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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蕓花恍然,若只是單純野餐當然在哪里都可以,就算為了景色好看選了湖水邊上也沒什么關(guān)系,但現(xiàn)在他們要過夜,夜晚湖水會發(fā)生什么變化誰也不知道,因此停遠一些、在安全的地方安營扎寨才是正確的選擇。 更別說如今野獸泛濫,在野外人類才是弱勢的那一方,就算周邊會定期清理巡查,但也不能肯定不會有餓極了的野獸知道這里有著一群不比兔子難打多少的人類因此鋌而走險,所以聚在一起才更安全。 “那我們就睡這吧!”陸蕓花做了決定。 卓儀選的位置極好,隔壁“鄰居”離得很遠,車子擋在兩家人中間隔壁就看不到他們了,車子另外一邊是草地連著小叢林,面前湖水閃著波光粼粼的水波,既保證了私密性又能毫無遮擋地欣賞周邊美景,很適合停留。 “阿娘,我推著你下去……往后仰一下,當心……”陸蕓花緊緊握著輪椅,十分小心。 卓儀給牛添好草料,把連帶著云晏的幾個孩子從車上抱下來,又轉(zhuǎn)到后面放下了當做斜坡用的車板,幫著陸蕓花將輪椅推下來。 孩子們下車也沒閑著,一家人你拿這個我搬那個,不一會兒就把營地布置得有模有樣。 “……我去接點水?!痹脐痰偷驼f了這么一句,也沒像往常一般叫哥哥弟弟,獨自一人提著大木桶便往樹林去了。 小樹林往里走一走有一個泉眼,是澄澈干凈的山泉水,根本用不著過濾,直接拿來做飯煮茶沒什么問題。 大家望著他的背影,剛才其樂融融的氛圍瞬間消失,之前是為了安撫云晏的情緒,大家都壓下了對他的擔心,佯裝出沒事的模樣,現(xiàn)在看他是變得比剛剛好了一點,但情況仍然不容樂觀,可見這事情得完全解決掉才行。 “我去找他。”陸蕓花感覺不安,這幾個孩子中云晏的身世算是最差的,她不知道云晏遇到卓儀之前到底發(fā)生過什么才讓這孩子會有剛才那種反應(yīng),當時發(fā)生了什么?那個男子到底是誰?一連串從前看過的新聞從陸蕓花腦海中閃過,如今作為母親的她什么都不知道……實在叫她擔心焦慮。 她和余氏同時看向卓儀,此時語氣說是詢問不如說是通知。 卓儀也不在意,輕輕點頭:“我大概知道是什么事情……不是什么大事,只要蕓花你與他談?wù)劸蜎]事了?!?/br> 他這么說,倒是叫陸蕓花和余氏更是迷茫,余氏皺眉追問:“不能直接說嗎?” 卓儀稍微有些無奈,搖了搖頭:“……這事阿晏不想說我便不能說。” 卓儀話中透露出來的信息含含糊糊,但好歹叫余氏和陸蕓花安心了一點,陸蕓花把腦子中一系列關(guān)于幼童的刑事案件刪除,看遠處慢騰騰走著的云晏幾乎看不見了,趕緊往那邊追上去,回頭說:“我去問問?!?/br> 他們身邊孩子們似乎在收拾桌面,此時相互對視,快速達成一致后,阿耿起身若無其事地說著“我去湖邊看看”,在卓儀點頭后向著湖邊過去。他才走不久,榕洋便牽著長生有些不好意思地說“要去如廁”,兩個人一齊去了小樹林。 卓儀將余氏推到遮陽棚下面,以他的眼力怎么可能沒看見說是去湖邊結(jié)果轉(zhuǎn)向小樹林飛奔的阿耿?但他只是垂眸思索便默許了他們的行動,時不時和余氏交談兩句,好似真的什么都沒看到一般。 陸蕓花跟著云晏的背影到了山泉邊,就看見這孩子將水桶放在泉眼下接水,人呆呆地坐在旁邊石頭上望著水面不知道在想什么。云晏從來都是充滿活力的,像是個努力從貧瘠的土地中綻放的小花,每天都張大了自己的花瓣,不放過一點能讓自己開得更美的陽光雨露,雖不如太陽耀眼,卻能感受到強烈的生命力。 但現(xiàn)在,他面上是不符合這個年紀的陰郁,皺起的眉似乎都帶著些倉皇的味道,迷茫又不安,像是正站在一個能夠決定往后命運的路口,在中央裹足不前。 這就需要她這個長輩幫一點小忙,以自身的人生閱歷來為他指引方向。 陸蕓花在心底嘆息,只覺得要是現(xiàn)在有一本《兒童心理學(xué)》放在面前,不管多貴她都會買的……養(yǎng)孩子實在是一件很難的事情,起碼她就不止一次和自家孩子們談心聊天、解決困惑了。 “阿晏?!标懯|花腳步放重了些,過去將云晏拉住才叫他。 “……嗯?!痹脐趟坪醣灰幌麦@醒,被她攙著,從泉水邊的石頭上跳下來。 陸蕓花轉(zhuǎn)而將云晏的手牽住,拉著他坐在另外一邊一棵大樹的樹根下,盡量放柔了聲音:“阿晏,到底怎么了?” 云晏被牽著手,像是被陷阱困住的小狗,僵硬地維持著一個動作,眼睛都有點不好意思和陸蕓花對視。陸蕓花雖然和孩子們親近,常常擁抱、時不時親親面頰,卻因為這樣那樣的原因,很少長時間牽著他們的手。 他們身后的大樹好像有什么動了動,兩人都沒有注意到。 “……”云晏還是沉默。 剛剛那么長時間都等了,陸蕓花也不心急這一會兒,她并不想這時候緊逼著云晏來得到一個答案,因為她知道云晏這孩子在清楚她的態(tài)度之后,肯定會自己鼓起勇氣主動將事情講出來。 母子二人坐在同一個樹根上,身子挨得很近,手牽在一起,就放在陸蕓花的膝蓋上。 果真如同陸蕓花想的那樣,他們只這樣稍微坐了一會,云晏就開口說話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