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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顯稚嫩的嗓音,無端又把人勾回青蔥的少年歲月, 只余清蕩的尾音在原野回響。 陳嫻輕輕淺淺的嗓音一如既往。 “當(dāng)時我還以為許宴青是我以為的那個‘許宴青’, 你不知道我有多高興。我想著再次見到他, 我該穿什么樣的衣服, 該說什么樣的話,笑起來是先彎眉眼還是先揚唇角……明明他不在我眼前, 可是只要一想到這些心都會跳的快極了?!?/br> 南歲禾靜靜的聽她說。 少女的心事是隱秘又酸澀的, 在無人窺見的酒窖暗自生根發(fā)芽,任由它長成了參天大樹。 “你是怎么認識他的?” 半晌默然, 陳嫻看著腳下幾只忙著搬家的螞蟻, “算了吧,反正都要忘掉他了,他應(yīng)該早就不記得我了,對他沒影響。” “真的能忘嗎?” 喜歡一個人將近十年。 “這個我應(yīng)該可以努力。”陳嫻莞爾一笑,“我爸說讓我不要再任性了,訂婚會在8月,到時候你要來嗎?” 原來不是所有人都能遇到許宴青。 而她不幸卻又萬幸。 思緒倏然飄到高三那個寒假, 臨近年關(guān), 白韻嘉帶他們一家子回了娘家雁城過年。 白家在雁城也算是有頭有臉的書香世家,白韻嘉在家排第三, 是最小的女兒, 上頭還有兩個哥哥。 那年的雪來得晚, 在他們回了白家的第二天紛紛揚揚落了一天, 到傍晚才緩緩止住。 南歲禾好多年沒看過雪了, 蹲在庭院里捏了一排雪球, 纖長的手指凍得通紅。 “南歲禾你還真是死皮賴臉啊,你又不是我們白家的人,怎么好意思來?” 少女的嗓音趾高氣昂,透過皚皚白雪穿透她的耳膜。 南歲禾握著雪球的手愣了愣,抬頭側(cè)過臉去看她。 說話的人是白韻嘉二哥的女兒白旖然,從小驕縱慣了,從她來雁城那年白旖然就跟她不對付,覺得她搶了白家人的關(guān)注。 “白韻嘉是我媽,我為什么不好意思來?”她繼續(xù)捏著手里的雪球,聲音不大不小卻足夠平靜,比雪地里被白色覆蓋的萬年青還要冷。 白旖然心氣高,見她一副淡然與世無爭的模樣更是來氣,抓起地上的一把雪就砸過去,“不過就是看你可憐從外頭撿來的,你倒好把施舍當(dāng)真了,裝這幅樣子給誰看呢?!難怪沒人要你。” 從脖頸鉆進去的雪渣很冷,手里的雪球也很冷,冷的她指尖快沒了知覺。 南歲禾頭一次沒忍她,把手里握著化了一半雪水的雪球砸了出去。 白旖然捂著額頭就要沖上來,被出來的秦美玲,也就是南歲禾的二舅母給攔住。 “你這孩子發(fā)什么傻呢?!手心想挨板子了是吧?回去讓你爸收拾你!”秦美玲把白旖然往后拽了幾步,嘴上數(shù)落著。 隨后又揚起恰到好處的笑容看著南歲禾,“歲禾啊,你別跟她計較,她不是故意的,就是嘴上沒個把門,實際心地不壞的。” 南歲禾垂著眼簾,看著通紅的手心,故不故意明眼人都看的出來,那些數(shù)落的話明顯只是有意說給她聽的而已。 她默不作聲的點了點頭。 秦美玲領(lǐng)著白旖然回了屋里。 往來除了肆虐的風(fēng)雪,還有一些在屋外忙碌的傭人,她們一個個垂著頭,可南歲禾知道這場笑話她們聽的一清二楚。 白家上一輩們門風(fēng)嚴謹,不屑于說這樣的閑話,但不代表心里沒想法。 他們對南歲禾客套端方,也止于此,不會把她劃進一家人的行列里。 “進去吧,外面冷?!?/br> 南歲禾抬起頭來,路鴻遠還把她當(dāng)成幼時那般拍她腦袋,手掌寬厚溫暖。 她驀地就紅了眼眶,低下頭小聲道:“我沒事?!?/br> 晚間飯桌上,白家老爺子白鶴東端坐在主位不怒自威,雖頭發(fā)大半花白,氣勢卻不減當(dāng)年。 他不動筷子,其他人自然也不敢有所動作。 “歲禾,你過來?!卑Q東嗓音渾厚,輕易辨不出喜怒。 因為下午那出,南歲禾心里隱隱有些不安,卻也聽話的從座位上起身走到他面前。 像個做了錯事的小孩。 白鶴東沒有看她,反而是掃了一圈其余坐著的眾人。 南歲禾清晰的看見下方坐著的白旖然挺胸抬頭,昂揚的像個守衛(wèi)領(lǐng)地成功的勝利者,沾沾自喜。 “我在這里只說一遍,也是最后一遍?!?/br> 白鶴東這才看向她,眼角的皺紋深刻,那雙眸子卻是一片清明。 “歲禾既然是嘉嘉的女兒,那也就是我白鶴東的外孫女。外面那些風(fēng)言風(fēng)語我管不著,這家里面的事,我這個老東西還是能管的?!?/br> 白鶴東手里撐著的拐杖在地上敲打了幾下,“你們這些小輩我一向都一視同仁,我希望你們幾個做人家長輩的也不要有失偏頗?!?/br> 南歲禾低著的腦袋忽的抬起來,她眼里的錯愕一時片刻都沒能消下去。 “讀書讀書,也希望你們不要讀到狗肚子里去了才好,身為長輩更該以身作則?!?/br> 子不教,父母之過。 下午那事本就不是什么秘密,人多眼雜早就傳開了,這會家里人都在,白鶴東飯桌前的這番話雖然沒有指明道姓,但也實實在在給了秦美玲難堪。 秦美玲僵著臉,臉上還勉強維持著笑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