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妹修仙,法力無邊 第9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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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住你的小命,一次?!?/br> 頓了頓,他又想起什么,擺了擺手,有些不耐煩地補充道:“摘草的時候死了的話,可不關(guān)我事?!?/br> 一個外閣的班師而已,無人見過他御劍,也沒見過他用任何道法,所以全班對他境界猜測都是合道甚至不過筑基上境。雖然教他們這群尚且可以被稱為凡人的弟子綽綽有余,但到底大家還是悄然少了些尊重,上課更散漫嬉鬧了些,耿班師除了眉頭緊皺,確實也沒說過什么,好似不愿得罪這群有些背景的弟子。 但此刻,耿班師在說保住虞絨絨小命的時候,帶著點仿佛被坑了一樣的不甘心,卻又分明像是在說一件平平淡淡的小事。 耿班師消失在虞絨絨視線里,再一步踏入云霄,重新落地的時候,竟是坐在了御素閣中的那片稠藍的谷底不渡湖邊。 破爛衣衫的小老頭兒不知從哪兒摸出了一個小馬扎,塞在了身下,再隨手折了一根長柳枝,就這么扔進了水里。 “老耿啊,還釣魚呢?都釣了三十年了,有過魚上鉤嗎?”一道聲音幽幽響起。 四野俱寂,不渡湖邊分明只有耿班師一個人的身影,那道聲音卻還在繼續(xù)道:“我看你也別釣了,這破湖里掉上來的魚能吃嗎?那都是老子的泡腳水?!?/br> “倒也不算是沒釣到。”耿班師吹了吹胡子,“道脈凝滯的魚不好找,人還不好找嗎?” “要好找,你能找了三十年,找成了個糟老頭子?”那聲音冷笑一聲,再去仔細分辨,竟然好似是從湖底傳出來的:“還是說,你真覺得那胖小丫頭能行?” “關(guān)你屁事?!惫鄮熈R了一句,手中的柳條微微震動,倏而向著湖面抽去:“我就想試試?!?/br> 湖面幽靜,卻終于冒出了幾個古怪的泡泡,那聲音再怪笑一聲:“老耿啊,不如我們來打個賭?!?/br> “去去去,誰要和你打賭?!惫鄮煵荒蜔┑?,他枯瘦的手指搓了搓柳枝魚竿,頓了頓,又倏而問道:“什么賭?” “那胖小丫頭要是行,我這一身衣缽也傳給她?!焙自倜俺鰩讉€氣泡:“要是不行,不如你下來……陪我兩天?” 耿班師從水中抽回柳條,收了小馬扎,一晃一擺地往外走去。 “欸,哎,你別走啊,臭老頭子你是不是玩不起!怎么三十年了你還是這個糟心樣子!大不了、大不了我加點賭注!來賭一把啊?。 ?/br> …… 刑罰堂。 “不去。”傅時畫靠在門邊,表情散漫,語氣很是不耐煩:“別每次哪兒有了魔族斷氣,就讓我去收拾爛攤子,一個金丹期的棄世域,我還看不上?!?/br> “——看不上!喵的看不上!”一道腔調(diào)奇特的公鴨嗓隨著翅膀撲打的聲音傳來,一只綠毛紅頂黃胸脯的斑斕大鸚鵡落在了傅時畫肩頭,再沖著刑罰堂里怪笑了幾聲,再倏而慘叫了一聲,張口便道:“我淦它喵的!哪個不長眼的敢扯你二大爺?shù)拿?/br> “二狗,幾天不見,毛就癢了?”葉紅詩手上多了一根翠綠的羽毛,目光再慢慢落在了它的頭頂。 名叫二狗的鸚鵡倒吸一口冷氣,顯然想起了自己頭上的漂亮紅頭毛被扒光的那段禿頂時光,頓時吞回了自己已經(jīng)涌到嘴邊的無數(shù)臟話,情不自禁地因為緊張而立起了頭毛,再更慌張地用翅膀護住了自己的頭頂:“靠,怎么又喵的是你,你不要過來呀——!” “吵。”傅時畫彈了一下二狗的尾巴,回身就要走。 葉紅詩長長地“哦”了一聲,任務(wù)木牌在她指間發(fā)出了一聲清脆的響:“可這次棄世域出現(xiàn)的地點是赤望丘。而我?guī)滋烨敖o了一個叫虞絨絨的師妹一塊去赤望丘的任務(wù)牌。” 傅時畫停住了腳步。 “但也不是那么重要,她只是去取幾株珠簾草,哪會運氣那么差,一腳踏入棄世域呢?就算踏進去了,又哪里會偏偏犯了里面的禁忌呢?嗐,人生哪有那么多巧合,不去就算了?!比~紅詩打了個哈欠。 下一刻,那塊任務(wù)木牌已經(jīng)被輕巧地從她手上抽走了。 “算我欠你一次?!备禃r畫沉著臉。 “倒也不用,說起來還得我感謝虞師妹,否則怎么能請得動你親自跑一趟呢?”葉紅詩輕巧道。 “真不用?” 葉紅詩微微挑眉:“我說過的話,有反悔過嗎?不像有的人,上一秒還說不去,現(xiàn)在卻已經(jīng)握著牌子了,嘖?!?/br> 傅時畫眉目倦倦,像是對她后半句的嘲諷充耳不聞:“很好。二狗,罵她?!?/br> 二狗的紅色頭毛頓時重新炸開,整只鳥也站在傅時畫肩頭躁動又快樂地扭動了起來。 “——呸!你這個黑心眼的蛇蝎女人!混蛋!混球!還你喵的二大爺?shù)拿 ?/br> 葉紅詩:“……” 遲早有一天她要扒光這個臭嘴鸚鵡的毛。 傅時畫拿了木牌,轉(zhuǎn)身便要走,葉紅詩突地又開口道:“對了,就算要在她面前殺人,也不要手軟哦?!?/br> 傅時畫的腳步頓了頓,懶散道:“管好你自己?!?/br> …… 從吊索一路滑下御素閣的峻嶺,再重新站在高淵郡中的時候,這一次虞絨絨雇了靈馬,卻并沒有從懷里掏錢出來開路。 人生確實苦短,有時行路急,但有時,再急也必須花費一些時間。 她先是仔細回憶了一遍自己重生以來的所有事情,再與自己記憶中的前世進行了比對,確認自己沒有遺漏掉什么細節(jié),這才從乾坤袋里掏出了一支筆。 虞絨絨拿起散霜筆,道元從她的體內(nèi)細細地流轉(zhuǎn)出來,再包裹在了筆身,最后化作了車廂空氣中一瞬即散的曲線。 那些曲線的形狀很怪,線本來就可以千變?nèi)f化,但卻極少有人故意將線折疊重合再扭曲成這樣。 執(zhí)筆的手很穩(wěn),畫線的人閉著眼睛,絲毫沒有去看自己畫的線究竟模樣為何,她的頭上逐漸有了細密的汗,臉色也逐漸蒼白,卻始終沒有停筆。 就算有大神通的人一時興起,向著這個隱約有低微符意彌漫的車廂里掃來一眼,也未必能認出她在畫什么。 因為她在一瞬一瞬地回憶自己曾經(jīng)驚鴻一瞥的那張御素閣大陣圖。 她早就知道自己不夠理智也不夠沉著,故而無論什么事情,她都要求自己再多想一遍。 所以,在覺察到自己記不清前世與傅時畫交集的同時,虞絨絨就一直在思考。 除了或許與那本書有關(guān)之外,還有另一種可能。 會不會……隨著她重生回來的時間越長,自己關(guān)于前世的記憶就越淡? 倘若她不是道脈凝滯,虞家大可花大把的錢,買最好的靈藥,讓她泡最好的靈湯,就算是砸,也能至少把她砸成一個夫唯道的真君。 可她不能。 她不知道自己會不會也一并將這份記憶遺失,但無論如何,留給她的時間不多了,她不能等。 天下符出御素,而御素閣的大陣,自然便理應(yīng)是天下最厲害的符陣之一,她現(xiàn)在還看不懂,但毫無疑問,這已經(jīng)是她能接觸到的最高等級的符。 ——符陣,說到底其實也是無數(shù)的符組成的,既然能組成,當然也能重新拆開。 而在所有這些設(shè)想之前,最重要的當然是記住這些符。 記憶可能消失,唯有身體不會騙自己。 所以她就只能用這種最笨拙的辦法,一筆一劃,將那些符的紋路刻在自己的筆下。 一個字如果寫了成千上萬遍,就算忘記了那個字是什么意思,叫什么,從何而來,再握筆的時候,卻也還是能夠下意識地寫出那個字來。 靈馬向著赤望丘的方向疾馳而去。 圓臉少女手下的符線支離破碎,斷不成章,甚至只能被稱之為扭曲的奇異線條。 她似乎已經(jīng)是強弩之末,也似乎下一刻就要倒下。 但她畫符的手卻始終沒有停。 直到那些散亂、不明意義、一瞬即散的曲線中,終于有那么一條,從半空凝固,再落在了散落在車廂地面的符紙上。 第9章 從御素閣所在的天虞山下高淵郡,去往赤望丘,其實滿打滿算,還沒有出入仙域。 但靈馬卻要跑足足三日半,才能到達入仙域和西池府接壤之處的赤望丘。 出了入仙域,修道便要天然收斂三分,原因無他,這世間除了修道者,大部分其實還是普普通通的凡人。 大崖王朝在千年前立朝之時,便與一閣兩山三派四宗門有明確約定,以始皇帝與彼時諸門派的掌門以心血為誓,以國運與宗門大運為誓言制約,至此劃疆而治。 所謂劃疆,便是說,這八荒四合之間,共有九府六域五城,其中的六域隸屬于修道界,其余九府五城則處于大崖王朝的統(tǒng)治之下。 而某種程度上為了制約修道界之間的縱橫聯(lián)合,又或者說為了避免過分鮮明的對立,也或許其中還有一些其他的原因,總之,這六域之間近乎刻意地毫無半分相連。 那道歪斜的符意終于落在符紙上的時候,距離靈馬從高淵郡出發(fā),已經(jīng)過去了足足兩天一夜。 虞絨絨終于睜開了眼睛。 她眼中的神色和她蒼白的臉色一樣疲憊,可如果此刻有一面水鏡在這里,她就可以看到,自己的眼中有某種奇特的淺淡碧色慢慢褪去,再露出她原本深棕的瞳色。 她看向了那張幾乎不能被稱為符的符紙。 ——所謂符意,大多是規(guī)整的,可以被總結(jié)的。 世間的一切都有跡可循,這些痕跡最終會變成某種規(guī)律,某種慣性,再被某雙眼睛看到,無意中臨摹,如此不知多久,才會突然有發(fā)覺手下有些異常。 再不知多少年月,所有這些異樣匯總起來,被記錄下來,總結(jié)起來,才變成了現(xiàn)在真正可以被稱為“符”的存在。 能夠摸到痕跡的存在,再被記錄下來的時候,自然歷歷可考,每一條紋路都清晰可辨認,工整有序,又怎么會像是虞絨絨此刻落在紙上的這一筆呢? 那樣糾纏、復雜、交織的線團,很難讓人不懷疑,再讓虞絨絨畫一次,她也不可能畫出來一模一樣的。 虞絨絨表情有些嫌棄,手下卻足夠慎重地將那張符紙拿了起來,再仔細端詳了一會。 她思考了片刻,輕輕將車廂一側(cè)的窗簾掀開了一角。 靈馬正疾馳過一片荒無人煙的峻嶺,顯然已經(jīng)快要接近赤望丘了。 虞絨絨道元不濟,靈識卻還算是勉強能探一探的,在反復確認了此處絕無人煙后,她終于從馬車車窗里探出了頭,再努了努力,終于從狹小的馬車窗口探了半個身子出來。 很煩,下次雇傭馬車的時候,一定要選個窗戶大的。 虞絨絨頂著風,面無表情地邊想,邊抬起了兩根手指,捻起那張畫滿了線團的符箓,開始向里灌注道元。 道元逐漸流轉(zhuǎn)填滿了符紙上凌亂的一團符線。 兩根手指輕輕向上揚起,那張符箓于是乘風而上,迅速向著高空而去。 虞絨絨任憑風將自己的頭發(fā)吹亂吹散,抬頭目不轉(zhuǎn)睛地看著那張符紙,等待這張符呈現(xiàn)出自己真正的面貌。 …… 傅時畫當然知道虞絨絨已經(jīng)出發(fā)快要兩天了,出于某種奇特的心理,他從懷里掏出了錢,卻又放了回去,還是選擇了御劍。 不過一趟赤望丘,御劍而去也就是半天時間…… “嘖,馬上就要突破到夫唯道了,還不敢坐在你那把破劍的劍身上啊?!倍仿湓趧η首钋懊妫^頂茂盛的紅色頭毛被罡風吹得向后倒去,風如此之烈,卻阻止不了這只五彩斑斕的鸚鵡喋喋不休的公鴨聲音穿透空氣:“喵的,哪有人帶著劍鞘御劍的?” “關(guān)你屁事?!备禃r畫坐在劍鞘上,懶洋洋道:“一會進了棄世域勤快點,早吃完早收工?!?/br> “呸!你二爺爺可不是什么都吃的!要是有歪瓜裂棗的東西可不要指望我!”二狗趾高氣揚地揮舞了一下翅膀,露出了綠毛翅膀內(nèi)里寶石藍色的漂亮飛羽:“上次吃的那個破棗,回去以后我足足拉了三天肚子,可太喵的痛苦了!!” 但下一刻,二狗就“嘿嘿”地笑了兩聲,笑聲變得猥瑣起來:“不過小畫畫啊,你知道我拉在哪兒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