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宿敵 第106節(jié)
段輕名召回名風劍,默認了他的推斷:“此地地勢特殊,最適合布九天陣與太清陣,身為魔修,我猜你的第一反應會是選擇九天陣?!?/br> 顧平林接著道:“所以他事先安排程意過來布好其余的陣符,然后借你之手完成剩下的、最重要的陣符,在他與辛忌合力破去九天陣里那道多余的陣符之后,太清陣徹底完成。程意擅長潛伏,能避過你的耳目,而你的九天陣不完成,太清陣便不成,這就是你一直沒發(fā)現(xiàn)它的原因?!?/br> 段輕名側(cè)過身來:“我講過,地勢如此,若我還想不到用劍陣,那就太蠢了?!?/br> “原來是這樣,段公子此計高啊!”辛忌緩過來,嘴里極力稱贊,眼神卻隱隱透出一絲震驚與忌憚之色。 閻森萬萬想不到自己的陣符會被用來對付自己,他怒視顧平林:“你說沒陣,是故意騙老夫?” “我與他是同門,當然要幫他,”顧平林拉了拉披風,似乎很意外,“想不到你居然信了,難道你認為我會幫你?” 有丹意境大修結(jié)的陣符,劍陣威力加倍,閻森承受著劍流風暴的攻擊,狼狽不堪,知道自己被兩人聯(lián)手耍了,他破口罵個不停:“說比劍術(shù),用這些陰謀詭計算什么本事!” 他故意激段輕名,段輕名卻不上當了,名風歸鞘,渾身殺意收盡,狂傲劍者瞬間恢復懶洋洋的模樣?!皣?,誰說要跟你比劍了?”他走到劍陣邊緣,看著閻森笑道,“前輩劍術(shù)高絕,晚輩自愧不如,所以想試一試劍陣,嗯,果然有進步?!?/br> “可惡!可惡!老子要將你們碎尸萬段!啊——”閻森怒吼著沖向他,卻被劍流風暴攔回去。 段輕名轉(zhuǎn)向程意:“多虧小兄弟仗義相助?!?/br> 程意盯著他。 見他滿臉疑惑,段輕名問:“怎么,有問題嗎?” 程意“啊”了聲,摸摸后腦勺,似乎很是費解:“你怎么又變回來了?” “什么叫變回來?” “你剛才不是這樣的?!?/br> “喔?”段輕名饒有興味地問,“那,我應該是哪樣?” “像剛才那樣,”程意想了想,肯定地道,“跟那天救我們的時候一樣,一樣的劍氣,很強,很好?!?/br> 段輕名大笑。 看他恣意,顧平林又隱隱覺得氣不太順了,繃著臉道:“盡快了結(jié)吧?!?/br> 第107章 云崖舊事 逍遙陣乃赫赫有名的大陣,成陣條件極為苛刻,不過后來補的幾道陣符與閻森親手設(shè)的陣符有差距,且掌陣的程意修為太弱,是以威力大減,閻森被困陣中,看似狼狽,其實并無性命之虞。 見閻森怒視自己,段輕名笑道:“你要出來也不難?!?/br> 閻森毫無屈服之意,狂傲不減:“怎么,想讓老夫放過你?” “噫,這種條件太簡單了,”段輕名抬了抬右手,廣袖在風中揚起,“前輩的身份,當然值得更合適的條件?!?/br> “魂石!”接住他丟來的東西,閻森面色微變,陰森森地道,“小子,你什么意思?” “段公子的意思很清楚,”辛忌“嘿嘿”笑,頗有些幸災樂禍,“想出來可以,只要你抽出一縷本魂,從此效命于段公子?!?/br> “放屁!”閻森紅了眼,當場將魂石捏碎,“怪不得你這么聽話,我記起來了,你這老怪之前就跟著嵬風師吧,老子不是你這種沒骨頭的廢物,你們真以為這樣就能殺我?” 他運足真氣,劍陣搖晃不止,辛忌驚得后退了步。 段輕名像是早已料到他的反應:“你不愿意?” “廢話!”閻森仰頭狂笑,語氣卻冰冷,“老子縱橫魔域這么多年,也算是號人物,要我像廢物一般聽人使喚……哈哈!” 被罵“廢物”,辛忌面皮抽搐,眼神驀地陰鷙下來,低聲對段輕名道:“公子,此人不答應,留著后患無窮,不若……” 段輕名制止他:“這種事情,前輩一時接受不了,就讓他慢慢考慮,我們走吧?!?/br> 見他要走,程意忙問:“那我呢?” “嗯,你啊……”段輕名似乎這才記起他,“你當然是繼續(xù)困住他,否則他出來豈不是要殺我?我若死,你跟誰呢?” 程意想想也對,愣頭愣腦地“哦”了聲:“那你快跑吧?!?/br> “傻小子,他在利用你!”閻森在陣內(nèi)冷笑,“這陣困不死老夫,你能支撐多久?他跑了,老子出來第一個就殺你,哼哼。” 程意醒悟:“對呀,我怎么辦呢?” “我相信你一定有脫身的能力,”段輕名彎腰,雙手撐在他的肩頭,側(cè)臉笑看他,“要是連這點都做不到,怎配跟著我,你說是不是?” “也對哦……” “他是讓你留下來送死!”閻森叫,“撤陣,老子出來幫你殺了他!” “那不行?!背桃庀胍膊幌?,當場拒絕。 閻森吃驚:“你還聽他的話?” “我要跟著他?!?/br> 閻森氣道:“你這小子怎地死心眼,老夫不殺你,你跟著老夫一樣的?!?/br> 程意道:“我要跟他,他的劍比你厲害?!?/br> “……”閻森心里直罵娘。 “好樣的,我等著你?!倍屋p名笑著拍拍程意的肩,直起身,禮數(shù)周全地朝閻森道聲“請”,就跟著顧平林走了。 辛忌冷眼看劍陣里的閻森,故意落在后面,可還沒等他有所動作,閻森就一劍捅出來,劍陣搖晃不止,辛忌倒抽了口冷氣,遲疑片刻,最終還是沒敢妄動,他轉(zhuǎn)了轉(zhuǎn)眼珠子,好聲好氣地朝陣內(nèi)道:“閻老兄,你也看到了,不是我不幫你,我也沒辦法啊?!?/br> 閻森半點不給面子:“呸!小雜魚也配與老子稱兄道弟?” “閻老兄誤會我啊,”辛忌也不生氣,呵呵假笑兩聲,回頭看到程意,不由搖頭嘀咕,“可惜了傻小子……”他是真心惋惜,但程意若真撤了劍陣,閻森就要出來了,因此他只惋惜了一下,就踱著步子離開。 這邊顧平林完全沒有擔心。 論修為,程意遠不比閻森,但他自幼在嵪山古林長大,獵殺“野獸”為生,劍法也是來自捕獵,嵪山古林是什么地方?妖獸魔獸成群,上古兇獸出沒,他這傻乎乎的還能活下來,自然有其長處,比起劍修,獵人脫身的手段只多不少。閻森此刻低估他,他卻已經(jīng)了解閻森的實力,逃命不難。 段輕名跟著他的腳步:“師弟果然精通陣術(shù),一眼就能看出我的布局。” “說一眼看出是夸大了,但多看幾眼,識破也不難,”顧平林微微抬下巴,腳步不停,“倒是程意,若用得好,會是個不錯的助力?!?/br> “是啊,所以我會考驗他?!?/br> “你是利用?!?/br> “喔——”段輕名拖長聲音,慢悠悠地道,“未來的顧掌門又惜才之心大發(fā)了。” “非是惜才,是我的忠告,”顧平林道,“付出真心卻受到踐踏,時日一長,再真誠的人也會冷心?!?/br> “這種忠告……”段輕名含笑看他,“我一向真心啊?!?/br> 顧平林道:“靠偽裝收獲真心的人,能有幾分真心?” “劍術(shù),陣術(shù),醫(yī)術(shù),毒術(shù),丹術(shù),此人皆不如我,若再連利用價值也沒,我要來又有何用?”身邊人用那溫和輕緩的聲音,漫不經(jīng)心地說著冷血至極的話,“憐憫廢物的真心嗎?” 這很貼合他的性情。顧平林面色變了變,很快恢復正常:“好了,事情已解決,這便啟程吧?!?/br> “不是明日?” “劍魔閻森非浪得虛名,程意至多困他六個時辰,不怕死你就留下來?!?/br> 這片地域正好有座靈心派的大道觀,里面養(yǎng)著十幾頭金雕,專供靈心派弟子外出任務用,確認顧平林的身份,觀主極為殷勤,親自挑了三頭最強壯的金雕與他。時間說來很緊,但兩人都沒有很急地趕路,照常走走停停,不出所料,兩日過去,閻森也沒有追上來。 “那老怪定是以為我們?nèi)チ耸幓晟?,”辛忌盤膝坐在雕背上,摸著胡子,對兩人笑道,“許多人都往那邊跑,沒想到兩位公子另有打算……”他忽然看到什么,放下手,“咦,那是不是云崖?” 前方有險峰筆直而上,有如沖天利劍,山頭流光,山腰纏云,萬丈飛瀑如白練,長懸于絕壁間,風吹動,水汽氤氳,偶見禽鳥點點穿梭其間,正是赫赫有名的云崖。 三人落于山腰處,金雕卻是飛不上去了。 顧平林仰臉望。 云崖論道,乃修界千年盛事,大派世家名流云集于此,術(shù)修辯法,劍修論劍,或高談闊論,或比斗揚名,各顯神通,各證其道,何等熱鬧! 記憶中的盛會發(fā)生在數(shù)十年后,當時自己以靈心派掌門的身份出席,而段輕名也已是名滿天下…… 顧平林感慨萬分。 段輕名負手看了他半晌,微微一笑,低頭在他耳畔問:“要上去嗎?” 顧平林挑眉:“師兄若要上,我自當奉陪?!?/br> 稀有靈地通常都有罡風層,外丹修士是上不去的,但他兩個都說得十分輕松,辛忌聞言暗暗苦笑:“兩位公子且慢慢游玩,老夫自去前面等你們好了?!闭f來他也算倒霉的,前世得到《煉神九章》,修成瞳魔,何等威風,如今卻因為遇上段輕名和顧平林兩人,生生斷送了魔頭之路,可謂神奇。 . 云崖乃昔年老祖飛升之地,破界時天地空間扭曲,兩界靈氣遺留于此,歷經(jīng)數(shù)百萬年仍未散盡,崖石奇堅無比,嶙峋山石上卻長著無數(shù)奇花異草。至峰頂,又是一番景象,地勢寬闊,地面都是高低不平的白石,石縫中生出十來株花樹,樹上稀疏地開著紅白花朵,亦是千年寂寞。 兩道人影一前一后出現(xiàn)在崖邊。 “還是你快了一息,”段輕名整理了下衣袂,先拱手,“師弟能為過人,佩服。” 顧平林道:“那我是不是該說多謝?多謝你讓得這么不動聲色,讓得高明?!?/br> “又來了,”段輕名輕輕彈開肩頭的花枝,笑道,“我們是友愛的同門師兄弟,難道不該相讓?” 這種自負……若非兩人不再敵對,定然要被當成挑釁。顧平林挑眉:“如果不是師兄弟呢?” “是不是,很重要?” 同門關(guān)系對他來說真不算特別。顧平林抿著唇,抬手分開花枝,舉步朝中間走。 行至中央,地面忽然變得平坦,左右各有十塊奇怪的大石,形如座椅,大小相同,當真是奪天地造化而成。 千年論道會上,只有最頂尖的大派世家高手才能爭得一座石椅,是以人人皆以有座為榮。前世道脈被廢之前,顧平林并沒有造化訣,那時他受天賦所限,勤勉努力,在岳松亭仙去之后接掌靈心派,參加論道會時也不過才剛結(jié)內(nèi)丹,可那次論道會,顧平林為靈心派爭得了中間一席,讓靈心派正式走進了大派行列。 右邊第九位,是……這個位置。顧平林找到當年的石椅,低頭,手指輕撫椅背。 冰涼的石椅毫無特別之處,前事了無痕。 須臾,顧平林抬眸看向?qū)γ妗?/br> 那一次,玄冥派獨占兩席,風頭無兩,多出的一席屬于修界最年輕耀眼的大劍修。排座次序與論道實力有關(guān),那人的座位恰好在他對面,說巧合未免過于刻意了,兩人當時明爭暗斗,說是故意反而更可信。 白衣公子歪在椅子上,隨手扶著顧影劍,姿態(tài)清閑,妙語如珠,與左右前輩談笑風生。偏那石椅旁恰好生了株矮樹,樹上不見葉,花卻開得熱鬧,花枝映俊容,紅英飄落在發(fā)間、肩頭,散在如雪衣衫上,妖魅的紅,冰冷的白,恰似那人偽裝完美的笑顏。 步水寒退后,他剛坐下,就有九朵嫣紅的小花飄來,新鮮含露,有序地浮在面前,托送它們的,乃是至高至強的劍意,外放而不見半點殺機,控制得完美。 對面,墨眸似笑非笑。 “顧掌門終于來了,”清閑從容的聲音入耳,就變得分外可惡,“段六等候多時,借花獻佛,聊表心意?!?/br> 面對挑釁,他亦不退讓,當即動用劍意將花朵攪碎:“來而不往非禮也,段大修請?!?/br> “好好的花,可惜,”那人語帶惋惜,“顧掌門是嫌棄禮太輕?” “非也,是不受毫無誠意的禮物?!?/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