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點也不餓，只想回家。

    但沒辦法，她不得不聽他的。

    方便面擺在那，她食不知味，偶爾目光瞟一眼張昱樹，看見他不知道在跟誰聊天，企鵝提示音響個不停，‘滴滴滴’似警報。

    用最快的速度吃完一碗面，外面天色已經(jīng)黑如墨。

    段之愿的手機響了，聲音從張昱樹口袋里傳出。

    她局促站起身：“我，我姥姥……”

    “嗯?！睆堦艠浒咽謾C給她：“說你馬上到家。”

    她戰(zhàn)戰(zhàn)兢兢接過，猶豫片刻：“我不能騙人?！?/br>
    “不騙人?！睆堦艠湟暰€越過她看向空了的那桶面，說：“現(xiàn)在送你回去?！?/br>
    按照他說的措辭和姥姥說完后，段之愿在少年警告的眼神中掛了電話，而后無措撇撇嘴，聲音沙啞，又要哭了：“我……”

    院子里突然傳來丁零當(dāng)啷的聲音，是大門被人一腳踢開。

    張昱樹站起身，理了下衣服上的褶皺，柜子里撈出一件外套穿上，偏了偏頭：“走吧。”

    段之愿趕緊把手機揣好，跟著他出門。

    老賀見她從屋子出來，神情詫異：“還真給禍禍了？”

    段之愿垂眼，沒敢說話。

    她覺得很尷尬，又不自在縷了下額前的碎發(fā)。

    張昱樹偏頭看了她一眼，瞪了老賀一眼：“滾?！?/br>
    又問：“怎么樣？”

    “我給那孫子送警局去了，讓我配合做個什么記錄，耽誤了點時間?！?/br>
    話音剛落，段之愿抬起眼，眸中閃過一絲詫異。

    但她沒吭聲，輕輕攥了下拳頭。

    張昱樹又問：“摩托呢？”

    摩托就停在巷口外，張昱樹的證件是半年前下來的，還是和老賀一起去考的。

    算是他成年之后干過的第一件開心事。

    張昱樹掂了掂手里的頭盔，扔到段之愿懷里：“上車?！?/br>
    “我，我我……”

    “我什么??！”張昱樹嗤了一聲，跟她說：“你以為我想送你回去啊，萬一你姥姥報警抓我，說我拐賣少女怎么辦？”

    “趕緊?！彼荒蜔┐魃项^盔。

    段之愿不敢再說什么，生怕萬一惹得他生氣又把她帶去什么地方。

    更何況剛才姥姥在電話里詢問的語氣已經(jīng)很著急了，她也戴上頭盔，顫顫巍巍爬上了車。

    張昱樹回頭看她，突然抬手撥弄了下她的頭盔。

    輕笑一聲又下車回到房間。

    再出來時重新拿了個給她：“試試這個?！?/br>
    剛才那個太大了，這個戴上則剛剛好。

    摩托車發(fā)動機發(fā)出轟鳴聲，似是惡魔的咆哮。

    聽見他說：“你可坐穩(wěn)了，坐不穩(wěn)被甩出去就是新聞。”

    說完就前后晃了下摩托。

    段之愿害怕極了，一把抓住張昱樹的外套。

    拳頭攥得緊緊的。

    他輕佻地咳了一聲，提醒她：“摟我的腰會更好一些。”

    女孩的聲音纖細(xì)，卻也能聽出來是咬著牙說出口的。

    “不用?！?/br>
    張昱樹垂眸瞧了一眼身側(cè)，看她蔥柳般的手指將他衣擺拽出褶皺。

    彎了彎唇問她：“送你到那個市場？”

    市場離她家里很近，走路五分鐘就能到家。

    這比直接告訴他家的位置要好，段之愿點頭：“好。”

    摩托車開得很快，能感覺到?jīng)鲲L(fēng)鉆進(jìn)衣領(lǐng)。

    周遭景物從眼前飛逝而過，她緊緊閉上雙眼。

    短短的路程在她的意識里變得漫長，一秒鐘也被無限拉長。

    終于，車穩(wěn)穩(wěn)停在市場門前。

    張昱樹先一步下車，抓著段之愿的手臂把她帶下來。

    他摘下頭盔，理了下頭發(fā)，問她：“回去知道怎么說？”

    “知，知道?！?/br>
    段之愿短促地呼吸，不敢得罪他，因為不知道他是不是會改變想法，又不讓她回家了。

    只得順著他想聽的說，希望能趕緊放過她。

    張昱樹的視線上下打量她一番。

    見她雙手局促握在身前，白皙的手背微微泛紅。

    “冷嗎？”他問。

    因為在他家吹了暖風(fēng)，還吃了熱乎乎燙嘴的面，到現(xiàn)在都能感覺到胃里帶著熱度，蔓延至全身。

    段之愿搖頭：“不冷。”

    “凍死老子了。”張昱樹晃了晃腦袋，痞里痞氣的樣子讓人不敢抬眼瞧他。

    “本來你那碗面應(yīng)該我吃的，現(xiàn)在我晚飯沒了，你說怎么辦？”

    所以他現(xiàn)在是因為離家出走，生活過得很艱難嗎？

    可明明是他逼著她吃的。

    段之愿也不知道該怎么辦，軟軟開口：“對不起呀?！?/br>
    又乖又聽話。

    都不知道讓他心軟多少次。

    張昱樹手里還捧著頭盔，低頭看她，輕聲道：“今天的事——”

    “今天，今天的事，我不會說出去的！”段之愿抬起頭，迫切地擺手，眼睛瞪得大大的：“你放心，我，我絕不會說的！”

    這大概是她今天說過最長的一句話了。

    張昱樹終于沒忍住，笑出了聲。

    抬起手臂手掌搭在她肩膀上，捏了捏。

    彎下腰又湊近了一些，與她目光持平。

    段之愿心臟狂跳，下意識屏住呼吸身體向后縮。

    聽見他說：“今天的事，你誤會了?！?/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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