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找她有些事，我是從燃城來的?！?/br>
    “燃城？”齊劉海蹙了蹙眉：“哦，路遙好像說過她家以前住在燃城。”

    段之愿上前一步：“你認識她？可以帶我去，找她嗎？”

    ……

    段之愿見到路遙時，她正一個人坐在食堂角落里。

    打好的飯菜一口沒動。

    整個人坐在陽光下，陽光又好像沒有眷顧她。

    段之愿緩緩走近坐在她對面。

    路遙微怔，眨了眨眼：“你是……？”

    想必她昨晚也沒能入睡，兩個人都懷揣著同樣的心事。

    “我是段之愿?！?/br>
    路遙的眼睛是淺棕色的，陽光下看上去像是顆透明的琥珀。

    臉頰白如初雪，嘴唇如車厘子一般紅。

    她很美，段之愿見她第一眼就這樣覺得。

    路遙彎了彎唇，笑意沒有達到眼底：“真沒想到，你居然找到這來了?！?/br>
    “你和他……關(guān)系很好對不對？”路遙說：“還沒見過他能和哪個女孩玩得好，你怎么都不害怕他的？還是他這幾年改了脾氣？”

    他哪里會改脾氣，他恨不得每天欺負她。

    “我，為了彌補自己做錯的事?！倍沃复瓜卵?，思量了許久，攥著拳頭的手指才緩緩張開，放到桌上。

    深吸一口氣，她說：“我爸爸十幾年前，也救過一個男孩，那是我最后一次見他。”

    小男孩的mama沒來之前，是警察先來。

    有人說好像是段覃把小孩子推下河，段之愿本來木然站在那里，聽到這句話突然就有了反應(yīng)。

    她嘶吼著說不是，一張臉因憤怒而變得通紅，拼了命拿石頭丟那個什么也沒看見，就信口雌黃的人。

    警察把她抱起來，她哭著說水里那個人是我的爸爸！我爸爸是好人！

    后來小男孩的mama來了，小男孩穩(wěn)定情緒才開口講述了事情的真相，還了段覃的清白。

    可即使是這樣，段之愿依舊含恨看著他。

    手腳并用朝他身上狠狠地打，被攔住也要伸出手抓他，抓他的臉，抓他的頭發(fā)，恨不得撕下他的rou。

    你說晚了，為什么不提前說。

    你為什么要讓我爸爸救你，又為什么讓這些人污蔑我爸爸。

    “所以，被救助的人，不該保持沉默。”

    段之愿垂下眼，津市的光影如同細碎的金箔在她粼粼波光的眸子里暢游，她說：“無論之前你們是否有約定，無論你有什么苦衷，這個時候，都不是該沉默的時候?！?/br>
    “只有你，才能還張昱樹的清白?！?/br>
    段之愿將埋在心底里的疤整個揭開，露出鮮血淋漓的傷口。

    猶豫良久，才決心將四歲那年發(fā)生的事告訴路遙。

    這曾經(jīng)是她儲存在記憶深處的秘密，連自己都不敢輕易靠近。

    每一次想起來，都心如刀絞。

    今天講出來一切，她紅了眼眶，淚水取之不盡。

    同樣紅了眼的還有路遙。

    沉默了好一會兒。

    她終于點頭。

    “我愿意以自己的名義給十七中寫一封信，我會聯(lián)系我當(dāng)初的班主任，爭取還給張昱樹清白?！?/br>
    路遙整整寫了四頁半的紙，段之愿小心翼翼放進包里。

    到火車站時，黃昏的光影正盛，云層燃燒鋪在天際。

    路遙抬眼，淡淡道：“我們?nèi)译x開燃城那天，天上也有一大片火燒云，他和老賀偷偷送我到車站，趁我爸媽不注意往我口袋里塞錢。”

    “老賀讓我放心，這錢就當(dāng)是……是那個人給的補償金，他說他會找到那人給我報仇。”

    “老賀跟我保證，說除了他們幾個人，絕不會讓別人知道?！甭愤b垂下眼，嘴唇都泛白：“幸好有他們在，不然我就被……是我不對，我不該一直做縮頭烏龜?！?/br>
    “后來老賀、李懷他們幾個去追那個人，張昱樹還問我有沒有錢坐車回家，給我包里塞了好多錢……”

    段之愿看著她：“你說了什么？”

    “嗯？”路遙抬眼。

    “他給你錢，然后你說了什么？”

    路遙想了想，眨眨眼：“說了‘謝謝’吧?！?/br>
    段之愿心臟一鈍。

    是的，當(dāng)時她離得遠，只能看見路遙的嘴微微動了兩下。

    是在說‘謝謝’，而當(dāng)初站在巷口的段之愿卻誤以為……

    她艱難吞了下口水，喉間酸澀不減。

    “路遙，請你放心，我只是想還張昱樹一個清白，我，我不會過多提及到你。”

    “嗯。”路遙點頭，嘴唇微顫：“謝謝?！?/br>
    恍然間，時空的光影好像重疊。

    當(dāng)初站在巷口偷看的她，清晰聽見了路遙說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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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dāng)段之愿拿著路遙的親筆信找到她當(dāng)初的班主任后，一切真相都浮出了水面。

    學(xué)校針對王老師的疏忽，對她做出了相應(yīng)的懲罰。

    同時也撤回了張昱樹的退學(xué)通知。

    可沒過幾天，段之愿便看到了吳真來學(xué)校取張昱樹留在這的東西。

    錢震過去和她搭話，吳真說：“他在陪他爸爸呢，我已經(jīng)和學(xué)校商量好了，以后可以再復(fù)讀一年?！?/br>
    中午時，錢震跑到段之愿桌前，一張臉笑得rou都在顫：“段之愿，你好厲害啊，你真找到路遙了！”

    她點頭：“嗯?！?/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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