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是為了抱抱他! 第4節(jié)
期末周像是一場大戰(zhàn),這里的人仿佛都在暗中較勁,誰先走出去就成了逃兵。從小到大都是學(xué)渣的斯華年,有生以來第一次在圖書館待到了凌晨四點。 走之前她想跟那位借筆芯的女同學(xué)打個招呼,發(fā)現(xiàn)后者趴在桌上打盹,眉頭緊鎖。 -第二天早上八點多,斯華年被一陣鈴聲給鬧醒。摸索著抓過手機,話筒里傳出賀揚的聲音。 “年妹,早?。 ?/br> “這么早,”斯華年嘟囔著抱怨了句,“你干嘛啊?!?/br> 賀揚顯然并沒有擾人清夢多么缺德的自覺,嘿嘿笑了聲:“今天遛馬場有個局,來不來?” 花了幾秒鐘,斯華年才反應(yīng)過來,賀揚口中的“遛馬場”其實是個賽車場。靠近山邊,據(jù)說在中世紀(jì)的時候是貴族和莊園主們賽馬的地方,后來因為地形優(yōu)勢被改造成賽車場,這個順口的稱呼就一直沿用到現(xiàn)在。 “什么局啊,”斯華年興致缺缺,“我再睡會兒,晚點還要去圖書館復(fù)習(xí)呢?!?/br> 電話那邊沉默一會兒,干笑兩聲:“那你好好學(xué),干~巴~爹~喲~”被他這么一鬧騰,斯華年腦子清醒了不少。想起圖書館,緊接著就想起天書一樣的課本和讓人頭疼的咖啡味。 她有點猶豫了。 “什么局啊,有意思不?!?/br> “賊有意思,”賀揚話音一頓,語氣透出看好戲的興奮,“就前陣子,圈子里有一妹子劈腿,完了那兩條船不知怎么搞的就碰上了,這不,約上了。” 就為這點破事把遛馬場包下來飆車,斯華年想笑又覺得有點無語:“不就是個妹子,至于么。” “你懂啥,”賀揚嗤了聲,“重要的不是妹子,是面子?!?/br> “行吧,”斯華年慢吞吞從床上爬起來,“一會兒我去看個熱鬧?!?/br> -遛馬場其實是個不小的車場,有時候會承辦一些不大不小的比賽,所以有個容納幾千人的露天看臺。然而這天冷,自然就空著。 斯華年到了地方停好車,賀揚出來接她,兩人并肩走向賽道旁的一座玻璃房子。很少對外開放的vip包廂,能曬到太陽,還能看清賽道上的情況。 一圈長沙發(fā)上已經(jīng)坐滿了人,見她來,紛紛打招呼:“年妹,來了??!” 留學(xué)圈子不大,大家一來二去都能認(rèn)識,因為斯華年的年紀(jì)小,都喜歡叫她一聲年妹。 這里面斯華年認(rèn)得出的沒幾個,也不管記不記得,一一笑瞇瞇打招呼。 “年妹,來坐這兒!” 原先坐在賀揚身邊的小哥十分熱情地給她讓出位置,自己坐到對面的沙發(fā)上。旁邊一名長卷發(fā)女生抬頭看他一眼,又繼續(xù)玩手機。 斯華年道了謝,走過去坐下。 大家坐一塊兒扯了會兒閑話,就開始關(guān)注玻璃房子外面。 靠近起點標(biāo)記線的位置停了兩輛車,底盤改得幾乎貼近地面,從車窗望進去能看出拆掉了后排座椅。斯華年不由一愣:“這么認(rèn)真啊?!?/br> “可不是,”斜對角有人搭話,“人家要跑全場的?!?/br> 一聽這話,斯華年終于有了幾分興致。遛馬場的完整賽道4公里長,28個精心設(shè)計的彎角,賽道隨山勢起伏,最高點與最低點之間的落差足足30米。 賽道分為東西兩半,可以獨立使用,平時大家在一起玩,跑的就是2公里長的半邊賽道。 跑全場,難度不小。 -眼看外邊還沒什么動靜,賀揚拍了拍斯華年的肩膀:“我去趟洗手間?!?/br> 賀揚一走,斯華年另一側(cè)坐著的長卷發(fā)妹子就湊過來,小聲問:“那個是你男朋友???” 她湊得有點近,香水味中夾雜著化妝品的味道飄了過來。斯華年屏了屏呼吸,倒沒露出什么別的反應(yīng):“不是。” 長卷發(fā)輕輕笑一聲,眼珠轉(zhuǎn)了轉(zhuǎn),換了個話題:“我看他們都認(rèn)識你,你不是第一次來這里吧?” “不是。” “難怪了,”長卷發(fā)有些唏噓,“我還是第一次見到賽車pk,跟演電影似的。” 斯華年點頭:“嗯。” 長卷發(fā)又湊近了些,語氣神秘:“這次的女主角,你認(rèn)識吧?劈腿那個?” 這回還沒等斯華年回答,她就自顧自說了起來:“我跟你講,她可厲害了。找不同校的倆男朋友,一個買包、買衣服,另一個帶她進圈。結(jié)果圈子太小,好巧不巧就這么碰上了?!?/br> 說到這里,她咯咯的笑了起來。 斯華年輕輕彎了彎唇角,漂亮的眼睛里閃過一絲哭笑不得。這座城市的留學(xué)圈本就不大,而在場的這些人組成的圈子就更小。他們通常被外面的人稱為“紈绔”或是“富二代”,又或者兩者兼有。這樣的圈子,外面卻有不少人擠破頭想進來。 長卷發(fā)轉(zhuǎn)身在自己手機上劃拉幾下,大概覺得無聊,又繼續(xù)與斯華年搭訕:“妹子,你男朋友都愿意帶你來這種場合,對你肯定很好,怎么也不給你買點拿得出手的衣服?你身上穿的好看是好看,就是……”就是這logo沒人認(rèn)識。 長卷發(fā)的話算不上得體,好在斯華年從來不是個暴脾氣的人。她微微抬起手腕,看了眼外套袖口精致的刺繡標(biāo),是一只跳傘的小兔子。 “剛才出去那個,是我中學(xué)同學(xué)。這衣服是他自己辦的潮牌,我是模特。” 她的語氣溫和卻清淺,干凈坦蕩。 長卷發(fā)終于意識到自己失禮,訕訕地摸摸鼻子,換了話題:“你說今天哪輛車會贏?” 斯華年抬眸往外看了眼,恰好趕上兩輛車發(fā)動引擎準(zhǔn)備跑暖胎圈。隨口答道:“豐田吧?!?/br> “?。俊遍L卷發(fā)驚呼一聲,“另一輛可是寶馬??!” 斯華年還沒來得及出聲,對面就有人笑起來:“所以說年妹懂車,你不懂。” 長卷發(fā)看向那人,語氣驟然軟了幾個度,嬌嗔道:“還不是怪你不教我。” 斯華年抬眸看了眼,原來長卷發(fā)的男朋友,就是剛才給她讓位置的那小哥。 “得了,教你你也學(xué)不會,”對方滿不在意地懟了自己女朋友一句,徑自轉(zhuǎn)過頭與旁邊人打趣,“寶馬,bmw……把妹王啊,除了把妹啥用也沒有?!?/br> -賀揚去完洗手間回來,正好趕上外面兩輛車暖完胎,開上起點線。 旗子揮下,車子在引擎的轟鳴聲中竄出去,很快就消失在視野里。屋子里安靜下來,眾人將目光轉(zhuǎn)向屏幕上無人機沿路跟拍的畫面。 加速、漂移、過彎……驚險的一幕幕,看得人腎上腺素急劇升高,感同身受貼地飛行的刺激。 這就是為什么,這里的人都喜歡賽車。 斯華年微微歪著腦袋,認(rèn)真看了一會兒,放軟了身子靠到沙發(fā)背上,低頭開始玩手機。 賀揚轉(zhuǎn)頭看了一眼,也跟著開始玩手機。 “你倆干啥呢?”斜對角的沙發(fā)上有人笑著問道,“比賽不好看?” 賀揚抓了抓亂蓬蓬的頭發(fā),臉上寫著兩個大字,沒勁:“就這成績,我年妹不拆后座椅和空調(diào)音響也能跑出來?!?/br> 被他這樣一說,別人也覺得有點沒勁:“確實。” 略微思索,大家又嘻嘻哈哈笑開了:“也對,還能為了個綠茶把命拼沒了不成,意思意思就行了?!?/br> -豐田車果然率先沖過終點線,車手的朋友們沖出去,把人從車?yán)锿铣鰜?,用昂貴的香檳噴了他一頭一臉。 斯華年彎了彎眼睛,微微笑起來。她又回到了這樣的日子,和伙伴們肆意揮霍大把的青春,美好又奢侈。 笑著笑著,腦海中忽然不合時宜地冒出斯晉的臉。斯晉開車從不超速,那張認(rèn)真的臉像是一板一眼的老干部。 “年妹,”賀揚拍了拍她的肩膀,“你不是過幾天要考試,早點回去不?” 斯華年想了想,站起身:“那我先走了。” “哎,這場子都包好了,年妹你不開幾圈?一會兒還唱k呢。” 大家挽留自然是要挽留的,得了斯華年笑瞇瞇的婉拒,也很識趣、不再多勸:“得,那年妹你好好學(xué),給我們爭氣,啊?!?/br> “走,送你出去。” 斯華年點點頭,跟著賀揚往外走。 出了玻璃房子,就是一陣?yán)浯檀痰娘L(fēng)吹過來。斯華年一邊伸手拉起外套帽子戴上,一邊問賀揚:“你寒假準(zhǔn)備怎么過?。俊?/br> 說是寒假,其實只是時長兩周的圣誕假期。賀揚一臉生無可戀:“畫設(shè)計圖。你呢?” “我要回龍城,”斯華年忍不住彎起唇角,亮晶晶的眼眸露出幾分欣喜,“見我哥哥?!?/br> 賀揚詫異地看她一眼,又埋頭繼續(xù)往前走:“不錯啊?!?/br> 斯華年猶豫了一下,還是問:“你不回去看看……”“看啥啊,搞不好就回不來了,”賀揚伸手撩了撩劉海,語氣滿不在意,“你還別不信,我爸媽為了讓我進公司,啥事兒都能干出來?!?/br> 斯華年嗯了聲,沒說話,用腳尖踢開面前一顆小石子。 不想繼承家業(yè)的賀揚,看上去沒心沒肺,其實壓力從來不比誰少。別人眼里的賀揚,是個染著黑灰黑灰頭發(fā)的殺馬特少年,過家家似的辦著和某寶爆款傻傻分不清的潮牌,但只有斯華年知道,他很用心。 “賀揚,你說我丑嗎?” “……腦子沒事兒吧你?!?/br> “那你的衣服也不丑,”斯華年低著頭,遲疑了一下,“為什么就是火不了呢?要不……你換個模特吧。” 每一次把精心拍攝的照片放上instagram,都只有那么寥寥幾百個死忠粉的贊。上輩子一直到斯華年死,這個牌子也沒能火起來。 “火不了是我衣服丑,別瞎cao心了,”賀揚替斯華年拉開車門,又隨手拍拍車架子,“開車小心。啊,對了,好好考試?!?/br> -考試,自然是要好好考的。 斯華年又一次坐在了圖書館的桌子旁邊。還是昨天那個位置,除了無法逃避的濃重咖啡味之外,很安靜,光線也不錯。 昨天問她借筆芯的那個女同學(xué)還坐在旁邊的位置,撐著下巴打盹,也不知是來得早還是沒離開。斯華年認(rèn)真打量了她一下。 一頭修剪利落的短發(fā)用發(fā)卡別得一絲不茍,素面朝天,眼睛下面有兩片顯而易見的青黑,是期末周里學(xué)生的標(biāo)配。 斯華年心有戚戚,順手把旁邊椅背上的外套替她披上,然后翻開課本,對著一片密密麻麻的小字,艱難地啃了起來。 學(xué)業(yè)上她一向從不強求,但是重生以來,難免想要做點什么不同的事情,來證明自己真的又活了一次。否則會有點內(nèi)疚焦慮的感覺,好像浪費了什么、辜負(fù)了什么。 課程大綱被她打印了出來,對著一個個知識點,復(fù)習(xí)完就打個勾。一直到凌晨頭暈眼花,長長的清單還剩下好幾頁。 斯華年用力閉了閉眼,再睜開就覺得有點費勁。大腦一片僵硬,好像生銹了一樣,一動就卡殼。 她懨懨地趴到桌子上,不知道是不是看了太久的書,覺得眼睛有點酸。眨巴兩下眼睛。就滾出幾滴淚來。每當(dāng)身處逆境的時候,就特別想斯晉。 “姐妹,你沒事吧?” 有人拍了拍斯華年的肩膀。她轉(zhuǎn)頭一看,是那個短發(fā)女生。 斯華年彎起嘴角朝她笑了笑:“沒事。” “那就好,”短發(fā)女生也笑了笑,“你叫什么名字?我叫珊珊?!?/br> “siniyah.”斯華年小時候讀雙語幼兒園,外教老師給她取了這個名字,跟中文名有幾個重合的音節(jié),又好聽,她就一直沒換過。 “很好聽呢,”珊珊隨口夸了句,視線落在桌子上被畫得一塌糊涂的本子上,一頓,“怎么,復(fù)習(xí)不完了?” 斯華年單手托著腮,目光低垂,小小聲應(yīng)道:“嗯?!?/br> 珊珊左右看看,把聲音壓低了些:“我這還有藥,你要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