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來。他好像想出去打工，還在猶豫來不來呢?！?/br>
    “能不能這樣，每次集日，各村不都有拖拉機(jī)來鎮(zhèn)上嗎？讓他們統(tǒng)計好了，讓拖拉機(jī)拉回去，我們給拖拉機(jī)師傅結(jié)算運(yùn)費(fèi)，那些急用的，沒趕上集日的或者村里沒有拖拉機(jī)的，我們再叫墩子送貨?！?/br>
    “唉，這個辦法不錯，還省一個人的工錢了?！毙≡剖莻€行動派，她說：“這事我去落實。

    紅果把賬簿放回抽屜，小云又道：“姐，隔壁修自行車的鋪子要賣，你要不要買下來？到時候連著三家都是我們的鋪子，這多爽?！?/br>
    “你消息倒是靈通，多少錢你知道嗎？”

    “漲價了，比我們這個鋪子要貴，喊價8000多。”

    “他們店面是不是要大一點？”

    “就只比我們大一點點?！毙≡普f著從抽屜里拿出一張日歷紙，日歷上寫了一串?dāng)?shù)字，“這是他們房東的電話，房東全家搬去縣城了，好像買房錢不夠，要把這個鋪子賣掉?！?/br>
    “行，我知道了?！奔t果拿上干貨往家走去，回到家，把干貨給她奶奶，她奶奶又在那里倒騰給全家女人燉些營養(yǎng)品。

    家里日子好了，紅果奶奶最近慢慢對飲食營養(yǎng)有要求了。

    奶奶在剁一只老母雞，準(zhǔn)備熬湯，她問：“宗炎去哪兒了？”

    “回美國了?！?/br>
    奶奶略有些不高興：“怎么也不提前打聲招呼?！?/br>
    “他什么時候去哪兒有跟我們提前打過招呼？”紅果也沒替他男人兜著點，誰讓他有事也不說清楚，非得要去調(diào)查好才跟她說，美其名曰，怕影響她對某些事的判斷。

    就鈍刀割rou，讓她很不爽快，卻又拿他沒辦法。

    奶奶埋怨道：“不是說好了，這次回來，我給他燉點偏方補(bǔ)一補(bǔ)的嗎？他什么時候回來？你們這樣三天兩頭奔波的，什么時候才能懷上孩子啊。”

    紅果試探問道：“如果我說我們不想生，奶奶你會打我嗎？”

    話音剛落，她奶奶直接往她腦門上敲了一下，“你說我打不打你？現(xiàn)在享福不生孩子，等你老了，你就知道。如果奶奶不是有你們這些后代，那我就是一個人人可憐的孤寡老太太?！?/br>
    紅果摸了摸額頭，道：“以后社會不一樣?！?/br>
    “再不一樣，也躲不過這些天理倫常。在不一樣，也得要有人給你養(yǎng)老吧？就算再有錢，沒有孩子，等你老了糊涂了，那些用錢請來的人，會用心照顧你？不誆騙你就不錯了！”

    霞姑從外面端了一盆花生進(jìn)來，都是新鮮花生，祥叔送來的，準(zhǔn)備一鍋煮了，晚上給干活的工人吃。

    紅果聞到一股大糞的味道，“什么東西？”

    外面突然傳來飛叔的聲音：“你干什么！哎，呸！我的媽呀！”飛叔連連大叫。

    紅果出去一看，有人隔著銅門往她家潑了一桶大糞！

    原來是李正路mama和李正路表姐抬了一桶大糞潑她家門口了，潑完之后，李正路mama整個人顫抖著蹲在月洞門門口嚎啕大哭。

    哭聲犀利凄慘，也只是哭，沒有任何的語言。

    霞姑看著滿地的大糞，滿臉都是茫然，也不知道門口大媽在哭什么，不由打開銅門，罵道：“這位大嬸，你們是不是搞錯地方了？！”

    李正路表姐道：“沒搞錯地方，李紅果家是不是？”

    霞姑回頭看著紅果，紅果沒說話。

    紅果奶奶聞聲出來，她一眼認(rèn)出坐在地上的胖女人就是李正路的媽，她道：“你到我們家撒什么潑呀？”

    李正路mama只是坐在地上哭，他表姐在門口詛咒道：“你們害死我表弟李正路！還一把火把他燒成了一堆黑炭，你們滅絕天良，會遭雷劈的！”

    “李正路死了？”霞姑和紅果奶奶面面相覷，她們都看了眼紅果，紅果只冷冷地沒回應(yīng)。

    李正路表姐繼續(xù)罵道：“你們還在這兒裝！就是被你們的鐵絲網(wǎng)給電死的?！?/br>
    紅果也不能任由對方污蔑，便道：“李正路不是我害死我的，是他自己跑去毒窟做事，最后逃跑的時候被柬哥洞的人打死了。”

    “你放屁！”李正路的mama激動地兩手抓在銅門上，披頭發(fā)散，整個嗓子都哭啞了，“就是你害死他的！這個世界，除了你，還是誰這么恨他？！就是你！”

    “信不信由你們？你們可以去莫八鎮(zhèn)找明炮，他知道過程和真相。不過，你們今天把我家院子弄成這樣，你們得收拾干凈了才能走。不然我報警了?！?/br>
    李正路表姐道：“你去報警??！你去！你們害死人了，你們還敢報警！”

    紅果不想跟這些人糾纏，直接回房打電話報警，沒過多久警察來了，李正路家人只會說李紅果害死了李正路，她們沒錯。

    還是那位老警察，他一問知道李正路是在柬鎮(zhèn)毒窟干活，忙搖頭道：“我是可憐你啊，你就一個兒子你怎么不管好他呢？去毒窟你想再出來，十有八九就是一個死，不死都?xì)垙U的！”

    李正路mama顫抖著雙手道：“是她家的林場裝了有電的鐵絲網(wǎng)，是她李紅果把我兒子害死了！”

    “這你就不講道理了，你沒去過柬鎮(zhèn)不知道那邊有多黑暗多沒人性，你還沒跑出他們地界，就被抓回去了，打死都是小事，有些是活活剝皮。毒窟毒窟，為什么叫毒窟呀，去了那里，你的命就不是命了！”

    這道理李正路家人不懂嗎？她們懂，她們就是不甘心，還是覺得李紅果難逃關(guān)系，李紅果也有責(zé)任。

    “不是這樣的，柬鎮(zhèn)那邊的人跟我們說，我表弟就是逃跑的時候，被李紅果她家林場的電網(wǎng)電死了！”

    老警察生氣了，他指著李正路表姐道：“要不這樣，你讓你老公去毒窟試一試，看他能不能逃到別家林子里去！你當(dāng)那些人吃干飯的？”

    最后警察把李正路二姨三姨都給叫來了，勸了半天，好不容易才把李正如mama給勸了回去，李正路二姨，就是給紅果送計生用品那個，邊嘆著氣邊給她們清掃院子。

    霞姑心軟，開了水龍頭，一起幫忙打掃。

    “我早就料到了會是這樣的下場，哎喲，我姐后半輩子該怎么辦喲?！?/br>
    滿院子的臭味，紅果沒呆在屋子里，她到大門口等林虎，剛好一出去，林虎來了，她帶著林虎到西跨院的小洋樓里聊，這邊裝修好后，換了新沙發(fā)，聊天也合適。

    紅果記得林虎對莫八鎮(zhèn)很熟，問了才知道，林虎自小在莫八鎮(zhèn)長大，他老婆就是那邊人。

    “我不是繼承了爺爺?shù)牧謭鰡?？你能不能去幫我盯著？工資待遇方面肯定會比大玉坊給的高，我可以直接給到你300每個月。如果還需要你做日常工作之外的事情，會另外給你補(bǔ)貼?！?/br>
    這工資，如果按照現(xiàn)有工資水平來計算的話，林虎在大玉坊估計干一輩子，都未必能拿到300元每月，他忙答應(yīng)說：“我可以去。”

    他做保鏢的，去哪兒都是賣命，當(dāng)然選一個工資高的。

    而且他一直很欽佩紅果，平時隨和不多事，干仗那叫一個果敢決絕。跟著這樣的老板，事少錢多還不鬧心。

    紅果便跟林虎交待要做的事情，“主要是協(xié)助李英雄管理林場，以及幫我盯著李英雄這個人?！?/br>
    林虎馬上懂了，紅果是信不過他爺爺留下來的老人。

    紅果道：“表面上，你一切聽他的，但有什么事你都得跟我說。”

    林虎點頭：“這個我懂。我會低調(diào)辦事的。那我過去是什么名頭？”

    “卡德林場的場長?！?/br>
    “雄哥呢？他是什么位置？”

    “他是總管事，管的事情比場長多。”

    “哦，原來這樣。”

    聊了會兒，林虎說明天就去提辭職，如果快的話，這個月底就可以去卡德林場報到。

    霞姑知道紅果在這跟人談事，她準(zhǔn)備做晚飯了，過來問林虎要不要留下來吃晚飯，林虎說不用，時間還早，才四點呢，他還得去別家有事。

    送林虎出門，卻見安順急匆匆從南角門進(jìn)來，今天他沒騎自行車，他家房門緊閉著，安順在窗戶邊貼耳細(xì)聽，這一聽不要緊，拳頭瞬間攥緊了，他沖進(jìn)廚房拉了把菜刀，一腳把他家門給踢開！

    隨即聽到里面鬼哭狼嚎的哭喊聲，是順嫂在喊救命，霞姑嚇得一哆嗦，“要出人命了！”

    林虎雖然不明白究竟是怎么回事，但也猜了個七八分，他趕緊往安家跑去。

    紅果不想管這些破事，眼看鬧出人命，也不得不管，她跟了過去。

    一進(jìn)屋子就聞到nongnong的血腥味，老吉光著身子，倒在地上的血泊里，順嫂抱著被子躲在角落哭喊著求饒救命，求安順看在兩個孩子的面上放過她。

    “jian/夫/yin/婦！”安順把刀狠狠砍在床上，一刀不解恨，又砍了兩刀。這兩年流言蜚語他聽太多了，終于被他逮了個正著。

    林虎一進(jìn)去就把安順按在床上，紅果上前把安順的刀奪了。

    安順拼命反抗，林虎見他手中沒了刀，也就放了他，安順發(fā)狂似的把桌上的東西都掃落在地，然后又踹了順嫂兩腳，抹了抹手上的血，狠狠瞪了眼老吉，呸了一口，出去了。

    老吉伸著手眼皮都睜不開，他有氣無力地說：“救我，救我，快送我去醫(yī)院?！?/br>
    老吉被砍了至少三刀！其中一刀在下/體上！

    處理傷口紅果和林虎都有經(jīng)驗，林虎扯了塊安順家衣櫥里的棉布，先給出血量最大的傷口上部扎住止血！

    順嫂躲在角落里小聲哭著，“他不會死吧？嗚嗚嗚嗚，安順也不是故意的，就是太激動了，怎么辦啊，怎么辦??！”

    順嫂這種女人就是一個矛盾結(jié)合體，一邊背著老公偷人，當(dāng)老公把她情夫砍了后，一邊又害怕老公會受到刑罰。

    就很矛盾。

    簡單處理了一下出血口，林虎抱著老吉出去，幸好今天有林虎在，不然讓這幫女人，誰去抱這光溜溜的老吉？

    霞姑脧了順嫂一眼，搖頭道：“孩子都要放學(xué)了，你還在這里搞這種破事，丟不丟人？”

    順嫂嗚嗚哭著穿衣服，“我也不想的，都怪老吉那狗東西，每次給我點好處，我就答應(yīng)了?！?/br>
    看著滿地的血，霞姑怕孩子放學(xué)回來看見，雖然不待見安家人，但孩子是無辜的，看了這種場面，沒準(zhǔn)要成童年陰影，她趕緊幫忙把地上的血給弄干凈了。

    紅果開車先把老吉送去了鎮(zhèn)衛(wèi)生所，這邊醫(yī)生給老吉止血后，讓他們趕緊送縣里去。

    娟子在店里聽見消息，借了別人自行車趕來衛(wèi)生所，進(jìn)來就看見了紅果，她問：“紅果！我爸怎么樣了？”

    “你來得正好，快簽字，醫(yī)生說要到縣里去。”紅果把轉(zhuǎn)院單遞給娟子。

    “那么嚴(yán)重啊？”娟子簽字的時候，眼淚都流下來了，“還有救嗎？”

    紅果安慰道：“救活是沒問題的，別擔(dān)心?！?/br>
    送到縣里已經(jīng)是晚上八點多，幸好有外科醫(yī)生在，其他傷口的治療都沒太大問題，就是下面那玩意接不回去，要成太監(jiān)了。

    老吉躺在病床上唉聲嘆氣，娟子坐在床邊給他整理被子，埋怨道：“別嘆氣了！”

    “你不懂！”男人沒了那玩意，還算什么男人。

    娟子白他一眼：“活該！以后總該消停了吧！”

    “唉！”老吉重重嘆了口氣，“活著還有什么意思?！?/br>
    “你要不想活，今天就出院，回去你就絕食！”

    “唉！他媽的！安順這狗東西，怎么那么狠！”老吉說著，眼里流下了一滴眼淚，他再感受不到男人的樂趣了，以后還得蹲著拉尿，想到這里，老吉兩眼都流下了淚。

    因為出來的急，大家身上都沒多少錢，這個年代沒有atm機(jī)，也不能跨行取款，紅果送林虎回去后，還得拿錢送來。

    這邊林虎已經(jīng)先下去了，紅果上了個廁所，從廁所出來，看見一個熟悉的身影手里端著個痰盂。

    “韓大嫂！”紅果叫了她一聲。

    韓大嫂看見她，也很驚訝，“李姑娘，你怎么也在這里？”

    “我送一個鄰居來看病。韓隊醒了？”

    “醒了。但人糊涂了，什么都不記得，在市里治療單位報的少，就還是轉(zhuǎn)院回來。”看來治療費(fèi)用壓力太大，照顧病人又辛苦，韓大嫂整個瘦了一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