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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妹修仙,法力無邊 第148節(jié)

    “本應帶客人先用膳才是禮儀,但我想……或許你們對于此處的一切都很好奇,更想要知道這里是怎么回事。”姜塊道,再向著另一個方向做出了“請”的手勢:“我想,我們族長也等二位許久了?!?/br>
    隨著他的手勢,一條此前并不存在的路仿佛有畫筆在半空勾勒般,憑空出現(xiàn)在了地上,再蜿蜒而前,延伸向了看不清的遠方。

    那里好似有一團蒙蒙的霧色,霧色旁邊則有一塊高聳的黑色石碑,仿佛要直刺入云。

    石碑上有字。

    歲月的痕跡讓字跡變得不太清晰,卻還可以分辨出上面的“姜”字,此處隱約似是一塊墓碑,卻也絕對不僅僅是墓碑。

    沒有墓碑會如此高聳入云,而這樣的高聳之下,不難猜測,入地一定也極深,甚至地面露出的這一部分,都極有可能不過是地下那一部分的延伸。

    “這是什么?”虞絨絨喃喃問道。

    一道身影從石碑旁的霧色中浮現(xiàn)出來,一位華服女人緩步走出,再以一只手撫上了身側的石碑,露出了一個微笑:“這是亡夫的墓碑,也是這一片棄世域的起源,最重要的是,這是一處封印?!?/br>
    “而這樣的封印,在這片大陸上,還有四處?!比A服女人向著虞絨絨和傅時畫的方向看來,“我想,你們已經知道了,分別是哪里?!?/br>
    虞絨絨的腦中有一瞬間的嗡然。

    許是對“封印”這兩個字太過敏感,畢竟每一次她遇見的封印,都總會有她的師伯或被困,又或是葬身此處,只為封印住那位魔神。

    可為何……魔族竟然也有封?。?/br>
    他們又是在封印誰?

    “是……無法清掃的四處棄世域?”傅時畫卻已經開口道:“卻不知,這里封印的,是什么?”

    華服女人的眼神變得悠遠卻深沉,她的目光重新落在了虞絨絨和傅時畫身上,仿佛要將他們徹底看透。

    有那么一瞬間,虞絨絨懷疑她已經看穿了他們的真實身份。

    但華服女人最終還是什么都沒有說,只是溫和地笑了笑,卻沒有直接回答傅時畫的問題。

    “我們這一脈,又或者說,生活在棄世域中的這四脈魔族,還有一個名字。”華服女人平靜道:“被放逐的魔?!?/br>
    “并非所有人都想要魔神復活,譬如我的夫君,又譬如,其他三位魔將?!?/br>
    虞絨絨猛地抬眼,重新看向了那個姜字,終于想起了自己到底在什么地方見過這個姓氏的魔族!

    又或者說,并非魔族。

    早年追隨于天玄道尊身邊的大能很多,其中便是滄海一粟,微淼如虞家先祖這般的賬房先生,都能甚至與魔龍這樣的龐然簽下條約,更不用說那些居功更偉,翻手為云覆手雨的其他大能了。

    而所有這些人才濟濟的大能中,最為著名的,有四位,被稱為道尊時代位列道尊之下的四大道祖。

    這四位修士曾經在典籍與史書中都有過濃墨重彩的記錄,哪怕是現(xiàn)在去翻藏書樓,也可以看到其中對這四人詳盡的記載。

    然后,隨著天玄道尊這四個字在這些典籍與史書中戛然而止的消失,這四個人也在同一時間失去了所有記載。

    并非全然無人發(fā)現(xiàn)這其中的異常,但大多數(shù)人都將其歸咎于久遠歷史的斷代,大能們的歸隱,又或者其他一些原因。

    這四人其中的一人,名為姜長熠。

    虞絨絨重新抬頭,看向了面前這塊高聳的漆黑石碑。

    字跡磨損得很是厲害,但若是如此仔細再仔細地去打量,去看上面僅存的那些劃痕的走勢的話,便可以看出,那個姜字下面的兩個字,不偏不倚,正是長熠。

    第147章

    如果不是在此之前,虞絨絨就知道了這位被封印的、擾得四海不寧的魔神便是天玄道尊,恐怕此刻定然已經駭然道無以復加。

    但此時此刻,虞絨絨只有一種奇特的,類似于“果然如此”的感覺。

    因為唯有如此,才能解釋這四人的名字在史書中如此突兀的消失。

    又或者說,果然魔神在自己成魔的同時,并非孤身一人,只是尚且不知,究竟是魔神強迫了追隨自己的人也成魔,還是說,彼時他們對于大道的觀念一致,這才一并逆轉功法道元,再一并成為了魔族真正的始祖。

    虞絨絨的思緒萬千,卻也只過去了一瞬,她的目光旋即落在了面前華服女子的身上,再認真一禮:“姜夫人?!?/br>
    已經度過了漫長年歲……又或者說,或許是如今這片大陸上年歲最長的魔族之一的華服女子沒有避開這一禮,只淡淡頷首,再道:“世人有所不知,四大魔將戰(zhàn)力雖強,卻絕非舞槍弄棒之人。反而分別擅長琴棋書畫?!?/br>
    她一抬手,懷中已經出現(xiàn)了一把焦尾古琴,而她的身邊同時出現(xiàn)了其他兩個虛影,見輪廓便知乃是一卷書與展開的畫卷與筆。

    卻唯獨沒有棋。

    虞絨絨的心頭莫名一動。

    她想到了什么。

    那個自己在棄世域里遇見的臭棋簍子,分明是被困在棄世域中的魔族游魂,卻說自己非魔也非人。

    姜夫人似笑非笑看過來,目光落在虞絨絨身上:“還不明白為何你二人身為修真之人,卻能站在我的面前卻不被我殺死嗎?”

    “小姑娘,棋在你身上。便是你不入此處,有朝一日,我也會去尋你?!彼⒁曋萁q絨,又仿佛在透過她而看著某位故人:“你來此處,是偶然,也是必然。臭棋簍子找了這么多年的傳人,我也未曾想過,他竟然有如愿以償?shù)囊惶?。我觀你距離金丹還有一步,卻遲遲未曾邁出,你可知你差的是哪一步?”

    虞絨絨怔忡了片刻,腦中紛亂復雜,一時之間竟然不知該震驚臭棋簍子竟然便是上古最神秘莫測的那四人之一,還是……原來別人對他的稱呼也是臭棋簍子。

    然后她才思索了片刻姜夫人的話,慢慢道:“我有他的傳承,卻未落一子。此乃其一。”

    “我已是大陣師,卻從來都在修補,而未勾勒出任何一面自己的陣,此乃其二。”

    頓了頓,虞絨絨再也想不出其他,不由得微微皺眉道:“還有其他原因嗎?”

    姜夫人倏而笑了起來:“未落一子啊……這天地之間,要以臭棋簍子的手段落子的時候,實在太少,又怎能怪你呢?但確實,此時此刻,有一處要你落子,也唯有你能去。”

    她展袖,再向著自己身側伸出了手,輕輕一彈手指。

    一扇朱紅的尋常木門便出現(xiàn)在了她的身側。

    姜夫人向著一側讓開身體:“當然,去不去都是你的自由。我不會強求。”

    虞絨絨松開了傅時畫的手,向前走了兩步,又站定,看向姜夫人的眼睛:“我還有一個問題?!?/br>
    “請講。”

    “如果這四大棄世域是由四位魔將合力而成的魔神封印,那么請問,此處封印的是魔神的什么?”虞絨絨問道。

    “我當然知道修真界也有四處封印。”姜夫人微微一笑:“浮玉山下是他的心臟,松梢劍陣下是他的四肢,悲淵海下是他的軀干,而歸藏湖下則是他的頭顱。但你們是否想過一個問題,是誰先打敗了魔神,所以才有了封印他的機會?”

    虞絨絨微微一愣。

    她下意識以為是修真界的其他人集舉界之力才完成了這樣的封印,然而聽姜夫人的話,卻好似……并非如此。

    “無論是人,還是魔,構成一個生命存在的,自然絕非軀殼本身?!苯蛉溯p聲道:“除了rou身之外,還有記憶?!?/br>
    虞絨絨注視了許久面前那扇朱紅的木門,再繼續(xù)向前走去。

    “小師妹?!痹S久未出聲的傅時畫低聲道:“我和你一起去。”

    他沒有問臭棋簍子的傳承是什么,卻顯然已經想起并猜到了什么。

    但縱使如此,他的第一反應依然是要與她一起去面對門后的未知。

    虞絨絨還沒回應,卻見姜夫人身形一晃,已經攔在了傅時畫面前,再微笑道:“淵兮一直都缺一個劍鞘,不是嗎?”

    傅時畫微微一愣:“我曾尋遍天下而不得劍鞘,原來……劍鞘在您這里?”

    “是,也不是?!苯蛉藗阮^看向了身側那一座純黑的石碑,意有所指道:“淵兮在看到這座石碑的時候,難道沒有什么異動嗎?”

    傅時畫神色有些古怪,心道淵兮早就被他又放回虞絨絨體內了,而這一路上他的心思都跑偏了,確實沒有注意到什么。

    而虞絨絨已經忍不住笑出了聲:“大師兄,還不快把淵兮取回去?”

    傅時畫沉默片刻,忍不住低聲笑了出來:“你什么時候猜到的?”

    虞絨絨卻不答,只反問道:“你猜?”

    傅時畫看著圓臉少女有些狡黠的眉眼,饒是厚臉皮如他,也第一次有了一種頗為不好意思的感覺,但大師兄到底是大師兄,很是鎮(zhèn)定地翻腕揚手,于是那柄通體純黑的淵兮劍便連同此時所用的劍鞘就這樣出現(xiàn)在了他的手中。

    “正因為這并非淵兮原本的劍鞘,所以我御劍時從來都是帶著劍鞘的。”傅時畫抽出淵兮,隨意地抖了個劍花,再感受到了某種來自劍身伸出的鳴叫與悸動,重新看向了那刻著姜長熠名字的石碑:“確實,這天下,也只有棄世域的深處我未曾探尋過,淵兮的劍鞘理應在此。”

    虞絨絨看著他的動作,再向著傅時畫揚眉一笑:“那么,等我回來?!?/br>
    然后,她舉步向前,揚手推開了面前的那一扇門,一腳踏入其中。

    少女的背影小時在視線中,朱紅的門重新合攏,姜夫人的目光慢慢重新落在了傅時畫身上,唇邊的笑意慢慢斂去。

    “傅氏血脈?!彼哪抗廪D冷:“身具魔骨,你們傅家,究竟想做什么?”

    ……

    進入那扇門后,虞絨絨就墜入了一片漆黑之中。

    她并不驚慌,只緊緊等待。

    在不斷的下墜后,如她所猜,面前再出現(xiàn)光的時候,她確實進入了一段記憶之中。

    “咔噠?!?/br>
    有玉石棋子與石桌面碰撞的清脆響聲打破了寂靜。

    她坐在了一處棋盤面前,棋盤上是再熟悉不過的黑白兩色棋子與縱橫的十九條線,她指間還有一枚黑子。

    對面執(zhí)白子的,是一位白衣勝雪的中年男子,身上的氣息很是溫和,但這種溫和更像是在不斷地收斂了自己周身原本的氣勢后,所凝聚出來的某種讓人無法拒絕的氣勢。

    虞絨絨看不清他的臉,卻并非是她視線的模糊,而是對方的面容仿佛被某種力量天然地阻絕,好似只要他不想被人看到自己的臉,便絕不會有任何人知道他的相貌。

    她看了看自己的手,那雙手很年輕,沒有一絲褶皺,卻無疑是一雙男人的手。

    虞絨絨的目光在自己衣袂的花紋上頓了頓,已經對自己的身份有所猜測。

    然后,她才看向了面前的棋盤。

    又或者說,在剛剛擁有視覺的時候,她便已經認出了自己面前的這一盤棋。

    畢竟這對她來說,實在太過熟悉。

    是她曾經與臭棋簍子老頭下過的那二十一局殘局中的某一局。

    彼時乃是臭棋簍子執(zhí)白子,她掌黑。

    卻沒想到,原來曾幾何時,原是臭棋簍子老頭執(zhí)黑。

    對方剛剛落下一子,并不言語,只翻腕做了一個“請”的動作。

    如果不是對方的賽雪白袖實在與曾經臭棋簍子的微舊華服毫無半分相似之處,虞絨絨幾乎要產生某種奇特的時光倒流的錯覺,仿佛又回到了那火鴉縱橫的棄世域中,她曾經與臭棋簍子所下的那幾局。

    所謂殘局,其實有無數(shù)解法,無數(shù)走法,無數(shù)能落子的點位。

    但虞絨絨的目光掃過棋盤上所有的白子后,卻突然頓了頓。

    面前此人,與臭棋簍子曾經與自己對弈時,所下的位置一模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