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這，段之愿忽然問她：“很難背嗎？”

    “太難了！”林落芷就要把頭發(fā)抓散了，拍著桌子哀嚎：“記不住啊！記不住！”

    林落芷問她：“你說這個‘會計’的單詞怎么這么難啊，你是怎么背的?。?？”

    死記硬背。

    拿著一張紙一遍一遍的寫，好記性不如爛筆頭。

    那二十幾個單詞，段之愿背了一個多小時。

    她不聰明，但她會學(xué)。

    不像那些有天賦的人，拿著書站上一會兒，只需要一會兒，就能倒背如流。

    林落芷頭上都膩了一層汗，看見張昱樹回來，她臉都綠了。

    站起身小聲嘀咕：“早上就沒吃飯，中午又不讓吃，我太難了……”

    張昱樹一回去，錢震就抱著保溫飯盒湊過去：“樹哥，你這么快就回來了？”

    “老子回來背課文?！彼曇舨淮螅瑓s能準(zhǔn)確傳到段之愿耳中。

    今早發(fā)生的事，錢震也知道，他問：“結(jié)巴給你告狀了？”

    張昱樹拿著語文書，高聲道：“我心傷悲，莫知我哀！”

    錢震第一次見張昱樹背書，聽得直樂，段之愿卻明白這句的意思。

    她有些害怕，生怕張昱樹遷怒于她。

    想了想，將書包拿到身前。

    從里面掏出昨天剩下的一根棒棒糖。

    在心里給足了自己心理建設(shè)后，她咬了咬唇走過去。

    被攥出褶皺的棒棒糖躺在女孩的掌心，段之愿說：“謝謝你?！?/br>
    “什么？”張昱樹把書扣在胸口。

    這回輪到他不解，一條腿搭在椅子上揚了揚下巴：“謝我？”

    “謝謝你，幫忙找回了MP4.”她說：“幫，幫我的忙，謝謝?！?/br>
    張昱樹垂眸，看著她掌心的糖。

    沒接。

    笑著看了眼錢震，問他：“你說哥要是把這個收了，好學(xué)生能不能再給哥告一狀，說哥勒索她??？”

    錢震連連點頭，附和他：“哥，你千萬別要?！?/br>
    “我，沒給你告狀。”段之愿迫切地解釋：“是老師，問的?！?/br>
    張昱樹沒覺得兩者有什么區(qū)別，食指指尖輕緩點著桌子。

    “無功不受祿，只希望好學(xué)生以后能放我一馬，別總盯著我。上課盯下課盯，老子去趟辦公室也要盯?！?/br>
    他居然都知道。

    段之愿覺得全身血液都涌到大腦，臉都燒了起來。

    學(xué)習(xí)趙鑫那樣子，直接把糖塞進他的課桌，疾步離開教室。

    她走后，錢震笑得前仰后合：“樹哥，你都給那結(jié)巴嚇壞了?！?/br>
    張昱樹也勾著唇笑。

    拿出被塞進書桌里的糖，前后捏了捏。

    有意思。

    第5章

    張昱樹那天并沒有為難她，不是因為那顆糖，而是他從一開始就覺得好玩。

    那根草莓棒棒糖進了他的嘴不到三秒鐘就給吐掉了，太難吃。

    錢震還打趣說小結(jié)巴要是看見了，連跑帶顛還得再給你買一個。

    張昱樹笑笑說他可不敢吃好學(xué)生給的東西。

    每天的早自習(xí)還在繼續(xù)，段之愿照例收后排同學(xué)的作業(yè)，每每到了張昱樹跟前，都選擇性繞過他。

    午休前偶爾能看見張昱樹卷著書夾在腋下，緩緩走出教室。

    兩個人沒再說過一句話。

    整整一個學(xué)期，張昱樹都一直坐在靠墻那一排，哪怕是他已經(jīng)能在體育上打一節(jié)課的籃球。

    王老師對于他早就成放棄狀態(tài)，只要他不打攪其他同學(xué)，像換座位這種小事她也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過去了。

    臨放假的前一天，班級召開家長會。

    段之愿和幾個女同學(xué)留下布置黑板報，家長們踏著大雪紛紛而來，段之愿注意到，靠墻倒數(shù)第二桌一直是空的。

    桌上凌亂擺放著各科試卷，和答題卡，沒有人為他皺著眉頭翻看。

    直到王老師已經(jīng)站上講臺，段之愿離開教室。

    那個位置一直都是空的。

    寒假正式到來，白天段之愿埋頭寫作業(yè)，晚上則跟著姥姥跑去市場賣東西。

    姥姥在市場門口租了個門市，零食和飲料樣樣俱全。

    門外還放了個電烤爐賣地瓜。

    段之愿穿得厚厚地坐在椅子上，手里捧著個地瓜。

    白霧蒙上她的臉頰，姥姥說：“今年雪下得太大了，逛街的人都少了?！?/br>
    “過年前幾天就會有人了?！倍沃刚f：“今年我多寫幾副對聯(lián)?！?/br>
    段之愿小時候?qū)W了好幾年書法，每年春節(jié)都幫姥姥寫對聯(lián)和福字。

    老顧客們每次都稱贊她的字好看。

    “愿愿每年都幫我干活。”姥姥突然嘆了口氣，說：“為了幫家里的忙，你都沒空學(xué)習(xí)，別人家的孩子都上補課班，學(xué)舞蹈學(xué)樂器，你什么也不會，哎！”

    “這不是會書法嗎?！倍沃赋牙涯沁厹惲藴悾陱?fù)一年，姥姥臉上的皺紋越來越多，前幾天她還發(fā)現(xiàn)mama眼尾的細(xì)紋也深了許多。

    時間總是慢慢奪走屬于她的一切，而她能做的、想做的，就是要多陪陪自己最愛的人。

    “我不愛跳舞，也不喜歡樂器，學(xué)習(xí)也跟得上，我就喜歡待在家里，安靜?！?/br>
    正說著，市場大門被人推開。

    一陣刺骨涼風(fēng)襲來。

    段之愿下意識抬頭，對上了一雙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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