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消息一向靈通，怎么會沒堵到？”宋慧說。

    劉淼把聽來的小道消息分享出來，“好像是程遇沒在，許愛找上了高超，問程遇去哪了，高超嘚瑟說，程遇去給喜歡的女生送愛心晚餐去了。”

    “咳咳咳。”蘇菲雨一陣咳。

    “菲雨你怎么了？”孟琳回頭看她。

    蘇菲雨看著餐桌上的愛心晚餐，搖搖頭，“沒事?！?/br>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劉淼身上，沒人注意到蘇菲雨看著餐盒的神情發(fā)生了變化。

    那雙會說話的眸子里盛滿笑意，唇角淺淺揚起，沒多久，耳后根變紅，脖頸也變紅。

    心里有個小竊喜，緩緩冒出頭，突突突，里面噴出粉色的泡泡。

    明知不該胡思亂想，可還是控制不住那顆顫動的心。

    有風透過窗戶縫隙吹進來，蘇菲雨伸出手，想抓住那抹暖意，等真落在掌心時，才察覺出，不暖，有些涼。

    像是瞬間被驚醒般，那些迤邐的泡泡消失的蕩然無存。

    她想起了高二那年，一個大雪后的某天，積雪太多，影響學生上課，學校組織全校高二師生利用大課間掃雪。

    那個時候的她其貌不揚，個子不高，一頭短發(fā)，冷不丁看去像是個男孩子。因為班長的身份，分配任務的時候格外給自己多分了些。

    等所有同學忙完，只有她還在拿著掃帚清掃。

    腳上粘了太多的雪，一個不察，摔倒了，她好不容易爬起來，剛掃了兩下，又摔倒。

    氣得砸了把雪。

    “砸它有用?！焙龅兀^頂上方傳來聲音，隨著聲音而來的還有樹枝上掉落的積雪。

    她心莫名慌了一下，不太確信的仰起頭，眼睫上掛著雪花，顫動間被風吹走。

    那天的陽光很耀眼，金燦的光線勾勒出少年好看的臉，劍眉星目薄唇，身上穿著藍白相間的校服，別人都冷得不行，只有他，校服拉鏈是拉開的，露出里面白色高領套頭毛衣。

    有男生路過揚手和他到招呼，他露出痞帥的笑。

    蘇菲雨迷失在他的笑里，直到褲子上傳來涼意，她才從征愣中回過神。

    男生動作快，幾乎眨眼把雪掃完，她看著他遠去的背影，心悸顫動，手摳在雪里竟然不覺得冷。

    眉梢掛上笑意，她喃喃自語：“是程遇?！?/br>
    事后，她去感謝他，拿著蘋果走過去，不敢看他，低頭說：“同學謝——”

    他停也沒停徑直走過去。

    那天明明沒風，天氣也很好，可蘇菲雨卻覺得很冷很冷，冷到手指打顫。

    依稀還記得他旁邊的男生打趣說：“程遇，人家小姑娘給你送蘋果來了?！?/br>
    程遇：“不吃，壞牙?！?/br>
    日記本上記錄了那天的日期——

    12月24日，平安夜，送他蘋果，是希望他歲歲安好。

    ……

    蘇菲雨的心情就像坐過山車一樣，收到程遇親自送的晚餐，高興得不行，想到曾經的事又郁悶難過，本以為這已經是很糟心的事了，豈料后面還有更糟心的。

    臨睡前蘇菲雨接到了mama的電話，電話里女人義正言辭告訴她，不許轉專業(yè)，金融專業(yè)畢業(yè)后找工作有保證，服裝設計只能當興趣玩玩，告訴她不要顧此失彼，回頭有她后悔的。

    蘇菲雨等她說完，淡聲問：“我要是一定轉呢。”

    那端：“那以后的學費生活費你自己負擔，我不會再出一分錢?！?/br>
    每次都用這招逼她就范，高中轉學是這樣，她不想來萊城，死活要她來萊城，大學還是這樣，她喜歡的是服裝設計偏偏要她學金融。

    “媽，我是一個人?！碧K菲雨沉聲說，“不是你的所有物?！?/br>
    “你這孩子，和你死去的爸爸一樣，脾氣倔?！迸藚柭暤溃拔沂悄銒?，難道我會害你嗎。”

    “你是我媽？”蘇菲雨覺得這是今天聽到的最好笑的話，“別忘了，我三歲那年你便把我扔給奶奶了，是奶奶把我拉扯大的?！?/br>
    “我給撫養(yǎng)費了?！?/br>
    “是，每年一千元，連看病的錢都不夠?！?/br>
    “你這孩子，后來我不是給了嗎，你高中，你大學，我哪次沒給。”

    蘇菲雨輕嘆一聲，“從今以后不用給了，我自己養(yǎng)活自己?！?/br>
    說完，她掛了電話，關機。

    用力搓了把臉，抹去眼底的紅暈，低頭進了寢室。

    -

    晚上睡得不好，早上醒來眼底一片紅，宋慧有些擔憂，“菲雨你是不是太累了？”

    最近蘇菲雨兼職著好幾個工作，外面的家教，奶茶店的小時工，還有就是今天需要面試的圖書管理員。

    “沒事?！碧K菲雨拍拍臉，寬慰道，“昨晚沒睡好，今晚回來早點睡就行?！?/br>
    說話間低頭看了眼腕表，上課之前她要和周軼商量下插圖的事，猛灌了兩口溫水，放下杯子，拎起包，邊走邊說：“我今天有事先走了?！?/br>
    “欸，你不吃飯了?！?/br>
    “不了?！?/br>
    蘇菲雨緊趕慢趕總算到了教室，周軼正好等在那，見她來，笑著走近，“蘇同學?！?/br>
    蘇菲雨點點頭，氣喘吁吁說：“不好意思，來晚了。”

    “沒事。”周軼說，“那咱們過去看看?！?/br>
    插圖這些得先熟悉下之前那些周刊里都是怎么弄得，不然沒辦法下手。

    “好?！碧K菲雨跟了上去。

    去的時候兩手空空，回來的時候抱了好幾本周刊。宋慧見她才來，壓低聲說：“祖宗，你總算是來了?！?/br>
    滅絕師太不只記性好，眼神也好，點名這種事，誰也糊弄不過她。

    蘇菲雨抱歉笑笑，剛坐下，滅絕師太進來，點名流程很順利進行完，接下來是說小考成績的事。

    重點表揚了幾名同學。

    蘇菲雨也在表揚之中，被滅絕師太夸了許久。

    下課時還等來了別的驚喜。

    有好幾個男生圍著她給她送情書，宋慧在一旁干笑。

    別看蘇菲雨長得乖乖巧巧，拒絕人的話可說的一點都不含糊，她大抵是第一個把拒絕人的話說的像是念詩一樣的女生。

    聲音繾綣動聽，即便被拒絕，也沒有讓對方下不來臺，相反，還營造出了另一種很和諧的氛圍。

    場面有些太感人，有人把這段拍成視頻發(fā)到了學校論壇網上。

    -

    高超正在逛論壇，忽地“臥槽”一聲，他沒坐穩(wěn)，腿碰了程遇一下。

    程遇正在玩游戲，手一抖，游戲里的小人死了，他撩起眼皮看過來，眼神有些藐視。

    “有病?！?/br>
    高超沒回懟，把手機放程遇眼前，“快看，小美人。”

    小美人這個稱呼高超只給了蘇菲雨。

    程遇向來對這種論壇八卦帖子不感興趣，但今天似乎有些不一樣，他沒像以往那樣踢開高超，反而真的撩起眼皮看過來。

    隨意一瞟，又收回。

    片刻后，又移回來。

    視頻播放的是蘇菲雨對男生說話時的情景，日光落到她臉上，像是拂了一層綻亮的光，不知是光晃眼，還是人晃眼。

    程遇眸子微微瞇了下，收回翹在桌子上的腿，調整了一個坐姿，漫不經心道：“就他們也想追人。”

    語氣里透著滿滿的不屑。

    高超挑眉問：“他們怎么了？”

    程遇悠悠道：“比你還差?！?/br>
    高超反應了好久才反應過來，“cao，什么叫比他還差？”

    -

    蘇菲雨捱到了下第二節(jié) 課，收好書本便往外走，宋慧知道她去面試給了她個加油的手勢，鼓勵道：“你肯定沒問題的。”

    蘇菲雨也覺得自己沒問題，但偏偏出了問題。到了樓上，找到學姐，講明來意后，對方明確告訴她，人已經找到了。

    蘇菲雨一臉驚訝，“是我先約好的?！?/br>
    那個學姐似乎不愿意多談，“反正位置只有一個，人家來了，就沒你的地了，不好意思啊，下次吧?！?/br>
    蘇菲雨現(xiàn)在很需要這份工作，她想再爭取爭取，“學姐，真的不能考慮一下嗎，我真的會努力干的?！?/br>
    “不行。”學姐冷冷說，“你別在這纏著了，需要工作的話，趕快接著去找?！?/br>
    蘇菲雨抿唇悻悻走出去，心情差，連落下的影都透著一抹孤寂。

    沒多久有人從里屋走出來，那人輕喚了聲：“師姐?！?/br>
    女生笑笑：“許愛，我可是為了你才把人給得罪的，你可要好好干。”

    “放心吧，我會好好干的?！痹S愛從口袋里拿出一個首飾盒，“看看喜歡嗎？”

    女生接過，“真漂亮。”

    許愛透過窗戶看向了下面行走的身影，女孩子一副有氣無力的樣子，和平時的優(yōu)雅判若兩人。

    她冷笑：“蘇菲雨搶我的人，你活該?！?/br>
    -

    “什么？沒通過，找別人了？”宋慧把書扔桌子上，“她們怎么這樣啊，不是你先說好的嗎？”

    “不知道?！碧K菲雨坐在床上，神情懨懨，頭從昨晚和她mama打完那通電話開始疼，現(xiàn)在更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