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br>
    “嗯，這里寫著……你的老師是賽娜-布萊恩？”

    “是的?！?/br>
    “真好，她是我的好朋友呢，”泰亞爽朗地笑起來。

    旁邊的繆拉拿起資料看了一眼，淡淡問道：“賽娜都教了你什么？”

    這位老人家氣場很強，斯華年莫名對她有點敬畏。她認真想了想，老老實實答道：“教了我臺步?！?/br>
    小姑娘俏生生地站在那里，哪個長輩看了也會心生喜歡，然而這位德高望重的老師顯然并不是這樣的。

    “臺步？臺步是最沒用的東西。”

    “……”“說實話，你給我的感覺就是，”繆拉嘲弄地做了個有些夸張的茫然表情，“我是誰？我在哪？我在做什么？我為什么要來這里？”

    這個比賽的評委毒舌是出了名的，以前時常出現(xiàn)把選手罵哭的情況。斯華年早有了些心理準備，此時還是不由有些難過。

    右邊的評委錫安笑著打圓場道：“沒有啊，siniyah還小呢，她可不是你教的那些專業(yè)模特，別這樣苛刻?！?/br>
    “都快二十了還小？十五六歲歲成為模特的，你見過的還少嗎？”

    說著，她沉著銳利的目光又轉(zhuǎn)向斯華年：“賽娜沒有教過你‘老板原則’嗎？沒有的話，現(xiàn)在我來教你。要成為一名優(yōu)秀的模特，內(nèi)心必須住著一個‘老板’。要知道自己的目標，知道怎么做決策去達成目標，更要能震懾別人，讓所有目光只敢停在你身上。你心里有這個‘老板’嗎？你沒有?！?/br>
    ……第一天的見面就算是結(jié)束了，接下來的一段時間里，六個姑娘要生活在一棟別墅里，同食同宿。

    斯華年靠在高低床邊，低垂著腦袋，有點無精打采。像她這樣第一天就搞砸了的，往期節(jié)目也不太多見。

    “siniyah，你別難過了，繆拉老師她就是這樣的。”

    她轉(zhuǎn)頭看看，笑了一下：“謝謝你，莉莉?！?/br>
    “沒錯的，”阿法芙也走了過來，“siniyah，你的臺步走的真好。你只是還沒有找到你的‘老板’?！?/br>
    幾個人說著話，另外三個女孩也圍了過來。斯華年抬頭望了望其中兩個沒注意聽介紹的女孩，微微遲疑著問：“安琪，……迪洛？”

    她們伸手握了握她的手。

    “我是安琪?！?/br>
    “我是迪洛?！?/br>
    這樣大家就都算是認識的伙伴了。

    把自己的衣服鞋子擺好位置，斯華年就獨自靠在后花園的臺階上發(fā)呆。不知道過了多久，有人過來拍了拍她的肩膀。

    “siniyah。”

    斯華年抬頭看了看，“瑞娜?！?/br>
    瑞她在她身邊并肩坐下：“你在想什么呢？”

    斯華年想了想，垂下長長的睫毛，輕聲道：“我不想第一輪就被淘汰?！?/br>
    可是不管怎么看，其他人似乎都很優(yōu)秀。

    瑞娜沉默了幾秒，“覺得壓力很大吧？我理解這種感受。從小，別人就指著我說，這是海瑟-艾靈頓的女兒。我沒有遺傳到她好的基因，但是又想當個模特，就只好努力去滿足別人過高的期望?！?/br>
    看著斯華年有一點悶悶不樂的樣子，她安慰道：“別不開心啦，能和beaute簽約，你一定是很優(yōu)秀的。當初我想簽，在最后一輪面試被刷下來了。因為你有這么好的公司和老師，繆拉才會對你期望這么高。”

    斯華年忍不住回憶起簽約的時候。

    那時候沈阿姨說她有一種特別的表現(xiàn)力，她自己都沒發(fā)現(xiàn)過。大概也是趕上beaute要在龍城開分公司，正好需要一個東方面孔的模特，就這么不加考慮地簽下了她。

    她認真思索了一下：“我沒有覺得壓力很大。我不是一定要贏，只是不想第一輪就被淘汰。”

    瑞娜聳了聳肩道：“我們都是一樣的，我也不想第一輪就被淘汰。所以我們要努力去淘汰她們?！?/br>
    她朝屋里指了指。

    斯華年抿唇笑了笑，沒有說話。

    -晚飯的時候，女孩們剛剛端起沙拉，電視屏幕就亮了起來，然后出現(xiàn)了泰亞的臉。

    “嘿，姑娘們！”

    女孩們圍過去。

    泰亞勾起涂成紫色的唇：“你們猜我手上拿著什么？”

    她一邊慢條斯理地拆開信封，一邊露出一個故作恍然大悟的表情：“哦，是你們第一輪比賽的題目。讓我看看這是什么……吸血鬼！你們第一組硬照的主題是吸血鬼！”

    斯華年心里咯噔一下。

    完蛋。

    高挑冷艷的吸血鬼……可她是個笑起來有酒窩的矮個子小姑娘，還梳著一頭彩色的臟辮。

    泰亞在電視里娓娓道來：“評委組會對你們的照片進行挑選和打分，打分最低的，抱歉，就要離開這里了?？紤]到姑娘們剛住進別墅可能會不適應，我們給前三名設置了一個特別的獎勵——一次離開別墅和家人見面、共進晚餐的機會。當然，如果你的家人不在這里，你也可以選擇不用這次機會……”

    第34章

    泰亞把比賽內(nèi)容都解釋清楚，就從電視屏幕里消失了。女孩們回到餐桌旁邊,一邊繼續(xù)吃沙拉,一邊興致勃勃地交談。

    “吸血鬼？你們都看過吸血鬼的故事嗎？”

    “當然。”

    “這個問題的無意義程度不亞于‘嘿,你認識米老鼠嗎？’”“哈哈,你說得對。但是我覺得米奇要更出名一點,吸血鬼應該和湯姆貓差不多?！?/br>
    “怎么會！難道你們小時候都沒有學過圣經(jīng)嗎？”

    ……斯華年沒有加入討論，默默嚼著嘴里的生菜葉。

    要是能得到前三就好了，可以出去見哥哥一面。

    半個月的時間實在太長了，以至于才剛分開一天,她就開始想念哥哥了。說起來很是奇怪，她曾經(jīng)在冰雪城度過了沒有哥哥的很多年,這也沒有過去多久，居然就有些不適應了。

    這天夜里,斯華年躺在木頭高低床的上鋪,不知道是因為對比賽的擔憂還是不適應環(huán)境，到了凌晨才有一點睡意。

    第二天醒來的時候，她室友阿法芙正坐在桌旁發(fā)呆。

    斯華年看了眼手表，指針幽幽亮著一點淡綠的夜光。八點。

    “阿法芙，”她翻了個身，側(cè)身朝外躺在床上，“早上好。你怎么起得這么早,我們今天有什么任務嗎？”

    “沒有，”阿法芙朝她笑了笑，“十點的時候會有人送來拍照時間表和道具,沒有其他事情了?！?/br>
    于是斯華年就放心地繼續(xù)賴在床上。伸手往枕頭底下摸了摸，什么也沒摸到，這才想起錄節(jié)目期間是沒有手機的。

    “……阿法芙，”她輕輕喚了聲，“我們來聊聊天吧？”

    “嗯，”阿法芙點點頭，“你想聊什么？”

    斯華年想了想，說：“過兩天就要拍照了，不如聊聊吸血鬼？”

    阿法芙沉默了一會兒，聲音放低些許，小心地問道：“能不能跟我說說，什么是吸血鬼？”

    “……”斯華年想起阿法芙的自我介紹，才意識到后者和吸血鬼之間隔著多么巨大的宗教差異。她從床上坐起來，抓了抓自己亂糟糟的臟辮，爬下床在桌子對面坐下。

    其實吸血鬼故事她聽得也不多，只好一邊努力回憶，一邊慢慢講：“很久很久以前，亞當和夏娃偷偷吃了智慧果，就被趕出了伊甸園……他們生下了兩個寶寶，一個叫該隱，一個叫亞伯……后來呢，該隱用石頭把亞伯給砸死了，為什么砸死？我也記不太清了……”圣經(jīng)故事需要解釋的典故很多，阿法芙的英文也并不算好，兩個人慢吞吞地一問一答，很快就過了兩個小時。

    走出房間去吃早餐的時候，剛好碰上節(jié)目組把拍攝硬照的時間表和部分道具送來別墅。

    每個人有兩個小時的拍照時間，道具是公用的一個空房間、一座棺材和一位名叫杰拉德的拍照搭檔，每人一套尺碼合適、款式相同的禮服，和一罐可食用道具血漿。這一輪的妝容由自己負責。

    斯華年和阿法芙一起把道具搬回房間、放在桌上。斯華年拿出自己的化妝包，開始琢磨拍照的妝容?！拔硌健劣稚n白的。對了，應該還有點虛弱？陰沉？”

    斯華年自言自語著，目光忽然瞥見阿法芙垂眸不語，面上似乎有一抹為難的神色。

    ……嗯？

    她轉(zhuǎn)過頭問她：“阿法芙，你有什么話想和我說嗎？”

    阿法芙抿了抿嘴唇，視線落在那個化妝包上，躊躇著似乎不知如何開口：“我，沒有……”話還沒說完，斯華年忽然懂了。

    “對了，你沒有化妝品呀。沒關系，用我的不就好了嗎，”她信心滿滿地拍了拍胸脯，“拍攝前我來給你化妝，放心好了?！?/br>
    她平時不愛化妝，所以水平有限。但是畫一個吸血鬼，這點技術應該可以。

    阿法芙有些受寵若驚，鄭重地道了謝，然后拿起房間里的紙筆去設計自己的硬照了。斯華年趴在桌子上，也不得不開始努力思考。

    血漿，棺材，拍照搭檔……真是發(fā)愁。

    -到了正式拍攝的日期，阿法芙的順序在前面，斯華年就先給她化妝?？蛷d里的燈光比房間更亮一些，于是兩個人就坐在了別墅客廳的沙發(fā)上。斯華年把化妝品擺成一排，依次往阿法芙臉上糊，嘴里念念有詞：“蒼白，蒼白……遮瑕和粉底要多用一點，上鏡頭就是要濃一點也沒關系……對了，阿法芙你的眼窩深，可以打陰影弄出虛弱的效果……”阿法芙垂眸看了眼她手上的小瓶子，遲疑著問道：“貴嗎？”

    斯華年隨口答了句：“不貴的?！?/br>
    旁邊有人輕輕笑了聲，斯華年轉(zhuǎn)頭一看，迪洛不知道什么時候下樓來了。她朝她笑了笑，繼續(xù)忙活阿法芙的臉。

    過了十幾分鐘，妝容順利地弄好了，把阿法芙送走去拍照，迪洛挪了挪身子坐到她面前，輕笑道：“給我也弄一下，行么?！?/br>
    斯華年沒意見，重新打開手上的粉底盒。正要往迪洛臉上招呼，她忽然有點下不去手：“迪洛，你長得真好看?！?/br>
    迪洛是個白人，真是天生就適合扮演吸血鬼。她留著很短的頭發(fā)，一雙鳳眼，是雌雄莫辯的那種美。迪洛拍了拍斯華年的腦袋：“你也好看。”

    斯華年替她簡單畫了幾下，就再也沒有什么可以下手的地方。迪洛照了照鏡子，很是滿意。再看眼手表，問道：“你什么時候拍照？”

    “你拍完就到我了?！?/br>
    迪洛打量她幾眼，微微蹙眉：“你衣服都沒換，來得及嗎?！?/br>
    斯華年倒是一臉輕松：“來得及呀?！?/br>
    她目送著迪洛前腳剛走，莉莉后腳就走了過來。

    斯華年坐在沙發(fā)上，抬頭望望她：“你也要化妝嗎？我沒有時間了。”

    “我已經(jīng)拍完了?！?/br>
    莉莉手里端著一杯綠色的蔬菜汁，倚在墻邊，居高臨下地看她：“那么貴的化妝品，你可真舍得啊。”

    斯華年輕輕聳了聳肩：“沒用多少?！?/br>
    “你家有錢吧，”莉莉用上了肯定而非疑問的語氣，“我一眼就能看出來。”

    “……”莉莉歪了歪腦袋，露出一點故作的好奇：“你這么矮，是花了多少錢，才能讓beaute簽下你？只花錢夠嗎，需不需要和高層睡覺什么的？”

    斯華年：“……”她在國外待的時間并不短，還是有些不太適應有些女孩們過于奔放的說話方式。抬起頭打量了一下莉莉的表情，一時間沒能分辨出有沒有惡意，斯華年不想多說什么，點點頭回屋打扮了。

    這天的拍攝一直進行到晚飯時間。次日上午，六個女孩又整整齊齊地站在了評委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