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宿敵 第99節(jié)
“這……”姚楓遲疑。姚家避世而居,山外之地通常是不允許外人進入的,以免引來外禍。 齊婉兒見狀便知他為難,倒也不介意,擺手道:“罷了,我先走了,你別泄露消息就是?!?/br> “去哪里?”姚楓扣住他的手臂。 “隨便走走?!饼R婉兒答得含糊。 “海境危險?!?/br> “總比讓他們找到好,”齊婉兒掙開他,有些煩躁,“你別管那么多!” 姚楓沉聲道:“你若當(dāng)我是兄長,就聽話?!?/br> 齊婉兒脾氣上來,也惱了:“我當(dāng)你是兄長,才來找你商量,你不幫我就罷了,反倒這也不許那也不許,倒跟我爹和祖父一樣呢!”在他的經(jīng)歷里,家里那些堂兄弟誰不爭著跟他親近?不用他開口都來幫忙,緣由都不用問的。 姚氏家教甚嚴,從不慣著孩子們,姚楓也沒有這么任性的兄弟,一時不知該如何說他。 齊婉兒低哼了聲,拂袖就走。 姚楓拉住他:“隨我回山外之地?!?/br> 齊婉兒氣性上來:“不去!” 姚楓仿佛沒聽見,沉吟道:“不辭而別總是不好,待我留書一封與南少主?!?/br> “說了不去!” . 廊上空寂無人,頭頂珠燈映照下,周圍景物顯得有些冷清。 路過段輕名的房門,顧平林忍不住停住腳步。 這次步水寒出事,竟揭開了前世的真相。愧意是有的,但要說多內(nèi)疚,也談不上。所有事情皆因段輕名而起,何況,于段輕名而言,真實與誤解不重要,他根本不在意。 只是那句話一直在腦海里揮之不去,昨夜至今,始終心緒不寧。 “沒有你的世界,太寂寞了。” 自己并沒有類似的記憶,想要問清楚,奈何眼前人已不是記憶中人,從何問起?何況前世自己與他就是不死不休的敵人,關(guān)系從不曾改變,直到自己臨死那一刻,他也只是嘲諷。 “今生,來世,你永遠都是失敗的那個?!?/br> 那樣的人,永遠都在追逐更高的劍境,永遠都在尋找更強的對手,會記得一個失敗者? 若不是他,又是誰? 或者,只是幻語?自己因一句嘲諷留下執(zhí)念,突然聽到他說出那番話,觸動了心結(jié)。 “如果你不在,那我也許會尋找?!?/br> ——若我不在世上,你如何尋找?又能去哪里尋找? 執(zhí)念催發(fā),情緒失控,一時竟不辨前世今生,昨晚幾乎就要當(dāng)面問出來了。 幸而,理智及時回歸。 沒有更多言語,匆匆退走。 顧平林握緊了袖中的手,正欲離開,門忽然從里面打開了,顧平林見狀便止步。 房間里,段輕名坐在桌前椅子上,手里拿著一只小香爐:“誒,想不到門外有君子竊聽。” 顧平林不慌不忙地負手,回敬道:“引君子竊聽,必是鬼祟之人?!?/br> 段輕名聞言側(cè)過臉來:“顧小九啊顧小九,你真半點也不饒人?!?/br> 顧平林道:“你要求饒?” “又來欺負人了,”段輕名笑著放下香爐,“明明是你站在門外,如今反罵我鬼祟,講什么都是你有理,我除了求饒還能怎樣?” 顧平林也覺得好笑,隨手拂了下外袍,走進去。 第101章 聯(lián)姻之謀 爐香繚繞,房間卻沒有半絲香味。 段輕名親手倒了兩杯茶:“請?!?/br> 兩人的關(guān)系徹底改變,頭一次不帶敵意地面對此人,顧平林仍有一絲淡淡的尷尬,他沒有坐,而是看著旁邊那只小香爐:“是長夜?!?/br> “是長夜?!倍屋p名隨手將香爐遞給他。 真正的長夜,危險的噬靈劇毒,無數(shù)修者聞之膽寒,更別說觸碰。顧平林卻毫不在意,接過來仔細看了看,重新遞還與他:“若知曉此毒存在,段氏更不會放過你?!?/br> “簡單,”段輕名接過香爐,左手輕輕一拂,爐中青煙立刻熄滅,“我就說,我對師弟你一往情深,絕無更改,更不可能回段氏?!?/br> 顧平林忍了忍,終是擺手揭過:“罷了,既是我惹的麻煩,便不與你計較,事關(guān)靈心派聲譽,這種誤會可一不可再,你好自為之?!?/br> “此言差矣,”段輕名擱開香爐,用一條潔白的絲帕擦手,“擁有比女人更出色的陪伴者,你難道還不滿意?” “孤陰不生,獨陽不長,陰陽調(diào)和,方是正道?!?/br> “正道,又是誰的正道?道法自然,道法萬變,沒什么不可能。” 沒什么不可能。 ——這招……怎會這樣? ——沒有不變的道,就沒有不變的劍,沒什么不可能。 突然聽到久違的、熟悉的話,顧平林忍不住搖頭。 此人的想法一向驚世駭俗,且極善詭辯,自己居然還跟他較真。在他眼里,哪有什么道德名聲?顧平林甚至毫不懷疑,若此人真對斷袖感興趣,絕對不會介意親自試一下來玩的。 上天大概是一時糊涂,才會生出這樣一個妖怪。 顧平林打住話題:“長夜確實是世間難得的劍毒,你要利用?” 段輕名道:“劍是劍,毒是毒,需要外物輔助的劍道,沒有存在的必要?!?/br> 眼前人越來越像記憶中人。顧平林“哦”了聲,有意問:“這么說,以陣入劍也沒必要存在了?” 段輕名道:“天賦所限,善于借助外力提升實力,更是難得?!?/br> 顧平林抽抽嘴角:“段輕名,你還是這么虛偽。” “講真話要生氣,說假話還生氣,”段輕名含笑道,“你啊,真難伺候?!?/br> 顧平林輕掀披風(fēng),往他對面的椅子上坐下:“話若出自真誠,我自然不生氣?!?/br> “當(dāng)然真誠,”段輕名道,“那個劍陣很不錯。” 破影開天陣已名揚天下,它的來歷也成了修界一大謎團。顧平林面對稱贊亦不謙遜:“自然不錯?!?/br> “破影開天,”段輕名頓了下,慢悠悠地道,“破影,破的什么影?” 顧平林反問:“你認為?” “我認為,”段輕名輕笑,壓低聲音,“你真是時刻都念著我。” 顧平林正端起茶要喝,突然聽到這么曖昧的話,登時一口茶哽在喉間,心知他是故意,顧平林保持鎮(zhèn)定,慢慢地將茶水咽下去,不動聲色地道:“當(dāng)然,你這種人,讓人時刻都想殘害同門?!?/br> “是嗎,”段輕名饒有興味地看著他,突然傾身,朝他伸出手:“等等,這茶……” “嗯?”顧平林皺眉看茶杯,“怎么?” 干凈修長的手隔著桌子伸來,帶著極淡的藥味,似乎要去接茶杯,到半途卻又突然轉(zhuǎn)向,靈活的手指極輕地、極有技巧地勾了下他的耳垂。 顧平林手一顫,杯中茶水險些灑出來。 段輕名大笑。 顧平林將茶杯重重地往桌上一擱,雙眸帶火,怒氣中透著一絲狼狽:“段輕名你!” “不是論道么?何必惱怒,”森寒劍意削到之前,段輕名已經(jīng)收回手,笑道,“原來男人也能讓你有這種反應(yīng)啊。” 此人精通醫(yī)理,又同為男人,對男人的身體自然是無比了解。顧平林好容易才保持冷靜:“本能而已,能證明什么?” “遵循本能,便是道?!?/br> “歪理,”顧平林冷笑,“這只證明,你比以前更招人厭?!?/br> “是指前世?” 顧平林沒有回答,抬步就走。 身后,段輕名突然道:“你的問題,我已經(jīng)回答了,現(xiàn)在,我也有一個問題要問你。” 顧平林腳步一頓:“什么問題?” “你問我,如果你不在,我將如何,”他停了停,“我想問的是,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你又當(dāng)如何?” “嗯?”顧平林驀然回身。 那人依舊坐在椅子上,側(cè)臉看著他,眼尾紅影已經(jīng)淡得不清楚,妖氣褪盡,儼然又是位俊雅溫文的世家公子。 顧平林笑了聲,負手:“自然是求之不得。” “噯,”段輕名嘆了口氣,沒怎么意外,“顧小九你這么無情無義,太讓我傷心了?!?/br> 顧平林見狀抿了抿唇,正要說話,門外突然出現(xiàn)了人影,他便打住,轉(zhuǎn)身看。 程意站在門口,大大的眼睛直瞪著段輕名:“找到了,就是你!” “喔?”段輕名故作驚訝,“這位頭上發(fā)綠的小兄弟,我們認識嗎?” “不認識,”程意搖頭,“我要跟著你?!?/br> 段輕名似乎來了興趣,略略直起身:“你跟著我做什么?” 程意道:“你身上有劍的氣息,很厲害,那個人就是你?!?/br> 顧平林也意外。那天段輕名是在閻森魂劍流的掩蓋下出劍相助,在場眾多大修無一人發(fā)現(xiàn),想不到他竟然能認出來,當(dāng)真天賦過人。 段輕名笑道:“那你一定是認錯了,我只是個讀書人,不會用劍?!?/br> “也是哦,你這么斯文干凈,看起來連劍都拿不動,”程意疑惑地打量了他片刻,還是斬釘截鐵地道,“我要跟著你?!?/br> “你要跟著我可以,”段輕名停了停,“但,我為甚么要答應(yīng)你呢?你跟著我,我又有什么好處?” 大概從來沒人這么問過,程意呆了呆,答道:“我會打野獸?!?/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