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宿敵 第211節(jié)
…… 次日清晨,顧平林剛收功,就聽到外面流水樓上傳來一陣喧鬧聲。 身旁,段輕名依舊半躺在榻上看書,根本沒有起身的意思。 顧平林起身下榻,走出門。 步水寒正領著一名哭泣的女子走上閣樓,后面跟著兩名蓬萊侍衛(wèi)。步水寒邊走邊道:“不用找顧師弟,找齊十三公子就好,齊公子他們是不是住這邊?罷了,就找段師弟也一樣,段師弟!” 那女子突然止住哭聲:“婉兒在這里?” 顧平林喚她:“齊姑娘?!?/br> 齊硯峰形容狼狽,衣裙上沾著血跡和塵土、樹葉,右手還緊緊握著長劍,一看就是經歷了苦戰(zhàn)。 第199章 劍道無情 “顧師弟?”步水寒驚訝,朝門內望,“你怎會在這里,段師弟呢?”接著他又自己明白過來:“你也是來找段師弟的吧,齊姑娘似乎遇上麻煩了,問她也不說……” “婉兒在嗎?”齊硯峰打斷他。 對上她淚汪汪的眼睛,步水寒頓時手足無措:“齊兄弟在的……姚兄找到他了,他們都沒事?!?/br> 顧平林見她身上血跡斑斑,卻沒受什么重傷,便問:“時大修呢?” 不問還好,他隨口一問,齊硯峰又哭起來:“我們遇上閻森了,他讓我先逃,我……嗚嗚……” 步水寒聽得愣了下,慌忙問:“他們人呢?” 齊硯峰立即抬手:“在那邊,我大約逃了六七十里?!?/br> 獨陰地內奔走六七十里,加上耽擱的工夫,那邊戰(zhàn)斗只怕已經結束了。步水寒看看她,又看顧平林,終是道:“我叫上姜師兄過去看看?!闭f完掠走。 顧平林已大致猜到經過。閻森行事混得很,不分敵友,當初去造化洞府他就認得齊硯峰,如今大概是發(fā)現齊硯峰結了內丹且劍道小有成就,眼饞了,想要抓她煉魂劍。 顧平林待要說話,段輕名從他身后走出來:“時令只怕斗不過閻森,表妹怎么不早說?” 齊硯峰怯怯地退了步,垂首泣道:“不是我不說,我想救他的,可外面都知道他以前是歡樂天的人,仇家多,我怕……” “jiejie!”齊婉兒疾步上樓,見齊硯峰真的在這里,他先是大喜,接著又緊張起來,上前拉住她的手,“你怎會弄成這模樣,誰傷了你?” 姚楓跟在后面,沉默地站到欄桿邊,看他姐弟兩個說話。 齊硯峰見到弟弟,也破涕為笑:“我沒受傷呀?!?/br> 齊婉兒拉著她仔細打量幾遍,見她確實沒事,這才松了口氣,不滿地道:“獨陰地危險,時令是不是糊涂了,竟然帶你進來!” 齊硯峰看看段輕名,眼圈又紅:“是我讓他帶我來……聽說你被困在這里面了?!?/br> 齊婉兒愣了下,面露愧色:“我沒事,有姚兄在呢,倒是害你吃苦了?!彼纯此闹埽骸皶r令呢?” 齊硯峰便只是哭。 段輕名大致解釋兩句,齊婉兒聽得大驚失色:“不好,閻森那老魔的魂劍流非同尋常,只怕……姚兄,我得去看看!” 姚楓點頭,跟著他掠走。 段輕名憑欄遠眺,半晌側過身來:“表妹要去嗎?” 齊硯峰抽噎:“當……當然?!?/br> 顧平林突然問:“齊姑娘已經到內丹境了?” 齊硯峰擦眼淚,點頭:“表哥推演的功法很好,我也是剛結內丹?!?/br> 顧平林“嗯”了聲:“我們去看看吧?!?/br> . 獨陰地無陽光,濃黑的魂氣攪動上空陰氣,天色顯得更暗,前方打斗聲不絕,石塊紛紛落下,戰(zhàn)斗竟然還沒結束,這倒出乎顧平林意料之外,齊硯峰也面露喜色。 三人趕到戰(zhàn)場,形勢與想象中又有不同,閻森的確還在廝殺,對方卻不是時令,而是君慕之、周異和兩個已經褪去rou身、寄魂骷髏的鬼修,旁邊還有兩名天殘門弟子的尸體,步水寒和姜蕪、程意都站在旁邊觀戰(zhàn)。 君慕之與周異沒再掩飾面目,兩人用天殘門劍法配合進攻,看旁邊尸體便知道,他們幾個都不是閻森的對手,但君慕之身懷殘祖?zhèn)飨碌牡厝眲?,雖然老病真人沒傳授使用方法,但他經歷這些亡命時日,已經被迫嘗試運用了,威力不小,加上步水寒他們的到來讓閻森心懷忌憚,五個人勉強戰(zhàn)成平手。 程意最先察覺有人來,開開心心地打招呼:“閣主,你說的沒錯,閻森的魂劍流沒長進!” “滾你娘!”閻森留意著這邊動靜,氣得罵,“你兩個小王八蛋懂個屁!” 程意嘆氣道:“本來就這樣,你這個人真怪,怎么就不肯聽真話呢?”他忽略跳腳的閻森,注意到齊硯峰:“咦,齊姑娘你怎么來了?” 齊硯峰怯聲道:“程劍主你好?!币婇惿催^來,她立即躲到段輕名身后:“表哥……” “叫表哥又怎的,老子怕他?”閻森哈哈大笑,實則暗自忌憚,對段輕名道,“小王八羔子,你這嬌滴滴的表妹倒是令老子刮目相看,是塊煉劍的材料,不如你把她送與我,我就不計較之前的事了。” 齊硯峰嚇得臉都白了,往顧平林身邊退。 “嗯,是個好主意,”段輕名從容地道,“但我更習慣向別人提條件,不如前輩入劍王閣,我便原諒你之前的冒犯?!?/br> 齊硯峰悄悄松了口氣。 “滾蛋!”閻森罵道。 這邊步水寒與姜蕪兩人都朝顧平林投來詢問的眼神,顧平林看出閻森留有余力,便搖頭:“時大修呢?” 步水寒神色復雜地看齊硯峰,沒有回答。 “死啦,”程意隨手指了指左邊方向,又轉臉繼續(xù)看戰(zhàn)局,“云劍主已經過去了?!?/br> 齊硯峰低呼了聲,淚如雨下。 段輕名顯然對時令的死活沒興趣,見顧平林朝山坳走,便挑眉問:“表妹不去看看嗎?” 齊硯峰遲疑著,跟上去。 段輕名收回視線,繼續(xù)觀戰(zhàn)。 山谷中,齊婉兒與姚楓并肩而立。 前方高崖上掛著個人。一根手腕粗的樹枝穿透他的胸口,將他生生地釘在石壁上。 顧平林走上前,仰臉看。 半面白衫被血浸染,在這陰氣遍布的地方本是顯得有些可怖,然而那俊臉上竟無半分痛苦之色,含情雙目低垂,褪了身風流味,倒顯得格外安詳。 見齊硯峰過來,齊婉兒立時變色,上前捂住她的眼睛:“jiejie!” 齊硯峰趴到他懷里,哭得梨花帶雨。 齊婉兒黯然,擠出話安慰她:“他……原本就不是好人,你跟他一場,算他有幾分良心?!?/br> 顧平林暗暗嘆息,回身道:“齊姑娘初結內丹,只怕是有疑惑要請教段閣主,我看你境界似乎不穩(wěn)?!?/br> 齊硯峰抬起頭:“是……是呢,我要去問表哥?!?/br> 見她就這樣走,齊婉兒沒反應過來,他看看山崖上時令的尸體,又看齊硯峰的背影,忍不住叫她:“jiejie,你……就走嗎?” 齊硯峰回頭不解地看他。 齊婉兒喃喃地道:“他怎么辦?” 齊硯峰“啊”了聲,回身望著山崖片刻,眼淚又流下來,她難過地別開臉:“我很感激他,若沒有他,我也不能活到今日,沒想到會這樣,你替我好好安葬他吧?!?/br> 齊婉兒看著她離開。 顧平林走過他身旁,停下腳步:“齊姑娘心向劍道,無牽無掛也好?!?/br> 齊婉兒猶自發(fā)呆,直到姚楓走近前來,他才回過神,勉強笑著解釋:“我jiejie就是這樣,遇事愛哭,其實不會傷心太久,她自小喜歡劍術,天賦勝過我,只是齊氏劍術不傳女子,看她離開齊氏,時令待她不錯,我心里原本是有些替她歡喜的?!甭曇魸u低,笑意也掛不住了。 心向劍道,無牽無掛,她冒險進獨陰地是真的為了找弟弟,還是找段輕名問道? 齊婉兒沉默半晌,走過去拾起地上那支染血的竹簫,姚楓默默地將時令的遺體放下來,就地挖了個坑將他和竹簫埋葬了,也沒有立碑,時令仇家不少,讓人知道了怕不是要被挖出來鞭尸。 見齊婉兒盯著那墳不動,姚楓拍拍他的肩。 齊婉兒低哼:“我也不是為他惋惜,此人昔日是歡樂天副門主,卑鄙無恥,害了多少女子不說,不少道門大修也命喪他手,此人原就死不足惜?!?/br> 姚楓“嗯”了聲。 齊婉兒道:“我jiejie跟著他實是不得已,他自己愿意的,何況我jiejie救過他的命,今日不過是一命還一命,總算他還懂得報恩?!?/br> 姚楓還是“嗯”了聲。 齊婉兒沉默片刻,終于道:“但他待我jiejie的確還不錯,我又覺得他死得可惜,有些……”涉及親jiejie,他沒有往下說。 姚楓搖頭:“他是歡樂天的人?!?/br> 歡樂天的人在風月之事上經歷多了,豈會看不出真情假意?兩人朝夕相處,他未必不知道齊硯峰是怎樣的人,仍愿意在劍道上送她一程。 齊婉兒神色復雜地看著那墳,嘆了口氣。 “你和她不一樣?!币鞯?。 齊婉兒不解地看他,待明白過來,不由莞爾:“這個自然,當初明清子為我們姐弟批命,說她至柔至陰,而我至剛至陽,所以才令我二人換了名字,你看,我們正好相反的?!彼哉苏裆?,言語擲地有聲:“姚兄放心,至少我不會忘記你我兄弟情義,不會忘記祖父栽培愛護之恩,還有段六和顧兄他們?!?/br> 提起段輕名,姚楓皺眉,到底沒有說什么:“走吧?!?/br> 身后,孤墳無名。 半生歡樂欲海,終究捧出真心,換得一抔土。 . 顧平林回到戰(zhàn)場,去來不過短短一盞茶工夫,戰(zhàn)斗已經結束,南珠帶著護衛(wèi)趕來,正與君慕之說話,步水寒和姜蕪過去見面,齊硯峰拉著段輕名請教解惑,閻森和兩名鬼修則蹤影全無。 “大哥難得脫離巧言控制,千萬保重?!本街谀现?,又遠遠地朝顧平林作了個禮,然后與周異一同離去。 南珠沉著臉走過來:“魯知仁為了與天殘門合作,答應助老病真人追殺閻森,慕之與周大修也被魯知仁利用出賣了,如今他們身中鬼道秘術,不得不回去。” 天殘門行事極端,為達目的不顧后果,老病真人只管殺閻森,天殘門弟子只管執(zhí)行命令,至于修界如何,天殘門未來如何,他們根本不在意,因為他們原本就是被修界排斥、淘汰、欺辱的一群殘者,不曾有人為他們著想過,他們又何必為修界著想? 顧平林別有深意地道:“夫人沒說假話,君靈使他們被控制了?!?/br> 南珠不接話題:“老病真人遲早會對他下手,得盡快想辦法,我不能再對不住平滄公了?!?/br> 顧平林道:“君靈使是聰明人,十分惜命,他肯回去,說明老病真人暫時不會動手,南兄切莫心急亂了方寸?!?/br> 南珠冷靜地點頭:“天殘門插手,現在怎么辦?” 程意道:“天殘門很強嗎?我看他們劍術也不太好,你找我們劍王閣幫忙吧,價錢不貴。” 段輕名示意齊硯峰停下,轉過身來:“招惹天殘門,你還真會給你的閣主找麻煩,這筆生意不好做,顧掌門也不會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