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室嬌俏 第7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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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明月樓里最嚴(yán)苛的mama也從未上手打過她,頂多餓上兩頓,不會叫她吃皮rou之苦。 有記憶以來頭一遭挨打,而且是被一個潑皮似的糟老頭子拿荊條抽,不斷逼問她莫名其妙的問題…… 積蓄許久的眼淚嘩然而至,一雙清泠泠的眼像兩汪澄澈的湖泊,眼底滿是屈辱,大顆大顆的淚珠止不住似的往下掉。 “我真不知道,嗝,你們想做什么……你要的東西,我也不曉得。王爺賞我的好玩意,去庵里修行前都叫王府的人給拿回去了。嗚嗚,好痛。您打我,打我也沒用。我哪兒知道那些東西在現(xiàn)在在何處?嗚哇……嗝?!?/br> 連翹翹抽抽噎噎,淚雨滂沱,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廖九一時分不出真假,只好停住手,思忖道,人在他手上,諒連翹翹也不敢說瞎話。大人要的東西既然不在,那還得差使在沂王府的暗樁去打聽下落,又是一樁麻煩事。 他嫌棄又垂涎地覷連翹翹一眼,冷笑道:“大人交待的事都辦不好,好吃好喝十來年,居然養(yǎng)出個賠錢貨。欸,沂王死了,夫人您也沒個去處。待在清嵐庵那鬼地方實在浪費這副皮囊,不如暫時留在我這兒,再做打算吧??偛粫澊四 ?/br> 廖九幾次三番提到的“大人”,連翹翹想破頭都想不出到底是誰,更遑論問她要的東西是何物。 但廖九話里話外的意思,卻叫連翹翹聽得頭皮發(fā)麻,她小心翼翼道:“廖九……廖九爺,我寮房里還藏了些私房錢,不如您尋個方便,送我回去,我讓妙圓師父把錢給您,算是孝敬您的買酒錢?!?/br> 廖九被她一聲九爺取悅,咧嘴笑道:“想不到,連夫人還有吃齋念佛的愛好。天天吃素,一點油星子都沒有,嘴巴寡淡,活著有什么趣味?您在我這兒,雖說比不得過去,做不了名動京城的花魁,但好吃好喝,相公老爺們賞賜的胭脂水粉錢總是有的?!?/br> 連翹翹渾身發(fā)冷,她所料不錯,廖九做的是比夜夜笙歌的明月樓污糟一萬倍的生意。不是沒掛牌的暗娼館,就是掛羊頭賣狗rou的水月尼姑庵。 她的命運,從被妙圓偷換出清嵐庵起,就注定了碾入塵泥。 她張嘴想呼救,下一瞬,被廖九一荊條抽在嘴角。 如廖九這般經(jīng)年混跡在勾欄瓦肆的龜公,磋磨人使人屈服的法子多的是。他打連翹翹時手腕上用了暗勁,疼得抽筋拔骨,可面上卻不見血,養(yǎng)幾日便能恢復(fù)如初。 連翹翹抿嘴,試圖用疼痛來維系岌岌可危的理智。 “廖九爺。”連翹翹求饒道,“我曉得規(guī)矩,不會給您添麻煩……我一晚上沒喝水了,口干得很,您行行好,給口水喝?!?/br> 荊條在廖九手中彎曲,再嗡的一聲彈回去。他上下打量連翹翹,眼珠子像漚了三天的油污,恨不能黏在連翹翹身上。 “欸,可惜咯。這般絕品,我卻沾不得?!绷尉胚z憾道,“要水是吧?夫人且等上一等,小老兒我這就給您拿去?!?/br> 連翹翹無視廖九令人作嘔的調(diào)戲,僵著臉道謝。廖九啐一口唾沫,背著手出去。 當(dāng)啷一聲,鎖頭晃蕩著砸在門板上。 連翹翹終于失去氣力,背靠梁柱,手腳癱軟滑坐在地,一雙清澈的眼睛也隨之黯淡無光。 * 直至晌午,廖九都沒回來。 連翹翹舔一舔干裂起皮的唇,喉嚨干得冒火。大半天沒水喝,沒飯吃,小腹咕咕作響,五臟六腑焦灼,不住地痙攣。 她依稀記得,在明月樓mama們就是用如此手段敲打不聽話的姑娘。無論何種秉性剛烈的良家子,斷水三五日,等渴到出現(xiàn)幻覺,看來送水飯的龜公都像在看佛祖座下羅漢。 連翹翹不敢再哭,玉人一樣斜倚在梁柱下,面色蒼白如雪。 她心中盤算,昨日送沂王下葬的車隊出城,雁凌霄定然隨隊扶靈,等他回轉(zhuǎn),最快也要十日。 唯一的護(hù)身符遠(yuǎn)在天邊,連翹翹甚至不敢肯定自己能否支撐到十日后。 即使等到世子爺回京,聽說她失蹤的消息,好心愿意派人去搜尋,到那時,她說不定已經(jīng)被廖九的客人糟踐了身子…… 倘若如此,雁凌霄還會理睬她么?或許,那雙冷漠的眼睛會掠過她,那張薄情的唇會一張一合,道出兩個字:“低賤。” 連翹翹越想越絕望,她不想,也不愿落到那步田地。 暮鼓悠悠,連翹翹勉強(qiáng)打起精神,忽而聽到遠(yuǎn)處有報時的行者、頭陀輕敲鐵片,錚錚有聲,中氣十足喊道:“普度眾生救苦難諸佛菩薩!酉時已到,天降陰雨,小心山崩——” 她頓時坐直身子,后腦勺咚地撞在柱子上。 這負(fù)責(zé)報時的僧侶,聲音是如此熟悉。在清嵐山的十幾天里,每到酉時就會途經(jīng)山中大小寺廟、庵堂,以此提醒僧人、尼姑們結(jié)束午課,日落而息。 “太好了?!边B翹翹喃喃自語。 她還在清嵐山上! 第8章 馴服 有了一星半點的希望,連翹翹就如久旱逢甘霖,枯萎的花枝重新綻放生機(jī)。 天氣陰寒,連翹翹凍出病來,身子發(fā)熱,嗓子發(fā)癢。廖九關(guān)了她兩日,不給水米,柴房里的老鼠來啃她的鞋襪,她都繃著一股勁強(qiáng)忍下去。 直到廖九確認(rèn)她已經(jīng)馴服,不會反抗,也不會犯傻劃傷臉,抑或是自盡,方才扣扣搜搜隔著門縫丟進(jìn)來一只腥味濃重的牛皮水袋,和一塊硬邦邦的炊餅。 “謝謝九爺?!边B翹翹勉強(qiáng)笑道。 廖九皺巴巴橘子皮一樣的臉,擠出個笑來:“連夫人真上道,不像有的人,給臉不要臉……” 有的人? 連翹翹剛豎起耳朵,廖九又話鋒一轉(zhuǎn):“再委屈夫人幾日,等山路通了,就讓城里的木匠上來,給您打一只紅木床。” “可是因為山崩,叫碎石泥漿堵了路?”連翹翹打聽道。 廖九吐一口痰,呸了聲:“見天的下雨,把官道給堵了,耽誤我生意。又因為沂王爺?shù)氖拢├锏母患易佣疾桓逸p易出城飲酒,真是可惡至極!” 連翹翹心中暗喜,沒想到,沂王薨逝居然為她掙出一條生路。假如有幸逃出去,她定要為王爺好好上幾炷香。 廖九眼珠子一轉(zhuǎn),忽而生疑:“夫人打哪兒聽說山崩的事?” “不是九爺您說的么?”連翹翹干笑幾聲,捧起水袋灌了幾口生水,又篤定道,“您親口所言,才幾句話工夫怎么就忘了?” 廖九紅得發(fā)亮的酒糟鼻皺了皺:“是么?算了,連夫人好生待著。繩子我也給你取了,要是覺得悶,改日讓我閨女來陪你說幾句話?!?/br> “多謝廖九爺體諒?!边B翹翹仔細(xì)旋上水袋的木塞子,將之放在老鼠夠不到的柴堆上,隔著虛掩的木門朝廖九福禮,“妙圓小師父肯來同我說話解悶,就再好不過了?!?/br> 廖九狡詐,說不定她能在妙圓那兒尋摸到機(jī)會。哪怕一時半會逃不出去,也能從妙圓口中打探外頭的情形。 門外的廖九見她看上去尚且精神,也沒多想,掛上鎖頭,撂下一句:“夫人乖乖等著便是?!?/br> * 一塊炊餅,連翹翹啃了三日,牙差點磕掉都沒能啃完。 廖九不許她生火,只丟來一張不知道多少人用過的舊被褥,讓她先用著。 連翹翹哪里肯碰,情愿裹著那條臟兮兮的斗篷,在深秋寒意中牙關(guān)咯咯打顫,和老鼠的磨牙聲融為一體。 為節(jié)省體力,連翹翹總是半夢半醒,睡在柴堆邊輕易不挪動。 她本就膚白,兩靨因多日低燒染上緋紅,下眼瞼有兩片暈暈的桃紅,愈發(fā)顯得嫵媚而柔弱。 妙圓打開門,看到的便是這番景象——少女睡在柴火堆旁,如一捧春雪,一枝新桃。 “連居士……夫人,醒醒?!泵顖A推了她幾下。 連翹翹幡然轉(zhuǎn)醒,見到妙圓卻不動怒,揉一揉眼睛,嗔怪道:“你爹說你要來,怎的這時候才到?等了小師父好久?!?/br> 妙圓見狀,面露愧色:“連夫人,您不怪我?” 連翹翹眨了下朦朧的眼睛,看到妙圓眼下掛的兩彎烏青,輕柔柔地說:“我怎么會怪你,個人有個人的命數(shù)。我知道的,你也是迫不得已?!?/br> “我爹他……”妙圓猶疑了片刻,從懷里掏出一只剛出籠的蒸餅,“罷了,先趁熱吃點吧,剛從齋堂里拿的?!?/br> 連翹翹眼波流轉(zhuǎn),蕩出一抹抹愛嬌的甜意,捧著妙圓給她的蒸餅,喜不自勝:“妙圓小師父,我都不知道該拿什么謝你?!?/br> “連夫人不怪我就好,哪敢讓您說一個謝子?”妙圓跪坐到她旁邊,把人扶起來。 連翹翹眼冒金星,勉強(qiáng)坐起身,沒在妙圓面前露怯。 她邊小口小口吃蒸餅,邊拐彎抹角向妙圓打聽:“云居士她們,這些天在庵中過得如何?可有想我?” 妙圓沉吟片刻,撿能說的說了:“一切都好,云居士還請我?guī)煾笌湍罱?jīng)祈福?!?/br> “王府那邊……” 妙圓覷她一眼,小聲警告:“昨個兒王府的護(hù)院上山找過一趟,不出半日就回去了?!?/br> 連翹翹臉色一暗,自嘲道:“這樣啊。哎,我一個外室,本就不是沂王府的人,他們這般已是仁至義盡。我也不好說什么,往后好好過咱們自己的就是?!?/br> “夫人愿意這么想就好?!泵顖A吁一口氣,“我爹的性子……不好相與吧?不過夫人可以放心,即使拿到那樣?xùn)|西,我爹他也會把您留在這兒。大人問起,就說您福薄因病去了,總好過回南邊再受磋磨,您說,是不是這個理兒?” 一席話如同天書,連翹翹著實想問,那樣?xùn)|西,那位大人,都是些什么玩意兒?模模糊糊,意有所指的,誰又能聽得明白? 可想也知道,一旦問出口,妙圓對她的態(tài)度恐怕就不是這般好聲好氣。 連翹翹別的本事沒有,裝傻賣乖的本領(lǐng)卻天賦異稟。她笑了笑,岔開話頭,說起無論閨中少女還是庵堂女尼都喜歡談的胭脂水粉、茶館點心,半日下來跟妙圓的關(guān)系竟親近了幾分。 日暮,妙圓止住談興,站起來伸了個懶腰,拍拍沾灰的僧袍,說道:“連居士,我該回去了,等風(fēng)頭過了再來跟您說話。” 連翹翹滿臉的不舍,二人話別之際,忽然聽到門外一片嘈雜,先是碗碟碎裂聲,再是一名女子跌跌撞撞跑進(jìn)院子,大聲呼救哀求的聲音。 接著,便是廖九罵罵咧咧,啪啪兩聲,甩了兩個響亮的耳光:“不知好歹的賤貨!跟你那短命鬼女兒一樣該死!” 連翹翹打個冷顫,當(dāng)即想到上清嵐山那日瞧見的女娃兒尸體。她不敢作聲,見妙圓神色坦然似是習(xí)以為常,更不敢多言語。 “夫人早些休息吧,我出去看看?!?/br> 連翹翹期期艾艾道好。 妙圓走出柴房也不忘落鎖,重重的鎖頭砸在連翹翹心頭。外頭一時間沒了別的動靜,唯有那女人凄厲的慘叫。 連翹翹稍候片刻,就膝行到門邊,扒著門縫往外瞧。 只見廖九怒氣沖沖踩在那婦人脖子上,口中污言穢語不斷。婦人蓬頭垢面,狀若瘋癲,手指在地上抓出一道道血痕。 妙圓攔了廖九一把,卻被狠狠推開。 少頃,洞開的廂房門內(nèi)緩緩步出十來位妙齡女子,上至出嫁的婦人,下到舞勺之年的少女。她們身穿半遮半掩的僧袍,禪巾下青絲猶在,一個挨著一個,眼神麻木看著面前的慘劇,看殺人如殺雞,無人上前阻止。 莫大的恐慌席卷而來,連翹翹不忍再看下去,拼命拍打木門。 廖九果然松開那瘋女人,讓妙圓扯一根麻繩將她重新捆好,其余女子也順從地跟在妙圓身后回到廂房。 “連夫人有何吩咐???”廖九一轉(zhuǎn)臉,滿頭大汗,笑呵呵道,“您以后可是小老兒麾下打頭陣的主兒,有什么想要的,盡管開口?!?/br> 連翹翹腹內(nèi)憂懼,聲音發(fā)顫:“沒什么,只是聽到外頭動靜……那位姨娘,可是哪里惹了九爺不快?” 她語氣恭順,討了廖九的好,愈發(fā)拿她當(dāng)下金蛋的母雞,禮尚往來道:“小老兒我也不瞞夫人,那臭婆娘是清嵐庵的廚娘,教給她女兒一手好廚藝。我本想叫她們母女在院里做事,誰知道這娘倆剛烈得很,拼死也要逃出去。呵,我讓她逃!清嵐山那么大,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br> 好在有門板阻擋,連翹翹跼蹐不安的神情并未被廖九看到。 她干巴巴笑道:“原來如此,勞九爺費心了?!?/br> “哼,夫人真是善解人意?!毕氲缴铰沸藓煤?,能從連翹翹身上賺得盆滿缽滿,廖九止不住笑道,“改明兒就把廂房給您挪出來,單獨住一間。在老子這兒,只要您肯聽話,想要什么沒有?” “哦?”一道冷峻如冰,鋒利如刃的聲音響起,“倘若她想要你的項上人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