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聽見這三個(gè)字的時(shí)候他并未停下, 僅稍稍一頓, 而后迅速恢復(fù)如常。

    面前蜿蜒的是下山的路。

    南歲禾只能看見他的背影, 其余什么情緒也感受不出來, 但是她知道。

    許宴青生氣了。

    “許宴青，你等等！”南歲禾邁腿追上去。

    “嘶——”

    她倒吸一口涼氣, 腳踝處的刺痛提醒著她, 扭到腳了。

    高朗神色一緊，側(cè)身伸手去扶她, “扭到了？”

    南歲禾咬了咬牙, 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緩，站起身來勉強(qiáng)笑笑，“我沒事的，你先回去吃飯吧，謝謝你陪我找這個(gè)。”

    高朗望了眼落空的掌心，她下意識避開的動(dòng)作讓他一怔，連扶一把的機(jī)會都沒有了么？

    他看著她的背影, 垂下眼簾。

    她所有的心思都在早已走遠(yuǎn)的那個(gè)人身上, 而三個(gè)人的電影，他赫然就是那個(gè)局外者。

    這種感覺今晚尤為顯著。

    窄狹的水泥小路蔓延似乎沒有盡頭, 而他在這條路上禹禹獨(dú)行。

    南歲禾亦步亦趨的跟在許宴青身后, 呼吸有些急促, 已經(jīng)跟了十幾分鐘了, 反觀前頭的人充耳不聞邁著長腿絲毫沒有要停下來的意思。

    他走一步, 南歲禾要走兩步才跟的上。

    剛開始還好, 可越到后來她越委屈，干脆一不做二不休，負(fù)氣般把腳上的鞋子甩掉，“許宴青！不跟了！我的腳好痛啊?！?/br>
    不等他的反應(yīng)，南歲禾轉(zhuǎn)身氣沖沖的往回走，是個(gè)上坡，還沒走幾步她就后悔了，沒了鞋子腳底被石子咯的生疼。

    身后也沒有他追上來的動(dòng)靜。

    南歲禾眼淚啪嗒啪嗒就開始掉，嘴上也不閑著，邊說邊哽咽，“討厭鬼，生氣就只會冷著臉不說話，解釋也不聽，你以為你是什么瓊瑤劇女主角？祝你穿褲子沒拉鏈，吃飯沒有菜，過馬路全是紅燈……”

    絮絮叨叨。

    “你倒委屈起來了?！?/br>
    山澗的風(fēng)推著許宴青清冷的聲音闖入她的耳朵里。

    “我為什么不能委屈？”南歲禾理直氣壯。

    許宴青看清她臉上的淚痕，心口一滯，抬手準(zhǔn)備去楷她眼下的水珠，“跟過來做什么？”

    南歲禾撇過臉偏不讓他得逞。

    他強(qiáng)硬的抹去那些欲墜不墜的小珍珠，“只是出來冷靜一會，我怕我控制不住……”

    “控制不住什么？”

    “為什么不告訴我高朗也在這？”許宴青眼底深邃一片，只問他想問的，輪廓分明的臉上透著些幾許危險(xiǎn)。

    南歲禾擰了擰眉，眼淚止了些，不是很明白他怎么會這么問，“我不知道，我也是到了才知道他在這?！?/br>
    許宴青繃緊的臉色稍微緩和了幾分。

    有關(guān)于她的一切，他只能說勢在必得，從不敢用勝券在握這個(gè)詞。

    那個(gè)毛都沒長齊的什么男大學(xué)生他沒放在眼里。

    可高朗不一樣，他與南歲禾認(rèn)識的年月并不短。許多年前他就知道，這個(gè)人對南歲禾的心思已然越過了屬于朋友的軌跡。

    南歲禾忽的明白過來，“你以為我是故意瞞著你？”

    或許眼前這個(gè)男人也是有弱點(diǎn)的。

    她試探著問：“如果萬一我是真的瞞著你呢？”

    許宴青向前幾步，兩人隔得極近，他竟?fàn)看叫α诵?，只是那笑意不達(dá)眼底，反而透著壓抑的偏執(zhí)與狠厲，“沒有翅膀的鳥兒就飛不起來了。”

    從南歲禾離開他那年，他就知道他是病態(tài)的，他盡力克制著自己，別嚇到她。

    可她輕而易舉就能讓他失控。

    “怕嗎？”他問。

    他清晰的記得她上次瑟縮著說他可怕。

    南歲禾嗓間仿佛黏了一塊口香糖，上不去也下不來，橫亙在那堵得她眼眶發(fā)紅，鼻尖泛酸。

    “你覺得我可怕嗎？發(fā)病的時(shí)候什么也聽不進(jìn)去，想死的時(shí)候什么也不管不顧一心要解脫。每天不管多忙都得哄著我，你累嗎？”

    許宴青一怔，但他猶豫的不是在考慮怕與不怕，累與不累的問題。

    而是她這話，明顯帶著對自己的厭棄。

    “這對我來說，甘之如飴?！?/br>
    南歲禾眸子里含著淚，她一笑，那顆閃著光澤的水珠就墜了下來。

    看吧，他們都是有“病”的人，在十?dāng)?shù)年的光景里，依靠著成為彼此的救贖。

    “別靠他太近?！痹S宴青嗓音清冽低沉，瞳仁里裹著憐惜看著那顆金豆子墜落的痕跡，“我怕我會忍不住想辦法把他扔去喂豬。”

    南歲禾冷靜了幾分故意不答，“你吃的老陳醋呀？”

    “嗯。我小心眼，嫉妒的失去理智?！彼羝鹚南掳?，眼神流連，“我生氣了，也不哄哄我么？男人也是需要哄的?！?/br>
    “怎么哄？”

    她聽見許宴青極輕的笑意，轉(zhuǎn)瞬即逝。

    下一刻，那只骨節(jié)分明的手掌扯了扯領(lǐng)帶，深藍(lán)色領(lǐng)帶變得松松垮垮。

    他的吻毫無預(yù)兆的落了下來，不同于前幾次，這次挑開牙關(guān)后是耐心纏綿又溫柔小意的，他遷就著她，吻一會給她留個(gè)空隙換氣。

    許宴青松了幾許，眸光幽深低啞著嗓子，“不是想親親么？好好學(xué)?！?/br>
    南歲禾退了幾步，雖然腰際被他緊緊扣著，退了跟沒退沒什么區(qū)別。

    “別在這里?！彼龁鑶柩恃枢洁?，輕輕發(fā)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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