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妹修仙,法力無邊 第129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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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絨絨有些訝異地抬頭,卻見傅時畫已經(jīng)收回了目光,看向了海面:“走吧?!?/br> 入海的前一瞬,虞絨絨稍頓了頓,回頭看向身后。 魔使倒了一地,然而魔使喜穿黑斗篷,便是有血滲出,也無法在那樣深沉的黑上沾染任何色彩。 她的目光緩緩頓在了某襲恰好微微翻起的黑斗篷上。 火焰刺繡中,一只眼睛靜靜地注視著她,那分明只是刺繡,卻在與她的視線對視的剎那,倏而變得栩栩如生了起來,甚至再次向她眨了眨眼睛。 虞絨絨沒有移開目光。 她慢慢抬手,手中凝出符弓,向著那只眼睛的方向拉滿再松指。 空氣嗡然。 原本繡著眼睛的火焰中心倏而變成了一個冰冷的黑洞。 虞絨絨面無表情地轉(zhuǎn)回頭。 縱身入海。 第126章 既然是以悲淵海為陣,將兩界隔開,那么無論是要從魔域去往修真域,還是反而行之,自然都要先入一遭海。 ——當(dāng)然,從來都是修真域這一方以防守為主,斷山青宗便是修真域最前的那一條戰(zhàn)壕。而這么多年來,魔域的進攻從來都密集卻又好似并不多么大規(guī)模,恰好控制在某個尚且不會真正驚動天下,卻又足夠牽制住斷山青宗的程度。 因而這個南海邊的劍宗都一直維持在某種瀕臨搖搖欲墜,卻始終尚且有一戰(zhàn)之力的程度,竟是真的從未有過一次反向入侵。 一是確實戰(zhàn)無余力,二則好似真的未曾有人提過此事。 若是虞絨絨與傅時畫從未入過魔域,恐怕也不會覺得有什么問題。 魔獸侵擾,斷山青宗拔劍斬之,護衛(wèi)南域太平,人不犯我,我不犯人……這些本就是許多人心中約定俗成的事情。 可好似真的從未有人意識到,這樣的平衡,其實也處于魔域完全的掌控之下。 換句話說,現(xiàn)在的局面,正是魔域所營造的均衡。 而魔域營造這樣均衡的目的,顯然是為了掩蓋他們在這背后真正的目的。 準確來說,他們的目的竟然不止一個。 不僅僅是在魔獸沖過悲淵海大陣的同時,掩護更多的魔使一并進入修真域,或形成更多的棄世域;或進入那修真域也無能為力的四大棄世域中,試圖拿回那些大魔族遺失散落的秘寶。 在這些表面的活動之下,所掩蓋最深的,魔族的目的,其實至始至終從來都只有一個。 復(fù)活他們心中至高無上的那位創(chuàng)造了他們,再被割裂開來,封印在修真域各個地方的魔神。 魔獸不斷沖入斷山青宗,讓這個實際戰(zhàn)力可怖至極、且對魔族與魔獸最是了解的宗門回身乏術(shù)。 黑斗篷魔使行走于修真域的土地上,遇村滅村,遇人殺人,若是恰好遭遇修士,那么低等修士自然會被吞噬,而不敵高等修士時,則毫無怨言地死去,形成棄世域,吸引修真域的那些宗門派人來清掃,遮掩其他更多人行走過的痕跡。 只有最隱秘的那一批黑斗篷魔使……又或者說,黑斗篷上擁有了火焰眼睛刺繡蚊帳的那些魔使,才是以上所有遮掩偽裝下,真正的目的。 盡可能地松動或毀壞封印魔神軀殼的大陣。 譬如在浮玉山密謀了八十余年的滲透,譬如梅梢雪嶺那一場讓兩名小樓弟子喪命的大陣松動,陣眼搖曳,又譬如……魔族眾人對悲淵海中那位分明已經(jīng)強大若神祇的俊美鮫人的無數(shù)次神魂攻擊。 長此以往,前赴后繼,白骨累累,死而不悔。 便如他們一直以來的那句仿佛已經(jīng)鐫刻在了神魂上的吟誦。 【褪去凡軀,成魔成神。蒼茫天地,唯魔永生?!?/br> 避水珠將周遭的水分開,虞絨絨思緒繁復(fù),她如游魚般穿梭在悲淵海中,依照宗狄記憶中前往修真域的通道一一探去,如此折返了幾個來回,終于沖傅時畫攤了攤手,露出了一個有些無奈的笑容,再搖了搖頭:“我修了陣以后,之前的所有間隙與弱點都已經(jīng)被填補,沒路了?!?/br> 這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情。 宗狄的記憶中,從魔域通往修真域的道路,都是無數(shù)魔獸以血rou身軀與生命沖出來的一隅大陣殘缺。 而現(xiàn)在,經(jīng)由此前她親手認真的修補,所有這些殘缺都已經(jīng)被重新編織好,甚至比之前還要更加堅固且難以通過。 因為此前目睹了斷山青宗滿門太過慘烈的傷勢情況,虞絨絨特地加了一道名為“禁止通行”的符咒,且差不多算是拍遍了大陣的每一處。 ……卻沒想到,自己拍出去的陣與符,仿佛一個回旋鏢,轉(zhuǎn)瞬就扎到了自己身上。 而且,不同于來時的詭譎難明,此時的悲淵海中風(fēng)平浪靜,而交織懸浮在海中的大陣比之前的氣勢更浩大了許多,甚至溢出此前的范圍更廣,顯然是受了謝琉破境的影響。 傅時畫與虞絨絨一并懸浮在海中,目光順著這樣的大陣,再遙遙看向了深海中心,雖然目力所及之處,尚且并看不到謝琉的身影,卻已經(jīng)能感受到深海中遙遙傳來的、宛如道元漩渦般的威壓。 兩人對視一眼,難以抑制眼中的震撼。 “看來三師伯確實是入了長生期?!庇萁q絨感受著悲淵海中的道元靈氣,傳音道:“或許……我們可以試試看,能否直接與他對話,讓他放一條路給我們過去?!?/br> 傅時畫試探著向前探了探手。 在到了某一距離的時候,他的指尖倏而有了冰花般展開的符陣悄然一亮,將他的所有動作阻隔住。 很顯然,若是他不收回手,冰花恐怕就要變成冰刺了。 “看來斷山青宗恐怕可以休息很長一段時間了?!备禃r畫若有所思地看著自己的指尖,再向前看去:“我聽說,入了見長生后,每次破境后,都會沉睡很長一段時間。三師叔現(xiàn)在不一定醒著,但……未嘗不能一試?!?/br> 他頓了頓,看向虞絨絨的眼睛,到底還是道:“只是……見長生后,無論是洞虛,靈寂,還是長生,據(jù)說都會出現(xiàn)一定程度的精神不穩(wěn)。不要勉強,我們也還是可以找別的辦法的?!?/br> 虞絨絨點了點頭,抬起手,指尖與掌心都凝出了符意。 她才要探手向前,卻又想到了什么,回身向傅時畫伸出了另一只手:“大師兄抓好我,我怕萬一有什么變故再出現(xiàn)?!?/br> 傅時畫的手掌握住她的幾乎同一時間,虞絨絨向他頷首致意,再轉(zhuǎn)回頭,以掌心的符意觸碰到了面前的悲淵海大陣。 符意相連。 某個瞬間,虞絨絨覺得,面前的大陣好似活了過來,再向她迎面而來! 她甚至來不及抬手勾出抵御的符箓,下一瞬,她的眼前已經(jīng)倏而一黑! 虞絨絨下意識握緊了傅時畫的手,然而再睜眼時,她竟依然只剩下了孑然一人。 眼前是過于熟悉的環(huán)境與畫面。 從斷山青宗的海岸一躍而下時,她曾站在一片柔軟的沙灘上,而此刻,她竟然再次回到了這里。 海面依然澄澈平靜,此前落下椰子的那棵椰子樹投下的影子好似都沒有變過,仿佛此處的日光永遠都是從一個方向灑落。 虞絨絨躊躇片刻,正要上前去看看三師伯謝琉是否依然在那棵椰子樹上,卻見已經(jīng)有一個椰子從樹上被扔了下來。 一道身影像是憑空出現(xiàn)般,接住了那棵椰子。 虞絨絨猛地頓住了腳步。 很顯然,這一次,她只是一個旁觀者。 接住椰子的,是穿著紫衣的小女孩,她看起來好似不過五六歲,面容白皙,一雙眼眸極是烏黑,雖然碾碎尚小,卻已經(jīng)很有一番清麗脫俗的模樣,就是頭上梳的辮子實在有些歪歪扭扭,也不知是誰的手藝。 她好似也不太在意,就頂著一頭實在惹人注目的辮子,低頭看了看自己懷里的椰子,倏而出手,一指穿透了椰子殼,再抱著椰子咕咚咕咚地喝了起來。 喝完以后,她又坐在樹下,徒手撕開了椰子殼,將里面的椰rou也仔細吃了個干凈,最后才起身,認真向著那棵椰樹行了一禮,嗓音清脆地開口。 “謝謝樹爺爺!” 小女孩的身影出現(xiàn)再消失,每一次出現(xiàn)的時候,都會得到一個樹上掉下來的椰子,如此重復(fù)了不知多少次,她的身形也逐漸長大了一些,眉目也稍微長開了一點,看起來稍微有點眼熟。 虞絨絨還沒想起來為何眼熟,已經(jīng)八九歲的紫衣小女孩已經(jīng)再次出現(xiàn)了。 這一次,她不僅編發(fā)歪歪,整個人也顯得很是狼狽,此前眼中的光亮沒了大半,臉上與露出的手肘手腕上都有大大小小的傷痕。 她深一腳淺一腳地走了過來,樹上照例有椰子掉了下來,她接過以后,破開椰子的動作嫻熟中卻有一絲奇特的麻木。 和往常一樣,將椰rou也吃了個干干凈凈以后,坐在樹下的小女孩卻沒有走。 她有些茫然地抱著空著的椰子,小小地縮成了一團,突然開口道:“樹爺爺,我沒有家了。有……有魔獸襲擊了我的村子,爹娘死了,阿兄也為了保護我而死了,合眼之前,阿兄要我回海里,說我是鮫人,只要回到海里,就有救了?!?/br> “可我聽不懂他的意思,海那么深,浪那么大,我……要怎么回到海里?”她慢慢抬起頭,好似也沒有期待有什么回應(yīng),只是這些話,她也不知道應(yīng)當(dāng)與誰說:“而且,鮫人不是都有魚尾巴嗎?可我明明長著腿呀?!?/br> 椰子樹沉默了很久,才有一道聲音響了起來。 “有一種鮫人,普一生下來便被擄去了岸上,破開了魚尾,喂了催化性別的藥物,只待時機成熟時,高價賣去達官貴人家里?!?/br> 一縷黑發(fā)從樹梢垂落,從來都不見身形的謝琉懶洋洋半躺在樹上,垂眸看了下來,:“這事不歸我管,但讓我遇見了,卻也不能不管。恰逢我無聊,為了感謝你特意送了事情上門來,不如……我來教你親手復(fù)仇?!?/br> 小女孩當(dāng)然不能明白何為“親手復(fù)仇”,她愕然抬頭,微微張開嘴,一時之間也不知是在錯愕樹爺爺竟然真的回應(yīng)了自己,還是因為沒有見過這么漂亮的人,實在是看呆了。 她似乎此刻才意識到,自己喊了這么多年的“樹爺爺”竟是如此奪目甚至炫目的青年,不由得小聲道:“原來不是樹爺爺,是……樹哥哥?!?/br> “我叫謝琉?!庇⒖∏嗄陱臉渖咸讼聛?,也不糾正她對他的稱謂,只抬手放在紫衣小女孩頭上,也不問她的名字,徑直道:“走吧?!?/br> 光影變幻。 第127章 謝琉牽著紫衣小女孩的手,走進了一個又一個的村落與城鎮(zhèn),再敲開了一扇又一扇內(nèi)里潛藏著無盡難言罪孽的大門。 他確實履行了他所說的話。 眼神懵懂天真的女孩,一點點變成了在血光之中依然冷靜沉默、一擊鎖喉的暗夜殺手。少女的束發(fā)不再歪斜,因為歪斜的影子會泄露行蹤。她的眼神不再顫抖,手也很穩(wěn),仿佛天生就適合走在這樣的血泊之中。她的面容依然清麗脫俗,然而抬眉起手,便是血花綻放。 無盡的血從那些大門內(nèi)里滲透出來,再沿著石階向下滴落,逐漸變成血色的濃稠,少女的繡鞋繞開所有這些寫滿了罪惡的色彩,輕巧點過血色間隙,翩然如影般,向陰影更深處掠去。 “謝琉。”她清脆地喊著他的名字,再向他綻開了一個與這樣的暗色背景形成了過分劇烈反差的笑容:“今晚吃什么呀?” 謝琉沉默片刻:“什么都行,只要不是你做的?!?/br> 紫衣少女聞言有些失落,卻到底沒有反駁,只跟在謝琉身后,悄悄掏出了一張紙,紙上密密麻麻寫滿了字,顯然是個食譜,然后她在上面畫了個大大的叉,卻還是疊好,塞進了口袋里。 她的身量已經(jīng)逐漸長開,五官也愈發(fā)明晰,有些沉默少言,但在看向謝琉的時候,眼中卻依然有光。 虞絨絨也終于從她的五官中看出了自己為何會感到有些熟悉。 正是那位總是喜歡在影子里,廚藝實在讓人有些害怕的四師姐。 她不僅殺死了當(dāng)時屠了她所生活村落的兇手,還隨著謝琉走遍了整個南海的海岸線……當(dāng)然,還有一些時候是靠游的。 ——她沒有鮫人的漂亮魚尾,也永遠都不會再擁有,不能隨謝琉潛入真正的海底深淵,但鮫人的習(xí)性卻到底在她身上,讓她在海中行走時,也如履平地。 一個又一個有著罪惡鮫人交易的據(jù)點被暗夜中的少女解決,當(dāng)然也有人聽到了些風(fēng)聲,雇了許多散修護院,所以她也曾負傷,也曾不敵,卻總會自己站起來,最疼的時候也曾哭泣,也曾在黑夜中睜大眼睛,但只要看到謝琉,就算滿臉眼淚,她也還是會在第一時間露出笑容。 這是一段分明寫滿了血腥與艱難,但卻無疑照亮了紫衣少女所有人生的時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