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妹修仙,法力無邊 第124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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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他縱有再多不甘不解不愿,也只能退,甚至還得讓全魔宮的人,都跟著他一起退,再不得不為之編出一個堪稱荒誕的理由。 他心底寫滿了不解,卻無從問出口任何一句。 因為呢喃出這樣讖語的,是光繭中的那位。 準確來說,是那位的一部分。 他的心臟被封印在浮玉山大陣之下,四肢被松梢劍陣死死按在梅梢雪嶺的雪原之下,軀殼則深埋悲淵海中,被無數(shù)鎖鏈鎖死,再由謝琉以身鎮(zhèn)之,就連神魂都被硬生生剝了出來,被一柄名叫湛兮的劍,釘在了歸葬湖底。 而魔宮白塔中,那片純?nèi)还饫O之中的,當然便是除卻以上所有的,那一部分。 頭顱。 …… 在魔宮中穿行的感覺,頗有點像是彼時在浮玉山小虎峰大牢中,一劍放翻一對獄卒,再換了他們的衣服,強壓心虛,行走期間的感覺。 好在這種事情一回生二回熟,彼時虞絨絨躡手躡腳,大氣都不敢出,現(xiàn)在卻與傅時畫并肩而行,足下帶風,毫無懼色。 魔宮之中也是與外表如出一轍的無暇皎潔,傅時畫早就聽說過,卻也是第一次見,到底還是多四處看了兩眼,收回目光的時候,卻見兜帽下,虞絨絨的表情很是平靜,仿佛對這里的一切都很熟悉,甚至在下一個路口的時候,徑直選擇了其中某一側(cè)而不帶停頓。 虞絨絨正在宗狄的記憶中摘出有關(guān)魔宮的所有片段,再全部連在一起,自然已經(jīng)對魔宮的大部分地方都已經(jīng)了如指掌,譬如魔宮之中通往白塔的,是一口水井,但入了水井卻也不是能直接到白塔,而是要回答三個問題。 具體是什么問題,每日都有所不同。 但除了這條路之外,還可以從魔窟的某條密道,直入白塔之上。 根據(jù)方才那幾名逃竄魔族的話語,魔君此刻恐怕正在魔窟里,虞絨絨并不認為自己有本事與這位統(tǒng)治了整個魔域千年之久的魔君有什么對撞的本事。 她入魔宮,不是為了打架,而是為了搞清讓她莫名在意的白塔中,到底有什么。 正在這樣舉棋不定,卻聽傅時畫狀似無意地問道:“怎么覺得……你對這里很熟?” 虞絨絨頓了頓腳步,這才想起來,她入了悲淵海的大陣后,除卻海浪翻涌、光芒大盛之時,與匆匆入海,一劍而至的傅時畫打了個照面之外,其實對方對所有這些情況都一無所知。 但她不說,他竟然因為沒有問,好似無論她要做什么,他都會無條件地信任她,甚至在無意中配合她,再提劍站在她的身側(cè)。 她幾乎是下意識地知道,傅時畫問這個問題,也不是想要追根究底的意思,哪怕她不回答,他也并不會介意。 虞絨絨沉默片刻,沒有著急回答傅時畫的問題,而是突然問道:“大師兄,那個時候,你是來救我的嗎?” 傅時畫被冷不丁這樣一問,下意識側(cè)頭低眉去看才堪堪到自己肩頭的少女。 他本以為只能看到對方頭上的兜帽,卻不料虞絨絨在問出口后,也抬起了頭。 四目猝不及防地相對。 傅時畫看著虞絨絨眼中的神色,下意識想要抬手屈指去彈她頰側(cè)的漂亮寶石,手指都微蜷了,才發(fā)現(xiàn)虞絨絨取掉了頭上所有珠翠,只是簡單地束了發(fā)。 下一刻,那張兜帽遮蓋也難掩英俊的臉上,露出了一抹熟悉的散漫笑意,他看著虞絨絨,慢慢眨了一下眼睛:“很遺憾,我想不到還有別的什么借口能用?!?/br> 如果二狗在這里,恐怕此刻要反復重復傅時畫這句話,然后再在某一刻頓悟其中的意思,惱羞成怒地拍翅而起,怒罵你個傅狗,就不能好好兒直白地說個“是”嗎? 承認很難嗎? 找不到借口,所以不能否認。 不能否認的意思,當然便是說……那個時候,他確實是來救她的。 又或者說,他其實根本不知道,在那個情況下,他是否能救她,但他還是毫無猶豫地破開了海水,握住了劍,只為將她護在身后,再對她說一句,小師妹,別怕。 他的笑容懶散,目光卻過分專注,在這樣的目光下,虞絨絨莫名覺得對方握著自己的手仿佛也變得灼熱,連帶著她整個人的體溫都有些難以控制。 她稍微錯開目光,轉(zhuǎn)而徑直道:“有人……準確來說,是魔域的那位二少主,想要一轉(zhuǎn)魂之法附著在三師伯身上,以為三師伯已經(jīng)足夠虛弱,所以能夠控制他的身體?!?/br> 她簡潔地描述了接下來的事情,一筆帶過了墜入魔域后,與那位二少主的神魂相搏及自己的最后勝出,只道:“總之,我有了他的所有記憶,自然對這里也不陌生。我想這些記憶或許有用,等回去我便將記憶剝離出來,交由七師伯?!?/br> 傅時畫見她眼神清明,確實不似被對方記憶影響的模樣,這才緩緩放下心來,卻也已經(jīng)隱約猜到,雖然登過云梯之人的心智確實較常人要堅韌太多,但能夠在這樣一場神魂之爭中勝出,是多么兇險艱難的事情。 “對了,三師伯還好嗎?”虞絨絨問道。 “我推測三師叔已經(jīng)入了長生期,具體情況,我們回修真域時便能見到。”傅時畫收回思緒,應道:“卷我們來此的漩渦,想來便是他破境時鬧出的動靜。一位靈寂期的道君若是隕落,天地也會為之震動,我看魔域風平浪靜,應當無礙?!?/br> 虞絨絨此前也隱約有所猜測,宗狄的記憶中也有這樣的印象,但是真正再聽傅時畫這樣說,她才放下心來。 然后,她重新移回目光,看向了傅時畫的雙眸,突然道:“我不怕?!?/br> 傅時畫一愣。 卻見虞絨絨已經(jīng)飛快收回了目光,轉(zhuǎn)回了頭,兜帽遮住了她的眉眼和五官,只有她的聲音和掌心的溫度一起傳了出來。 她輕輕收緊握住他的手指,低聲重復道:“我不怕?!?/br> 傅時畫臉上散漫的笑意逐漸加深,他輕輕垂頭,稍有些散亂的發(fā)絲從兩邊垂落到了臉頰上,兜帽下滑,遮蓋住了他眼中的神色,卻蓋不住他比之前更彎的唇角。 魔宮很大,卻竟然真的空空蕩蕩,除了因為窗外魔龍與赤血雞搏斗而造成的巨大動靜之外,好似已經(jīng)真正空無一人。 這本就是一件十分奇怪的事情。 兩人都不敢大意,虞絨絨甚至在一路走過之時,在不同的地方或是以手指空劃幾筆,亦或直接貼了符箓在某處窗欞邊緣,也偶爾掏出見畫,做了些標識。 如此走過大半魔宮,竟然真的毫無玄機,甚至沒有出現(xiàn)回到原處的事件,就這么直白而毫無遮攔地走到了魔宮正中,再看到了大殿中的黑玉王座。 虞絨絨沒有什么湊近看,亦或者上去坐坐的惡趣味,她謹慎地繞邊而行,再看了幾眼穹頂,確認穹頂確實不能直通白塔,這才拉著傅時畫轉(zhuǎn)入了下一個長廊。 傅時畫單手按著淵兮,此處魔氣太重,淵兮躁動不安極了,而顯然,越是順著這條長廊向前,淵兮的情緒就越飽滿,魔氣也愈發(fā)濃郁。 “怎么會真的沒有人?”虞絨絨牽了靈虛引路在兩個人指尖,在心底問道:“你有覺察到任何魔族的存在嗎?” “未曾?!备禃r畫搖頭:“我的神識可以覆蓋整個魔宮,我剛才又掃了一遍,確信此處真的只有你我二人?!?/br> 魔龍的尾巴從窗外重重打在魔宮的結(jié)界上,魔宮之內(nèi)又是一片地動山搖,虞絨絨一個站立不穩(wěn),被傅時畫一把拉住,這才穩(wěn)住身形。 “魔窟有一條路通往白塔?!庇萁q絨看向前方:“但如果沒聽錯的話,現(xiàn)在魔君和其他魔族便在魔窟之中,我也能感覺到前方的魔氣……很濃?!?/br> “有句老話叫……來都來了?!备禃r畫輕輕捏了捏她的手指:“我可以隨時破境入元嬰,別的不說,逃跑不成問題。而且,小師妹,你不覺得手癢嗎?” 虞絨絨忍不住笑了一聲,心道這人怎么真的仿佛毫無半分大師兄的包袱啊,說逃跑說得如此自然坦蕩,仿佛跑得快也是一件無比值得驕傲自豪的事情。 她頓了頓,道:“手癢什么?” “這么漂亮的魔宮,這么詭譎的魔窟……”傅時畫稍微拉長音調(diào),明明是在傳音,聲線卻還是稍微壓低了些許,硬生生營造出了神秘鬼祟的感覺:“有沒有想炸一下?” 虞絨絨:“……” 虞絨絨:“???” 雖然她之前是在不同的地方鬧出來過不同大小的動靜過,也確實在炸之一道上頗有心得,但、但也不至于…… 虞絨絨沉默半晌,忍了又忍,終于默默開口道:“那、那不然你以為,剛才我四處貼符是在干嘛。” 第121章 炸,是肯定要炸的。 既然從外面很難傷害到這個魔宮,便試試從里面突破。 只是這樣簡單的思路而已,絕對不是什么手癢之類的原因! 但是這種被傅時畫預判了cao作動向的感覺,虞絨絨多少有點被看穿了的莫名羞惱。 連帶著下一次貼符的時候,都貼出了某種氣壯山河感。 傅時畫笑意盎然地跟在她身后,顯然為這樣的心有靈犀而感到了十分的心情愉悅。 魔宮與魔窟本就是相連的。 長時間在這樣完全純白的長廊中行走,是會產(chǎn)生某種幾乎忘記時間流速與塵世的錯覺的。 在穿梭過又一道冗長的純白走廊后,長廊盡頭倏而有了搖曳不明的燭火倒影。 “命魂燈。”傅時畫低聲道,他微微擰眉,看著那樣跳躍的燭火:“取一魄困于其中,是為控制與約束,也是為了能夠第一時間知道獻上命魂燈之人的安危。而若是抬手去掐滅魂燈,便等同于終結(jié)此人的生命?!?/br> “大師兄以前見過?”虞絨絨問道。 “這樣的手段近乎真正的絕對控制,這天下當然還有其他地方需要這樣的忠心耿耿?!备禃r畫收回目光,聲音很淡:“皇城里也有一處地方,點滿了這樣的命魂燈。據(jù)說曾有一位聲名狼藉喜怒無常的暴戾先皇,心情不好的時候就喜歡去掐滅幾盞魂燈,然后親手把太子的那一盞也掐滅了?!?/br> 虞絨絨對凡俗皇室的秘聞所知甚少,卻也隱約有些某位太子暴斃之類的印象,卻不料這背后竟然還有如此秘辛。 她轉(zhuǎn)而想到了什么,倏而轉(zhuǎn)頭看向傅時畫,有些欲言又止。 “我當然也有一盞命魂燈?!备禃r畫卻好似已經(jīng)知道她想要問什么,但他也只是言盡于此,并沒有繼續(xù)說下去。 虞絨絨一步踏入魔窟那些命魂燈的影子中。 她想問傅時畫的那盞燈在哪里,難道還在皇城之中,那他的性命豈不是還在別人的掌中。 但她遲疑片刻,才要開口,卻見傅時畫已經(jīng)屈指在唇邊比了一個“噓”的手勢。 “以后你會知道的。”傅時畫抬手,隔著黑斗篷的兜帽,揉了揉她的發(fā)頂:“那位二少主的記憶里,有此處的地圖嗎?” “有?!庇萁q絨頷首,再俯身按了一張符箓在魔窟墻壁的某塊石頭后面:“跟我來。” 她說完,要起身之時,目光不經(jīng)意間,在面前那縷跳躍的燭火上停了一瞬。 燭火只是很小的一簇,被她俯身再起的風微微帶動而有了一瞬的撲朔,但虞絨絨卻在那樣的火焰中,看到了一只眼睛! 一只她恍惚有些熟悉的眼睛。 那只眼睛向她眨了眨,就像是她在浮玉山第一次在那襲黑斗篷上看到這只眼睛時一樣! 虞絨絨悚然后退了半步,正撞到了她身后的傅時畫身上。 傅時畫順著她的目光看去:“怎么了?” “我看見了一只眼睛?!庇萁q絨沒有隱瞞,然而視線再錯回那片燭火時,火卻只是火而已。她猛地拉起罩在自己身上那件黑斗篷的下擺,卻愕然發(fā)現(xiàn),無論是傅時畫的斗篷,亦或是自己的這一件上,竟然都沒有那個火焰與眼睛的標識。 方才貼符的時候,虞絨絨已經(jīng)松開了傅時畫的手,但此刻,她下意識抓住了對方的袖子。 因為她眨眼間,卻見滿墻的燭火中,閃爍的眼睛竟然就這樣連成了一條向前的線,仿佛某種可怖卻充滿了誘惑意味的路引! …… “有兩只小蟲子進了魔窟。”有魔族長老低聲道:“尊上,是否要去……” 他邊說,邊做了一個掐碎的動作。 無怪他這么緊張,且殺意如此之濃。 那些墻壁上的命魂燈中,也有一盞,是他的。 這種生死懸于命運一線的感覺,足以讓任何人心神不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