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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蕓花不知道這種違法犯罪的偷竊活動要怎么稱呼,最后只能含糊的稱其為“生意”。 卓儀聽到這遮遮掩掩、意有所指的說法卻沒回答,神色莫名地低頭去看陸蕓花,與她茫然又不明所以的眼神對上,沉默了小半晌才一只手捂著額頭無奈地笑起來,笑完后又伸手將陸蕓花耳畔的碎發(fā)輕輕別在她小巧的耳朵后面。 卓儀語重心長:“蕓花,偷東西……是犯法的?!?/br> 陸蕓花不覺呆住,一時間都沒反應(yīng)過來,只仰頭去看卓儀的臉,就聽他繼續(xù)說:“雖然偷東西是真的,那句‘神偷’也只是玩笑話,阿芥平日里……但這怎么也不能稱作‘生意’。有些事情未經(jīng)他同意我不好說,但他雖然是個小偷卻不是你想的那種‘小偷’?!?/br> 陸蕓花滿臉問號,睜大了眼睛看著卓儀伸手捏了捏自己的面頰,而后神情轉(zhuǎn)為嚴肅,再次重復(fù)道:“蕓花,偷東西真的犯法。” 陸蕓花:“……” 陸蕓花:我當然知道! 紅暈瞬間漫上陸蕓花的整張臉,作為一個法治社會出生的現(xiàn)代人,居然被從前混江湖的“古人”教育應(yīng)該“遵紀守法”,這一時間的心情真是古怪又復(fù)雜。雖然卓儀的語氣不重,說話時候也像是教育孩子們一般輕聲慢語,好似生怕傷了她的自尊心,陸蕓花還是感覺一瞬間耳朵上都泛上了羞憤的紅暈。 陸蕓花很想解釋,明明是他說的煞有介事才叫自己誤會……當然,也是她可能有點受到昨晚事情的影響,不自覺帶入了武俠小說,畢竟那些小說世界大多顯得既沒法律也沒官府……況且她雖說身在承和,卻始終生活在所處的這個小小縣城,身為“催婚”律法的“受害人”,確實難以對如今的法律和官府產(chǎn)生什么歸屬感,談起什么江湖、神偷……難免有種在看故事、看另外一個世界的漂浮感。 阿芥這位新朋友的職業(yè)雖然奇特,但卓儀那樣性格的人能把他當成朋友,說明他人品一定有所保障,陸蕓花也就下意識忽略了“偷東西犯法”這回事。 看著陸蕓花又羞又氣、扭過頭不看自己的樣子,卓儀眼神若有所思,半晌不知道想到什么,停滯瞬息后低頭輕彎起唇角,再次望向陸蕓花的時候眼里滿是溫柔。 卓儀也沒想到陸蕓花居然會完全不在意地接受阿芥的職業(yè),既沒有再三懷疑,也沒有對他進行勸阻,說“阿芥這種職業(yè)的朋友遠離為妙”之類的話……他知道陸蕓花溫柔親和的表面下隱藏著叛經(jīng)離道的思想,很多時候與世人大不相同,但沒想比自己還要開放,難免叫人思索是不是受了她想象中故事的影響,這才會出聲提醒。 但現(xiàn)在看她表現(xiàn),卓儀轉(zhuǎn)念思索,怎么可能想不到陸蕓花是因為信任他才會下意識相信他的朋友……這份信任真的很沉重,叫卓儀感覺心里軟綿綿的同時升起了nongnong的歉疚之情。 他再次頓住,伸手拉住扭過頭去不看他的陸蕓花,認真道歉:“是我的不是,剛剛是我不應(yīng)當開玩笑,倒是叫你誤會。” 卓儀這樣誠摯地望過來,陽光印在他的眼瞳,把他平日深邃的眼睛照得如翡翠般清透明亮,認真的心情也在同時毫無遮掩地傳遞給陸蕓花,叫她剛剛才升起的幾分氣惱和云霧一般消散了。 “……也有我的不是?!标懯|花自然不是那種得理不饒人的性子,聞言也有些不好意思,低聲嘟噥:“偷東西確實是犯法的,我不應(yīng)該用這樣毫不在意的態(tài)度……是我的問題?!?/br> 她沒有解釋再多,畢竟并非“土生土長”而產(chǎn)生的那種漂浮感很難在此時說出個充分的理由,只能就這樣承認是自己不夠成熟,將現(xiàn)實與幻想混作一談。 兩人就此算是和好了,但一時間氣氛還是變得凝滯,有種不知道說什么的感覺。 最后還是陸蕓花念及卓儀平日就不怎么會說話,先給了大家臺階下,微微撇過頭小聲問:“那……你說阿芥是小偷,又不是我想的那種小偷,他到底是做什么的?” “……倒是有點難以解釋,畢竟阿芥的想法與時人不同。”卓儀略顯為難,顯然不知道怎么具體描述這位“不一般”的小偷朋友。 陸蕓花轉(zhuǎn)過頭挑眉看他,見他無辜回望過來只得輕哼一聲,又問:“那今天會見到阿芥嗎?” 她沒問卓儀阿芥會不會在家里住幾天,畢竟這話還是對著本人問比較好。 “他應(yīng)當比我們早去縣衙?!弊績x這次回答終于再沒猶豫:“等我們過去的時候就能在縣衙見到他?!?/br> . 兩人乘著牛車,和官差一起低調(diào)地來到縣衙,果真一路上沒有引起什么注意。 陸蕓花和卓儀在官差的帶領(lǐng)下來到偏廳,就見阿芥正和縣令說著什么,雖少有回應(yīng)的樣子,卻比昨晚那說兩個字都靠擠的模樣好得多。 昨晚一身黑衣的阿芥換了身不引人注意的淺灰色衣裳,衣裳洗得發(fā)白,細細看去還能發(fā)現(xiàn)不少縫補過的痕跡,他的膚色也不是陸蕓花想象中的蒼白,而是一種和卓儀類似的小麥色,襯得他那冷冰冰的神情都變得柔和不少,和他寡淡的五官相配之后,有種輕易隱于眾人的低存在感。 陸蕓花和卓儀進屋,各自和在座兩位打了招呼,阿芥和縣令的交談?wù)轿猜?,他們便坐在一邊等候。陸蕓花滿是好奇,時不時看過去,盡量不冒犯地觀察著這位“新朋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