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宿敵 第80節(jié)
顧平林不答反問:“前輩為何會來海境?” 閻森沒有隱瞞:“此地清靜,正適合悟劍,我好容易把枯血門那些煉劍材料趕過來,偏被你們攪了?!彼止?,“不過拿你們煉劍更好,老子不虧!” 顧平林笑了笑,不再多言。 此人一心撲在劍術(shù)上,外事不入耳,所以對傳得沸沸揚揚的老祖?zhèn)鞒腥徊恢?,他來海境悟劍,卻無意中遇上厲龜,難怪前世沒有厲龜?shù)南ⅲ瓉韰桚斣缭诙嗄昵熬捅凰麣⒘?,今世時間提前,自己碰巧作了見證,真相才水落石出。 能夠殺厲龜,可見他之前根本未使出絕招。 顧平林瞟段輕名,果然見他垂下眼簾,黑睫掩去了眸中銳光。 “姓段的小子,你自己乖乖出來,還是我動手?”閻森邊說邊朝這邊逼近,渾身散放出內(nèi)丹大修的威壓,完全不將眾人放在眼里。 “且慢!”半空突然傳來冷硬的聲音。 聽到這聲音,段輕名便抬眸笑道:“僥幸,周兄總算回來了?!?/br> 周異抱劍,踏風(fēng)而至。 閻森之前沒怎么留意他,此時仔細打量幾眼,目光落在他的殘耳處:“你是天殘門的,練獄是你什么人?” “正是家?guī)?,”周異罕見地朝他抱了個拳,表情冷漠,“此人是靈心派弟子,家?guī)熍c靈心派有約定,望前輩體諒?!?/br> 閻森聞言居然沒直接下他面子,只是拒絕:“這小子十分重要,不能讓。” “有天殘門弟子在的地方,誰也不能動靈心派的人,”周異道,“此行我們拿到東西就會離開。” 兩派盟約,靈心派助天殘門尋回失落的殘祖?zhèn)鞒?,天殘門派人守靈心派山門二十年,至于外出歷練的弟子,天殘門可分不出那么多人來保護。 閻森聽出話中的空子:“這么說,你們離開,我就可以動手了?” “是?!?/br> “好,”閻森滿意地收了魂木劍,“我就留下來等一等?!?/br> . 一場危機就這么消弭于無形,別人不說,步水寒先松了口氣,喜悅不已,低聲對顧平林道:“難怪你不急,你早知道天殘門會出面吧?!?/br> 顧平林“嗯”了聲。 天殘門言出必行,顧平林早料到周異不會袖手旁觀,但沒想到事情會以這種方式解決,劍魔閻森為什么肯賣天殘門的面子,其中緣故就不為人知了,話說回來,修真界也真沒幾個人想惹天殘門,哪怕是閻森,被天殘門纏上太麻煩。 這類無關(guān)緊要的事,顧平林不愿多費神,他只是疑惑,機關(guān)到底在不在這個島上?厲龜?shù)幕顒臃秶诟浇?,陰皇窟必然不遠,黑礁石灘的出現(xiàn),更證實了前世傳言有可信之處,可如果是這里,為何不見那塊劍石? 一定是哪里出錯了。 顧平林想了想,請君慕之派護衛(wèi)出去查探,看周圍有無類似的地形,然后又細細地將島上石頭再檢查了遍,還是沒有任何發(fā)現(xiàn)。 顧平林只得放棄尋找,一回營地,就看到段輕名倚在石頭上看書,閻森坐在對面狠狠地瞪著他,步水寒三人守在不遠處,緊張地盯著閻森,甘立反而很鎮(zhèn)定地在旁邊打坐,見顧平林回來還笑著起身行禮,顧平林暗暗點頭,找了塊石頭坐下。 許久,段輕名翻一頁書:“前輩功夫了得,晚輩佩服?!?/br> 閻森得意地摸了把短髯,狂妄地道:“古今劍道,誰能與魂劍流爭鋒?!?/br> “非也,”段輕名道,“我是說前輩這瞪眼功,比魂劍流強多了。” 閻森面皮抽動兩下,忍怒陰笑:“老子在找機會,等天殘門的人一轉(zhuǎn)頭,我就殺了你?!?/br> “想法不錯,”段輕名笑道,“但還是太麻煩了,前輩瞪眼神功已至化境,何必動手,用眼神瞪殺我豈不省事?” 閻森牙齒咬得咯咯響:“到時候,看這張利嘴能不能救你的命?!?/br> 這邊氣氛緊張,君慕之與曲琳站在遠處,兩人不似往常有說有笑,都沉默著,曲琳不時擔(dān)憂地朝這邊望。 許久,君慕之才帶著歉意開口:“曲師妹,我身為蓬萊靈使……” 曲琳回過神,莞爾:“君大哥不必說了,我明白你的苦衷的?!?/br> 君慕之苦笑著搖頭,恰好有人過來稟報,低聲說了幾句話,君慕之立即變色了,沉吟半晌,他整理衣袍,快步走過來,朝閻森拱手作禮:“之前誤會,冒犯閻前輩,晚輩在此賠罪了?!?/br> 閻森正受了段輕名的氣,聞言哼了聲,濃眉一揚:“想求我救人?” 君慕之道:“不瞞前輩……” “你那幾個手下傷了神魂,”閻森揮手打斷他,“不怕告訴你,老子我也不懂,你準備兩日后收尸吧。” 君慕之一愣:“不能治?” 閻森哈哈笑道:“我的魂劍流是殺人的,又不會醫(yī)人,你問我我問誰?” “這……”君慕之焦急,那幾個護衛(wèi)都是后來培養(yǎng)的得力之人,且忠心耿耿,若這樣送了性命,對南珠的勢力影響太大了。 旁邊段輕名突然出聲道:“君靈使若不介意,我去看看如何?” 君慕之驚疑:“段兄懂醫(yī)術(shù)?” 段輕名笑道:“略懂?!?/br> 君慕之雖然不放心他,但眼下實在沒別的辦法,大略衡量了下,君慕之便傾身道:“勞煩段兄了。” “小子別夸???,”閻森道,“在我的魂劍流下傷過五分的全都死了,傷不過三分的嘛,十個能活三個?!?/br> “哦?”段輕名收了書站起來,輕松地拂兩下衣袍,“話是如此,不過在下的運氣一向不錯,說不定這次同樣好運呢?” 閻森哼了聲,也有點好奇,跟過去看。 受傷的護衛(wèi)共五名,其中三人重傷,本來已經(jīng)被藥師處理好了,誰知沒過幾個時辰,傷勢突然惡化,三人頭疼欲裂,差點自爆而亡,情況十分兇險,藥師只好封了他們的xue,另兩人傷勢略輕,尚能忍受,劍傷處冒著絲絲黑氣。 段輕名一一驗看過,采用金針刺xue,并親自以真氣疏導(dǎo)。 “同是傷在魂劍流之下,神魂受損,這施針位置怎地不同?”蓬萊藥師疑惑。 段輕名拔出金針,答道:“傷勢輕重不同,所用方法便不同?!?/br> “但他們?nèi)齻€傷勢差不多……” “看似差不多,其實仍有細微的差別?!?/br> 藥師聞言仔細想了想還是不理解,赧然道:“段公子高見,老朽受教?!?/br> “豈敢,晚輩不過恰好懂得一點罷了。”段輕名為幾個人疏導(dǎo)完畢,取出幾粒顏色、大小不同的藥丸,分別讓人給那些護衛(wèi)服用。 這次藥師沒再質(zhì)疑,讓隨身藥童去喂藥。果然不多時,一名護衛(wèi)情況好轉(zhuǎn),另外四名卻更嚴重了些,蓬萊眾人一邊歡喜一邊緊張,段輕名再仔細為那四人把脈,重新施針喂藥,足足忙了好幾個時辰,有兩人終于開始好轉(zhuǎn),再過幾個時辰,另兩人也先后醒來。 蓬萊眾人喜不自勝,南珠親自道謝。 “慚愧,”段輕名謙讓道,“此事到底是我連累諸位,幾位兄臺為救我而受傷,我已十分不安,豈敢再受南少主的謝,能救回人就好。” 蓬萊眾人尷尬不已,君慕之表情有點僵。誰都知道他們不是為救段輕名受傷,要說,他們也是被段輕名連累的,可段輕名自己也承認了這點,眾人連反駁的話都說不出來。 藥師咳嗽兩聲,贊道:“段公子不止劍術(shù)超群,醫(yī)術(shù)亦獨到,老朽佩服。” 段輕名含笑謙遜幾句,送了不少藥丸,自去休息,留下劍魔閻森圍著受傷的護衛(wèi)轉(zhuǎn)。 閻森將那些護衛(wèi)一個個拎起來,看了看又丟下,直搖頭:“怪了,難道這小子也會煉魂?不對,正道孫子哪會這種功法,扎幾針吃幾顆藥就能治魂傷?怪哉!怪哉!” 他對魂劍流很有信心,發(fā)現(xiàn)劍傷能治便有些想不通,犯起癡來,南珠與君慕之不想惹這個魔頭,忍著沒有計較。 . 補天訣有《煉神九章》的成分,段輕名能治魂傷真不奇怪。顧平林早就知道結(jié)果,所以一直心無旁騖地打坐。 旁邊步水寒卻時不時地睜眼,關(guān)注蓬萊那邊的情況,見段輕名真的把人治好了,不由喜道:“段師弟醫(yī)術(shù)竟這么高明!”感慨著,他又冷哼道,“之前對付閻森,蓬萊沒一個人站出來,段師弟肯救他們,委實大度?!?/br> 顧平林莞爾。 救人?段輕名興趣來了倒是會做這種事,救來當(dāng)棋子。 步水寒自己想開了:“罷了,南少主對你還是很夠義氣,救他幾個人也應(yīng)當(dāng)?!?/br> “步師兄?!庇腥藛舅?。 “啊,”步水寒馬上翻身站起,“曲姑娘!” 曲琳沖他招手:“打擾你了嗎?” “沒有,怎么會?!边@還是她頭一次主動招呼,步水寒激動地紅了臉,同手同腳地走過去,引得曲琳一陣笑。 身邊恢復(fù)清靜,顧平林繼續(xù)打坐,不多時便察覺有人走近,他睜開眼,果然見段輕名站在面前。 顧平林問:“都好了?” “有一個比較麻煩?!倍屋p名就在他身旁坐下來。 顧平林皺眉道:“你原本可以將他們都治好。” “你對我太有信心了,”段輕名嘆了口氣,“我忙了這半日,只有四個人能完全康復(fù)?!?/br> “是忙著試藥吧,”顧平林道,“先救活一個,后面你做什么都沒人懷疑。”不待段輕名說話,他又道,“別說傷勢差別,這種話只能騙別人,你拿他們試藥,害了一個人,還讓他們對你感激不盡?!?/br> 段輕名果然沒反駁:“神魂受傷的人難得遇上,沒有我,他們都要死,如今一個人的死,換來了一種全新的醫(yī)治方法,他也算死得其所?!?/br> 顧平林不語。 此人不管將外表偽裝成什么樣子,內(nèi)里始終是與他的劍一樣,寂寞到去追求極限,不止為了新的醫(yī)治方法,凡是讓他感興趣的東西,都能成為他救人的理由。 顧平林不贊同,卻沒責(zé)怪,說來兩人本性其實很相近,若不是進了靈心派,顧平林也不會正直到哪里去,就算受了岳松亭教導(dǎo),恪守門規(guī)不害人,但他也不打算管外面的閑事,頂多對南珠有些情誼,蓬萊其他人與他無關(guān)。 段輕名慢慢地舒展身體,背倚著他肩頭,望著遠處嘆道:“都說千年滄海桑田,海境存在多久了,也沒見這片滄海變作桑田,一成不變的世界,何等無趣。” 白袍隨頎長身形舒展,身下是大片的黑石,他就那么斜斜地歪著,好似一道優(yōu)雅的白練,更像是一條慵懶的銀蛇。 大概這里是海境少見的陸地,水流碰撞,顧平林竟依稀聽見了輕微的波浪聲,夾雜在周圍喧鬧的人聲里,時隱時現(xiàn),又好像是聽錯了。 顧平林聽見自己開口道:“破界飛升,就能離開?!?/br> “飛升,那里又將是怎樣一個世界呢?”段輕名似乎也有點神往,“是一樣的無趣,還是有別樣的精彩?” 無趣和精彩,應(yīng)該都與自己無緣了。顧平林突然運轉(zhuǎn)真氣,再次強行沖擊瓶頸關(guān)口,完全不顧現(xiàn)下情況是否合適。 “嗯?”段輕名有些意外,卻沒有動作,“在這種地方突破,你太急躁了?!?/br> 顧平林沒工夫理會他,全力求突破,胸中所有的不甘與憤懣仿佛都化作了力量,盡數(shù)融入真氣中,溫和博大的造化真氣變得暴烈。 磅礴的力量,始終被關(guān)口阻擋在外,大名鼎鼎的造化真氣,竟沖不破那道脆弱的裂縫。 難道真要止步于此? 顧平林有瞬間的絕望,繼而又在心里冷笑了,感覺到筋脈在隱隱脹痛,他并沒有停止,反而將周身真氣運轉(zhuǎn)到極致,再次向丹田發(fā)起沖擊! “夠了,”清沉的聲音突然響起,段輕名眨眼間便移至他背后,一掌拍出,“顧小九,你不該犯這種愚蠢的錯。” 凌厲霸道的補天真氣涌入體內(nèi),要強行壓制暴烈的造化真氣。 顧平林眉心微動,雖然知道他是好意,卻無論如何也不肯放棄,加催造化真氣,與那道補天真氣較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