不知霓姮為何討厭自己,也不知為什么他看到霓姮就覺得親近。而那時他沒有遇到傅燕沉,還很孤獨,便不管霓姮的排斥,像是一條安靜的小尾巴,不管霓姮去哪兒都跟著霓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