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 噩夢美夢 [v]

    阮季遲看了一圈，覺得有些奇怪，他記得優(yōu)優(yōu)很喜歡桃花而不是櫻花，那這一棵巨大的櫻花樹是什么？

    這是屬于優(yōu)優(yōu)心底的美夢還是噩夢？

    他走到樹下看滿樹的櫻花正在無限地墜落，墜落的花瓣又在墜地后消失，接著，他的背后才響起了一個聲音。

    “我要見mama?！?/br>
    那聲音稚嫩，一聽便是還沒到青春期的孩童。

    阮季遲回頭，見到這個門口又多了一個穿著一件紅色連衣裙的小女孩，約莫十歲，抱著一本樂譜，坐在階上，她額前剪了一個厚厚的劉海，但是剩下的半張臉還是難以言喻的可愛——這個年紀如此可愛已經(jīng)是最好的形容詞。

    而對于阮季遲而言，小女孩的裝束是很奇怪的。

    即使如此，他還是從那雙垂下來的眼睛，和因為悶悶不樂而微微嘟起的唇上看出了優(yōu)優(yōu)的影子。

    他遲疑了一下——他記得，兄長應當在優(yōu)優(yōu)十歲不到時就收養(yǎng)了她，為什么看起來十歲左右的優(yōu)優(yōu)卻穿著如此怪異？

    所以，果然是夢嗎？

    阮季遲走過去蹲下來同小女孩平視，小女孩察覺到了他，抬眼看他。

    女孩的面上比他所見到的優(yōu)優(yōu)少了一點東西，那與年齡無關——是一種生機。

    她看著就很脆弱，比一般孩子都要脆弱。

    “你是誰？”小女孩問他。

    “你又是誰？”阮季遲對著孩子最是自在，扯開笑容逗她。

    “我是這個家的……”小女孩剛想回答，忽然愣住了，然后她又底下了頭，開始掉金豆豆。

    “別哭啊，怎么了？告訴大哥哥好不好？”阮季遲連忙拍了拍孩子的后背。

    沒想到小只的優(yōu)優(yōu)這么脆弱。

    然而小女孩又像感受不到了他的存在，背后響起了另兩個孩子的聲音。

    “好煩啊，她怎么動不動就哭?！?/br>
    “她又不是我們家的人為什么總要住在我們家？”

    “就是，我媽說了，她就是個拖油瓶?！?/br>
    那是和十歲的優(yōu)優(yōu)差不多年紀的兩個孩子，相比較來說，那兩個孩子長得一看就有些親緣關系，而優(yōu)優(yōu)同他們并無相似之處。

    “我只是想見mama，為什么不能讓我出去？”她微紅著眼問道。

    她有一雙過于好看可愛的眼睛，以至于兩個孩子愣了愣，一時間沒有說出更多傷人的話。

    “一鈞小少爺，慕夏小小姐，譚總說了，你們不能進來這個院子?！睖匚臓栄诺幕煅芗页鰜碇浦沟馈?/br>
    他帶走了兩個孩子，院子里又留下了小女孩一人。

    接著，小女孩輕輕咳嗽起來，她站起來撣了撣裙子，將樂譜放到桌子上，無比熟練地拆開了一個紙盒，吞下了一些藥片——阮季遲看不懂是什么藥，但確定是藥。

    然后她靜靜地靠在桌子上小聲吸氣，慢慢地，慢慢地，睡了過去。

    阮季遲看到這一幕忽然心一抽。

    他希望這只是優(yōu)優(yōu)的噩夢，是夢魘妖獸捏造的完全虛假的夢境。

    如果這一切曾經(jīng)發(fā)生過，他真的會很心疼很難過。

    但作為一個噩夢，這個夢又沒有那么標準。

    里頭甚至沒有一個怪物。

    這不是夢魘獸的手筆。

    當前還是得找到那只妖獸，喚醒優(yōu)優(yōu)。

    阮季遲再次往前走。

    他又走了很久，也不清楚是多久，夢里的時間沒有任何參考，反正他感覺自己是走了許久，才來到第二扇大門前。

    優(yōu)優(yōu)的心防不止一道。

    阮季遲再次伸手去推動那扇大門。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似乎這扇門要比第一扇門重許多。

    門后是一棵桃花樹，巨大的桃樹也在墜落著粉色的花瓣，階前坐著的，是年歲更小的優(yōu)優(yōu)。

    五六歲的瓷娃娃，雖然看起來也脆弱，但是似乎當前就很幸?？鞓?，臉上的笑容大大的，閉著眼睛聽著琴聲。

    阮季遲認不得那是什么樂器，但應當是弦樂，且……很不錯的曲子。

    阮季遲也有幾分鑒賞能力在，彈琴的應當算個大師級別的人物了。

    接著，他就看到了那個男人。

    他有著微卷的發(fā)，但是打理得很好，眼角微微有些笑紋，卻無損他溫柔親和的氣質(zhì)，似乎少了這一點點小小的瑕疵反而不夠韻味。

    他穿的衣服……阮季遲也覺得很奇怪，不過這也不是重點，重點是他抱起了五歲的優(yōu)優(yōu)，抱到腿上問：“寶寶要不要也彈彈看？”

    “我不會的，我喜歡聽爸爸彈?！毙?yōu)優(yōu)奶聲奶氣地實話實說。

    “這樣啊，爸爸也喜歡看我們家小優(yōu)優(yōu)彈鋼琴?！蹦腥溯p笑鼓勵道。

    爸爸……阮季遲一開始并沒有聽懂這個詞是什么意思，但是聯(lián)系對話和眼前的場景，他猜測爸爸是阿爹是父親的意思。

    這個男人，是優(yōu)優(yōu)的生父？

    小優(yōu)優(yōu)忍不住咬了咬大拇指，但是被男人溫和地制止了，并教育道這個習慣得改改，對身體不好。

    是的，也許對別的孩子來說這左右不是個壞習慣，但是對于五歲的優(yōu)優(yōu)來說，這個習慣又時卻能要了她的命。

    她幼小的身體對一切病痛反應都很大，免疫力極低，手上若是沾了一些不干凈的吞了進去，就得生一場大病。

    阮季遲看著小優(yōu)優(yōu)將手放在了琴鍵上。

    接著，軟乎乎的小手就開始試圖學著爸爸的模樣敲琴鍵。

    她不懂什么節(jié)奏，也看不懂樂譜，爸爸偶爾指導她往哪邊敲，更多時候是含笑看著她亂按，彈的并不好聽，但是他卻會驚訝地夸夸，是那種一聽就是把自己的語言組織能力降低到孩子水平的夸夸。

    “我們家小優(yōu)優(yōu)以后一定會成為大音樂家的！超級棒！”

    “像爸爸一樣嗎？”小優(yōu)優(yōu)似乎很好哄，爸爸說什么她就信什么，張開小嘴笑容咧得更大了。

    “要比爸爸更厲害！”男人摸了摸她軟軟的頭發(fā)，揉了揉她的小腦袋。

    “不會的！爸爸是世界第一棒的音樂家！我長大要做世界第二棒！”小優(yōu)優(yōu)鼓起軟乎乎的小臉蛋放出壯志豪言，并要堅守“我爸最厲害”的理論，即使是爸爸自己也不能反駁的那種理論。

    男人笑起來，忙問那mama是第幾棒，小優(yōu)優(yōu)皺起小臉思考了一下：“那是……不一樣的！mama是全世界最好的mama，是全世界最漂亮的mama，是全世界第一棒的設計師！mama有很多第一棒的，所以世界第一棒的音樂家就給爸爸啦！”

    小孩子不大懂音樂家和設計師具體是什么身份工作地位，只會按數(shù)量和排名來算。

    男人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給小優(yōu)優(yōu)來了個舉高高。

    阮季遲看著這溫馨的一幕，又希望這是真的，如果優(yōu)優(yōu)真的有這樣一個家庭，有這樣溫柔的父親，有這樣和諧的生長環(huán)境，那該多好。

    當然他沒有說他兄長不好的意思。

    但是還是有所不同的。

    說起來，這是優(yōu)優(yōu)的美夢嗎？

    為什么會有這樣的夢？

    夢魘獸不是愛吞食美夢嗎？為什么又不來吞食這個夢境？

    阮季遲思考了一下，打算守株待兔。

    這個第二層夢境，夢魘獸是一定會來的，它垂死進來，不補充能量怎么能行？

    外頭還有藺右一行人守著，它不把優(yōu)優(yōu)的美夢吞食干凈再變強出去，它是不會罷休的。

    *

    第一扇門外，白毛怪物看了一眼巨大的心防，細小的嘴里吐出一根細長的舌頭，舔了一下嘴巴，接著就撞了進去。

    門后空無一物。

    它是硬闖進來的怪物，優(yōu)優(yōu)的回憶并不會在此處即刻放映，它只能搜集一些負面情緒來捏造噩夢。

    但是夢魘獸沒有嗅到負面情緒。

    第一扇門后竟然沒有負面情緒，白毛怪物感到疑惑。

    被它穿體入夢的第一道心防后必然是負面的回憶，怎么會沒有負面的情緒呢？

    沒有關系，它可以進入第二扇門先修復自己的身體。

    它需要美夢，美夢，吞噬掉美好的回憶和美好的幻想，這樣，它就能恢復自己的身體，然后再繼續(xù)捏造噩夢吞掉美夢，直到這具身體再也不會產(chǎn)生美夢。

    等到那時候，它復原了，外頭那群臭道士也抓不住它了。

    就這樣，夢魘獸跑向第二扇門。

    *

    阮季遲等了一會兒，衣袖卻被拉住了，小優(yōu)優(yōu)疑惑地看向他：“大哥哥，你是電視里的人嗎？”

    電視？

    阮季遲沒懂，但是他點了點頭。

    既然又能同優(yōu)優(yōu)說話了，證明他就又有機會同優(yōu)優(yōu)交流，說不定就能喚醒她。

    “那大哥哥要演什么呀？我……我喜歡看小燕子！”小優(yōu)優(yōu)想了一會兒，又想不出自己最近看了什么電視劇。

    好吧，她還是喜歡看天線寶寶。

    阮季遲實在沒聽懂，他直接轉(zhuǎn)換了話題，問道：“優(yōu)優(yōu)記得自己幾歲了嗎？”

    “窩五睡了！”小孩子有些口齒不清，她捂了捂嘴，又嘟了嘟嘴，小聲道，“窩最近在換牙，爸爸說這個很正常，你不許看著我的牙?！?/br>
    “沒有關系，小優(yōu)優(yōu)看著依然是最可愛的孩子?！比罴具t朗笑道。

    優(yōu)優(yōu)小時候這副模樣，實在是太過可愛了。

    他真的太想下手捏捏她的小臉了，可惜這是她的夢境，不好輕易嚇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