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不要。”段之愿搖頭，咬了咬嘴唇又說：“對(duì)不起，我……”

    “不用再說了?！卞X震抿著唇，如此嚴(yán)肅的神色倒是鮮少能在喜歡咋咋呼呼的他臉上看見。

    他說：“怎么說你也幫樹哥找回了清白，這件事我也不再多說什么了，反正我已經(jīng)知道你和李懷那種人差不了多少了！”

    說完，就把錢強(qiáng)硬塞進(jìn)段之愿的口袋里，轉(zhuǎn)身走了。

    街道就成了段之愿一個(gè)人的舞臺(tái)，頭頂?shù)穆窡魤牧恕?/br>
    她就像個(gè)落幕的丑角，孤獨(dú)的伴隨著月色起舞。

    而她唯一的觀眾，如今早已不在這個(gè)城市。

    再也不會(huì)有人為她喝彩。

    段之愿步伐緩緩來到后巷，乘著朦朧的月色，踏入這條羊腸小道。

    鐵銹斑駁的大門牢牢上著鎖，段之愿背著書包蹲在地上。

    臉上是手機(jī)屏幕映照的光。

    她一字一句給張昱樹發(fā)信息，把這個(gè)遲來的正義消息告訴他。

    然而并未得到一句回復(fù)。

    期盼的心隨著忽明忽暗的路燈消散。

    最后一班公交車在她地注視下從眼前略過，段之愿將嘴唇咬得生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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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與此同時(shí)。

    咸城一輪彎月與星河相望。

    暗黑色的大海，吞噬分割海天的線，試圖趁著夜色融入其中。

    張昱樹嘴里叼著根吸管，手邊是喝空了的易拉罐。

    海浪朝著沙灘翻涌吞噬了孩子們的城堡。

    他躺在沙灘上，望著那輪帶著斑駁印記的月亮，唇角微彎。

    “是嗎？”

    “是啊樹哥，我一腳就給那傻逼踢到墻上了！”

    張昱樹輕笑一聲：“謝了啊兄弟?！?/br>
    電話cao縱的兩端突然都沒了聲音。

    靜默一瞬。

    張昱樹：“沒事掛了?！?/br>
    “有，有事！”錢震吞吞吐吐開口：“就是那個(gè)……那個(gè)小結(jié)……不是，那個(gè)段之愿，她，她……”

    “草！”張昱樹吐掉吸管，笑著罵他：“你他媽也結(jié)巴了？”

    “不是，你之前不是說不讓我管她叫小結(jié)巴嗎，我一時(shí)沒改過來?！?/br>
    錢震剛剛已經(jīng)把段之愿找到路遙這件事跟他說了，但眼下有件事，他不知道該不該開口。

    他私心是不想讓段之愿再接近張昱樹，生怕她什么時(shí)候再捅張昱樹一刀。

    可他嘴笨心也笨，越想藏著的事就越是藏不住，憋在心里實(shí)在難受。

    還沒說幾句話，就迫不及待把知道的、看到的全都告訴張昱樹。

    錢震說：“今天放學(xué)之后，我看見段之愿往你家走了。”

    “我家？”

    “嗯，就后巷，我看見她進(jìn)去了，好半天才出來?！卞X震問：“她也有你家鑰匙嗎？”

    張昱樹目色微沉：“沒有。”

    錢震還在納悶，自己嘟囔著猜測(cè)：“那她過去干嘛啊，難不成翻墻？不會(huì)吧，你家?guī)旆客Ω叩陌。撕芫貌懦鰜砟亍?/br>
    天與海沉淪交錯(cuò)，瑤瑤望去有種海漫天際的錯(cuò)覺。

    風(fēng)把空易拉罐吹到遠(yuǎn)處，身后突然傳來不小的咳嗽聲。

    張昱樹回眸一看，是張富豐自己走出來了。

    他對(duì)著電話開口：“明天再說?！?/br>
    掛了之后，張昱樹站起身，拍了兩下腰背上的沙石，問：“這么晚怎么還出來?！?/br>
    說著就扶著他的手臂往回走。

    張富豐搖搖頭：“想看看晚上的大海。”

    喝了兩口水，壓下喉嚨的不適，張富豐嘆了口氣：“年輕的時(shí)候太忙，好不容易歇息一天我又想著出去瞎逛，你媽說過好幾次想看看大海了，我都沒帶她來過。”

    張富豐拍了拍他的肩膀，語重心長道：“交給你了。”

    張昱樹垂下眼，半晌“嗯”了一聲。

    晚上，張昱樹半靠在酒店的大床上。

    剛洗了個(gè)澡，頭發(fā)還是半干狀態(tài)，才來咸城沒幾天，整個(gè)人被太陽曬黑了兩個(gè)度。

    耳邊除了海風(fēng)就是張富豐的咳嗽聲。

    他攥著手機(jī)，瞳仁在暗夜里泛著波光。

    起初是怨恨的，倒也不是怨恨上不上大學(xué)，而是怨她不信他。

    后來轉(zhuǎn)念一想，他這樣的人，憑什么能換取她的信任？

    從一開始，她就怕他、討厭他。

    和他說話都不敢看他的眼睛，只有惹急了才會(huì)生氣打他，給出點(diǎn)情緒。

    像他這樣混的人，是該離她遠(yuǎn)遠(yuǎn)的，越遠(yuǎn)越好的。

    張昱樹從抽屜里拿出一部舊手機(jī)，開機(jī)的音樂聲響徹朦朧的夜。

    他看見有短信接二連三發(fā)來。

    是姑娘給他寫的小作文，整個(gè)一看就跟懺悔書似的。

    最后一條是：【因?yàn)槲业难哉?，害得你被退學(xué)，對(duì)不起?！?/br>
    指尖在鍵盤上摩挲了幾下。

    頓了頓，張昱樹關(guān)了手機(jī)扔到一邊，扯起被子蓋過頭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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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臨近高考，所有人都將全部精力投身于書本中。

    姥姥也出了院，秦靜雅每天給兩個(gè)人熬補(bǔ)湯喝。

    考試這天燃城下起了綿綿細(xì)雨，雨滴打在窗外匯集成晶瑩剔透的珠線。

    段之愿手里的筆化作攀上高塔的利刃，字跡便是她這三年一路走來的足跡。

    校門外是舉著雨傘的家長，教室里是寒窗苦讀的學(xué)子。

    所有人都在為自己的努力而奮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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