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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砍了……” “我砍了樹,不是你偷懶不工作的理由?!避铰謇讨f話比他利索,一股腦地說道:“戴里克,你拿著帝國的薪水,在香雪蘭宮里工作,你的任務(wù)是每晚來這個莊園守夜,對不對?” 戴里克眨了眨眼,慢吞吞地點了下頭。 他的個子很高,芙洛拉不得不仰著臉看他,她用戴著長手套的手掐腰,軟糯的嗓音居然也能聽出點訓(xùn)人時的氣勢來,“既然你都清楚,為什么還總是不上班?總是遲到早退?” “……” “是不是因為我看起來脾氣很好,所以你覺得我不會告狀,好欺負?” “……”戴里克抿了抿唇,好不容易擠出個字:“不。” 芙洛拉用漂亮的碧眸瞪了他一會兒,長嘆了一口氣,她痛心疾首地說:“你這樣做,對得起你的主人我,對得起香雪蘭宮里認真工作的其他男仆,對得起陛下嗎?” “……??” 戴里克的指尖下意識一縮,暗紅的眸子認真打量了芙洛拉一會兒,目光帶著幾分審視:“你說,陛下?” “對啊?!?/br> 芙洛拉絲毫沒覺得有什么不對,她還很耐心地給小傻子分析起來:“整個香雪蘭宮的吃穿用度,還有你們的薪水從哪里來?不都是從國庫里調(diào)的嗎?國庫名義上的所有者是誰?不是陛下嗎?” 戴里克被她的連環(huán)發(fā)問搞得有些懵,他思索了片刻,點頭。 “這不就對了,”芙洛拉的語氣重新嚴肅起來,“所以你的偷懶不是偷懶,而是在薅帝國的羊毛——這不是對不起陛下是什么?” “…………” 戴里克不知道該怎么形容自己現(xiàn)在的心情。 有點好笑,可是又不想笑。他覺得面前這個少女十分神奇:她說的每一句話單獨聽著都沒毛病,可連在一起后就奇怪了起來。 他,對不起陛下。 這可真是他今年聽到的最好玩的事情。 芙洛拉眼睜睜地看著少年的唇角彎起一絲不易察覺的弧度,是真的不易察覺,以至于芙洛拉盯著看了好久,也不敢肯定他到底是不是在笑。 “你……”芙洛拉欲言又止。 戴里克回過神,看到的就是她盯著自己的嘴唇,看得十分認真,于是他禮尚往來地也看向芙洛拉的嘴唇。 他是真的不知道什么是好看,什么是不好看,在他看來,人長得都是差不多的:兩只眼睛一張嘴,兩個耳朵一個鼻子——除非誰少了只耳朵,或者少了個鼻子,他才會覺得,哦,這個人是特別的。 可他此刻看著這個少女的唇,她的唇形很飽滿,像是兩片幼嫩的花瓣,她今天也涂了鮮艷的口紅,整個唇部看起來濕潤又柔軟,讓人忍不住想要往那縫隙中間塞些什么東西,把它們撐開,撐成一個好看的圓…… 而那兩片唇瓣后方的空間,溫暖舒服。 戴里克抬起手,白皙修長的食指緩緩落在芙洛拉的唇上,微涼的指尖按在上面。 “戴里克?”芙洛拉睜大了眼睛。 她看到少年低垂著眸子,暗紅的瞳仁里仿佛涌動著某種情緒,她不知道那是什么情緒,她只知道他的目光仿佛帶著溫度,讓人感到灼熱。 芙洛拉下意識地想要拉開他的手。 “別動?!?/br> 少年抬眼看她,臉上已經(jīng)恢復(fù)了清清冷冷的樣子,仿佛剛才的一切都是錯覺。 這個樣子的戴里克,令芙洛拉頓時沒了那種本能的防備,她靜靜看著對方,覺得一定是自己嘴唇上沾了什么東西,他只是幫忙擦掉而已。 于是她沒有動。 戴里克按在她唇上的食指,以一個極其緩慢的速度向一側(cè)移去,像是在用心改造一件藝術(shù)品,指尖在唇角處轉(zhuǎn)而向下,在雪白的皮膚上暈開一道漸行漸淺的口紅漬。 紅白分明,這是他親手留下的痕跡,他想,這樣的唇,應(yīng)該是好看的。 不,它的確是好看的。 “戴里克?”芙洛拉銀白的睫羽顫了顫,少年的動作似乎有些過分曖.昧,她的呼吸都不由地放淺,語調(diào)也泛了軟:“你……在干嘛?” 他在干嘛,他自己也不知道。 想這樣做,便這樣做了。 “你回去?!贝骼锟税咽质栈貋恚吃谏砗?,他偏開一點頭,垂下眸子,“我今晚在這里守著,不走?!?/br> 依然是命令式的語氣,說不出的強制意味。 可芙洛拉這次沒有計較這些,不知為什么,她想要趕快離開,也許是回去洗個臉,洗個澡?八月末的夜晚確實還是燥熱了些。 “那你明天,”芙洛拉還沒忘記這件事情,“還有以后,都會準時過來嗎?” 片刻的沉默后。 “如果你希望?!鄙倌甑?。 …… 目送那個在夜晚走得小心翼翼,卻又看得出著急的身影進了莊園后,戴里克才活動了一下背在身后那只手。 食指指尖上,還留著少女鮮紅的口紅漬,他暗紅的眸子盯著這塊紅暈看了很久,才將它送到嘴邊,伸出舌尖緩慢地舔舐,品嘗。 應(yīng)該,是好吃的,他想。 第17章 夜晚的氣溫一點點下降,月亮躲進云層里。 芙洛拉洗完澡上床前,特意來到窗前查看了一眼,莊園門口的燈光下,少年修長挺拔的身影在她視野中看不真切,也無法辨認他此時是正對著莊園,還是背對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