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宿敵 第124節(jié)
“兩位……”歡喜娘娘正要說話,忽又警惕道,“眾人當(dāng)心!” 眨眼之間,狂風(fēng)大作。 這陣風(fēng)來勢極猛,地面沙石滾動,好些草木被連根拔起,自眾人頭頂飛過,帶起一片驚呼聲,所有人都被吹得東倒西歪,連歡喜娘娘的花榻也有些撐不住。 “這風(fēng)古怪,保護娘娘!”時令大喝,歡樂天眾弟子都圍到花榻旁。 風(fēng)卷起漫天紅沙,不需片刻工夫,視野就變得霧蒙蒙的,對面都不見人。 機關(guān)完成,地氣上升,奪天造化。 身后傳來齊硯峰的呼聲,她修為太弱,經(jīng)不住這風(fēng),顧平林暗運造化訣,閃過去扣住她的手臂,接著便察覺不對,顧平林眼神一冷,造化真氣順著對方手臂沖過去! 然而幾乎是同時,另一股熟悉的、凌厲的真氣亦涌來,占據(jù)修為優(yōu)勢,將造化真氣徹底壓制。 顧平林反而松了口氣,收手:“齊姑娘呢?” “慢了一步,她在時令手中,”段輕名的聲音響起,“再不走,就沒機會了?!?/br> 他說的沒錯。顧平林當(dāng)機立斷:“破結(jié)界,離開?!?/br> 時令確實有些能耐,臨陣不亂,及時布下結(jié)界困住了所有人??梢娮约阂恍腥诉M(jìn)來得太快,引起了他們的懷疑。時令控制齊硯峰,也絕非單純的“見色起意”,而是為了牽制自己與段輕名,這其中恐怕也有歡喜娘娘的意思,此時是脫身的最佳時機,歡喜娘娘認(rèn)定自己與閻森有交情,不會輕易動齊硯峰,她暫時安全,相較而言,洞府內(nèi)的東西更重要。 至于程意……顧平林搖頭。 段輕名根本不會管程意的死活,好在程意這小子遇到事情第一反應(yīng)就是跑,風(fēng)起他就跑了,所以沒被時令的結(jié)界困住,他那么熟悉嵪山古林,想來不會有事。 造化真氣與補天真氣同時運轉(zhuǎn),一者中正博大,一者凌厲霸道,兩股力量以摧枯拉朽之勢將內(nèi)丹大修的結(jié)界抹去一角,不待時令反應(yīng),兩人已脫身離去。 . 大約半個時辰后,風(fēng)止,視野逐漸清晰,目光所及之處皆是一片狼藉,更令人難以置信的是,前方數(shù)百里紅沙地竟已消失得無影無蹤。 面前,巍峨的黑影矗立于陽光下,那是一座巨石山,高約幾百丈,完全是憑空出現(xiàn),占據(jù)了紅沙地的位置,像是從地下冒出來的一般。 兩人從隱蔽之處走出來。 段輕名仰頭看上空的沖天地氣,道:“不能御風(fēng),看來須要找到入口,從里面上去?!?/br> 時間提前,造化洞府入口的位置并未改變,顧平林很快就循記憶找到了。入口很惹眼,石山外墻上有一個巨大的缺口,從外面望去,可以看到里面高高的石墻,寬闊平整的黃石大道通往左右不同的方向,道旁的火壇正幽幽地燃燒著,這造化洞府簡直就是一座巨大的、無人的城堡。 段輕名踏入缺口,“咦”了聲。 顧平林早料到他的反應(yīng),泰然自若地走進(jìn)去。 此地是真正的傳承之地,老祖理想中的傳承者,實是天資出眾的、初入道途的新人,境界越低,更容易看出天賦,學(xué)新功法也更純粹,所以這地方對外來者都有壓制,修為越低,受到的壓制越小,前世自己修為盡廢,反而占了便宜。 “有趣,”段輕名想明白緣故,含笑嘆道,“意志堅韌,聰穎過人,這老祖找的分明就是你?!?/br> 初入道途的人如何敢進(jìn)嵪山古林?這就要求傳承者必須有足夠的膽量,意志夠堅定,頭腦夠聰穎,才能應(yīng)付所有的難題。 前世從他那里聽到的多是戲謔、嘲諷,突然聽到這種評價,顧平林神色古怪地看他一眼,沒說什么,舉步朝前走,看也不看左右兩邊的那些岔道。 熊熊火焰燃燒,洞府內(nèi)不見天光,仍是恍若白晝,耳畔風(fēng)聲呼呼,卻始終不見有風(fēng)吹來,應(yīng)該是地氣上升的動靜。 迎面出現(xiàn)一座石柱,高不過十丈,水桶般粗,上半部殘留著九道劍痕,縱橫交錯,雜亂無章,像是有人隨手劃下的。一座薄薄的“紗簾”垂于柱子前方。輕紗無風(fēng)自動,仔細(xì)看,那哪里是什么輕紗,全是游走的劍意!這些劍意十分強大,又各不相同,令人忍不住猜測貿(mào)然進(jìn)入的后果——定會被削成碎片,筋脈俱斷吧? 正如顧平林所料,段輕名沒有遲疑,當(dāng)先走向劍意關(guān)。 顧平林挑眉。 果不其然,段輕名放出的劍意立刻受到了圍攻,九種劍意躁動,與之較勁。段輕名一向自負(fù),于劍道上,豈會讓步?他一步步地朝關(guān)內(nèi)走,身上劍意越來越強盛,步伐也越來越慢。 他這樣是不可能成功的。此關(guān)乃老祖親設(shè),遇強則強,只有一種破法。 顧平林看了會兒,抿嘴,輕而易舉地踏入了劍意關(guān)。 《造化訣》乃正道劍修功法,溫和,博大,這一關(guān)的真義其實就是“接納”二字,來者須虛懷若谷,海納百川,才能更好地與功法真意融合。只要放空識海,接納這些各不相同的劍意,就能順利過去。這一關(guān)不算最難,前世自己卻在這里卡得最久,后來還是推測出的破法。 段輕名說錯了,老祖要找的傳承者并不是自己。 其實不止顧平林,能過這關(guān)的人本就極少,縱使猜到破法,又有誰敢拿性命冒險去試?當(dāng)初許多人都在這里止步,選擇了別的路線。 顧平林順利地走過劍意關(guān),回頭看。 溫和氣質(zhì)收盡,手中無劍,劍卻無處不在,段輕名仍在與九道劍意對峙,然而他劍意再強,又怎比得過老祖的劍意?他越是進(jìn)逼,招來的圍剿之力更厲害,非但不能再進(jìn)半步,反而被劍網(wǎng)推得后移,足底與地面摩擦。 自己都過來了,他豈會猜不到破法?過度自負(fù),也是此人一貫的毛病了。 顧平林沒等他,也沒勸他放棄,獨自前行。 大約一炷香工夫后,前方出現(xiàn)一片寬闊的階梯,階梯向上延伸,盡頭居然是片石壁,看起來根本沒有路。 路當(dāng)然是有的,石壁上就有門,只是前世顧平林來時,機關(guān)早已被人破解,省了許多時間,如今倒要花費一番心思。顧平林大致猜到此門與劍有關(guān),嘗試了幾次,始終沒找到確切的辦法。 不知不覺,大半個時辰過去。 顧平林將石壁上下仔細(xì)檢查了幾遍,連旁邊的墻壁、臺階、欄桿與地面都沒有忽略,結(jié)果還是毫無頭緒,顧平林禁不住停下動作,手按著欄桿,面朝石壁,蹙眉沉思。 突然,身后響起尖銳的鳴聲! 九道鳴聲陸續(xù)響過,經(jīng)洞府內(nèi)石壁震蕩,引發(fā)一片凄厲的回音,幾乎要將耳膜刺破。 英目瞬間變得警惕,顧平林下意識地轉(zhuǎn)身察看四周,尋找聲音的來源。 是外面。 顧平林面色微變,想也沒想就朝來路飛掠。 須臾,劍意關(guān)近在眼前。 顧平林驟然止步。 發(fā)帶被劍意劃斷半截,地上散著幾縷斷落的黑發(fā),一襲白衣也被劃出許多小口子,血跡斑斑,當(dāng)胸一道劍傷更是觸目驚心。那人卻若無其事地負(fù)著雙手,正抬頭細(xì)看柱子上那九道劍痕,冷峻的眉眼映著火光,唇角似揚非揚,好似噙著一抹輕淺的蔑笑。 劍意關(guān)已消失不見。 顧平林怔怔地看著眼前場景,看著那個身影,一時竟說不出話。 正此時,一陣笑聲從入口處傳來,兩隊人同時出現(xiàn)。 聽到熟悉的女聲,顧平林便回過神,待要行動,手臂忽地一緊,接著就被人拉進(jìn)了旁邊的一條岔道。 “咦,還在等我?”淡淡血腥味散開,有人在耳畔道,“走了。” 第122章 任意之門 外面除了歡樂天的人,似乎還有魔域馭鬼門的人,顧平林也不愿被發(fā)現(xiàn),依言跟著朝里面走幾步,過了轉(zhuǎn)角處便停住,回身,觀察外面的情況。 他不走,段輕名也沒有問,只是收了手,自乾坤袋中取出干凈的衣袍,丟到顧平林身上。 兩隊人都沒發(fā)現(xiàn)這里曾經(jīng)有一道劍意險關(guān),意外地?fù)炝吮阋耍苯泳妥哌M(jìn)去了。顧平林心中五味陳雜,轉(zhuǎn)身,見段輕名已脫去了血跡斑斑的外袍和里衣,正低頭給胸口那道嚴(yán)重的劍傷上藥,顧平林這才止住思緒,將懷中衣袍轉(zhuǎn)到臂彎上抱著,主動上前:“我這里有傷藥,背上的傷,我來吧。” 段輕名似乎有點意外,看他一眼,接著便“嗯”了聲,背過身:“如此,多謝了。”為了方便,他特意將墨瀑般的長發(fā)掀到了肩前。 顧平林看著那片緊實的后背,暗暗嘆了口氣。 這個妖怪,怎能得上天眷顧至此?擁有令無數(shù)修士望塵莫及的天賦與一顆玲瓏心,就連這一副皮囊也如此出眾。 段輕名沒回頭,卻仿佛看到了他的反應(yīng),聲音帶笑:“這副單薄的身軀竟能讓你欣賞,受寵若驚了?!?/br> 顧平林不回應(yīng)這番戲謔,見他已經(jīng)給胸前的傷上完藥,便取出藥盒,打開,挑了些藥膏抹到傷處。 段輕名立即“嗯”了聲:“黃泉泥?” “還加了生肌膏,”顧平林坦然解釋,繼續(xù)上藥,“藥效絕不比你那瓶差,你這么厲害不怕死,都敢強破老祖的劍意關(guān),想來這區(qū)區(qū)一點疼痛,你一定不會放在眼里。” “你還真是記仇?!?/br> “來而不往非禮也?!?/br> 段輕名果然忍住了疼痛,直到藥涂完才轉(zhuǎn)過身來,從他手里拿過藥盒,仔細(xì)看了看:“這分量……報復(fù)得夠狠,什么時候準(zhǔn)備的?” “為你試藥的第二天,”顧平林將白袍丟給他,“我想,也許師兄你哪天就用上,不如替你準(zhǔn)備周全?!?/br> “師弟費心了?!?/br> “剩下這些全送你,是不是很感動?” “十分感動,”段輕名瞇眼看看他,手指一壓,輕輕合上盒蓋,然后將藥盒收入袖內(nèi),“感激涕零,眼淚都要流出來了?!?/br> 這倒沒錯,生肌膏添加的分量極重,常人痛叫流淚不稀奇,他這么若無其事地說笑,也算能忍。顧平林負(fù)手看著他:“想哭便哭,我不會笑話你?!?/br> 段輕名正低頭整理衣袍,聞言抬眸,似笑非笑地道:“為你這番心意嗎?” 顧平林抿緊了唇。 道途之上,敢冒險其實不算壞事,但他過于膽大妄為,強破劍意關(guān),等同性命之搏,一旦失敗,任他多天才絕倫也無用,他會這么做,并不是魯莽無知,僅僅是不在意,所以自己有心代師父教訓(xùn)他一二,此人絕頂聰明,豈會猜不到自己的意圖。 段輕名整理完衣裳,屈指輕彈,地上那些舊衣登時化為灰燼:“我只是沒料到,后果會這么嚴(yán)重?!?/br> 顧平林“喔”了聲:“我卻不知,你哪一次顧慮過后果?”人心善變,此人熱衷于掌控人心,本就是冒險,這也決定了他的行事風(fēng)格,更多是相時而動、見機而謀,追求意外的刺激,行事很少有過把握十足的時候,與自己追求周密萬全不同。 “誒,不能這么講,”段輕名果然毫不在意,“我原本是有七成把握全身而退?!?/br> 顧平林面不改色地道:“差一點,就全尸而退了。” “這種煞風(fēng)景的話……你啊,總是一點情面也不給我留,”段輕名失笑,“好了,我一定記得教訓(xùn),再不敢冒進(jìn)了?!?/br> “你想多了,沒你,修界清靜,我也清靜?!鳖櫰搅终f到這里便停住,轉(zhuǎn)身看外面。 果然,歡樂天的人又折回來了,馭鬼門那些人估計是不死心,還在琢磨那塊石壁。 面對眾多岔道,歡喜娘娘面有愁色,停下來與時令商議,齊硯峰哭哭啼啼地站在中間,拿袖子半掩著臉,一雙淚眼看看這邊,又瞅瞅那邊,很是惹人憐愛,旁邊負(fù)責(zé)“看護”她的兩個男弟子都忍不住出言安慰她。十幾名弟子在四周查探情況,好幾次都有人站在顧平林這邊的岔道口張望,終是沒敢貿(mào)然進(jìn)來。 商量了小半個時辰,時令仍拿不定主意:“此地古怪,屬下一時也不敢斷言?!?/br> “消息傳出去,很快就會有人過來,我們不能浪費工夫,”歡喜娘娘嘆了口氣,“罷了,隨便選一條路吧,但憑機緣。” 歡樂天的道法特殊,導(dǎo)致實力遠(yuǎn)遜其余魔修門,只能寄人籬下尋求庇護,也難怪她著急,歡樂天實在是太缺頂級功法、劍術(shù),太缺高手了。 眼下沒有更好的辦法,時令點頭應(yīng)下,轉(zhuǎn)身見齊硯峰正悄悄朝一個岔道口走,便伸手將她攝回來,摟在懷里,用手中竹簫輕輕敲她的臉:“美人,要聽話啊?!?/br> “沒……我是看到那個……”齊硯峰嚇得發(fā)抖,捂住臉掙扎,“你放開我!” 歡喜娘娘示意時令放手,親自拉過她,溫柔地道:“小姑娘不怕,有我呢,你說看到什么了?” 齊硯峰咬唇。 歡喜娘娘朝左右遞了個眼色,幾名弟子立即走到那條岔道口察看,半晌回稟道:“娘娘,沒發(fā)現(xiàn)什么?!?/br> 時令道:“我看她就是想逃,不如把她賞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