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幾點的面試？”

    “十點?！?/br>
    盧玥撇開了頭，目光放在不遠(yuǎn)處的湖面上，淡淡地說：“還是明天早上吧，我們八點半見，不會耽誤你的面試。”

    江漓梨本想再說幾句什么，可看見她羸弱的身形，蒼白的面孔，還是放棄了，點點頭。

    “好，到時候見?！?/br>
    “到時候見?！?/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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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八點半，江漓梨與盧玥在A大附近一家廣式茶樓準(zhǔn)時碰了頭。

    因為是吃早餐的高峰期，樓下幾乎桌桌都坐滿了人，服務(wù)員小姐將她們領(lǐng)上二樓，在一個臨窗的位置落了座。

    盧玥似乎是住院這一陣時間常來，對這里的菜品很熟悉，隨意勾選了生煎包、黃金糕、豉汁蒸鳳爪、蝦餃皇等菜品，又要了一壺茉莉香片，然后將菜單交給了服務(wù)員。

    沒過一會兒，菜品上齊，擺了滿滿當(dāng)當(dāng)一大桌。

    她親自為江漓梨斟了一杯清茶，自己卻一道菜也沒碰。

    “你也吃呀?！?/br>
    江漓梨不好意思地說。

    她搖搖頭：“吃了藥，在忌口?！?/br>
    江漓梨很納悶兒，既然在忌口，為什么還帶她來吃這家早茶呢，又或者為什么不點些清淡的飲食呢，難道只是為了看著她吃嗎？

    不過，她很快反應(yīng)過來，只怕盧玥這樣說，是不想摘掉臉上的口罩。

    碟子里的蝦餃頓時就吃不下去了，心里覺得悶悶的，很不是滋味。

    盧玥見她遲遲不動筷，主動詢問她：“怎么不吃了？”

    “吃不下了，”江漓梨擱下筷子，笑容里帶了些歉意，“早上胃口不太好?！?/br>
    盧玥點點頭，招手喚來服務(wù)員，讓她把一桌子未動的菜都給撤了，只留下那一壺茉莉香片。

    她也為自己倒了一杯，但沒有喝，只是用雙手捧著，低頭看著那淡綠色的茶水，還有裊裊上升的霧氣。

    “我們來聊聊天吧。”

    她以這句話作為了這次談話的開場白。

    后來有無數(shù)個夜晚，江漓梨都深深地后悔過，她本不應(yīng)該來這家茶樓，不應(yīng)該和盧玥面對面地坐著，開始了那一場聊天。

    很多災(zāi)難在開始前，其實都是悄無聲息的，人們根本察覺不到，等到發(fā)生了，才知道悔之晚矣。

    當(dāng)時的她，像個二百五一樣，天真地對盧玥說：“好啊，聊什么？”

    盧玥反問她：“你想知道什么？”

    一句話把她給問倒了，笑意凝固在了嘴角，不知道她這話是什么意思。

    正不知道如何開口的時候，盧玥卻自己說話了：“你最想知道的，應(yīng)該是我口罩下的臉傷得怎么樣了吧。”

    “我……”

    江漓梨的臉登時漲紅了，火辣辣的，像被人打了一巴掌。

    她想說她沒有，可她無法欺騙自己，更無法欺騙盧玥，好奇心是無法避免的，這幾乎成了人的本能，這念頭雖然只在她腦中閃現(xiàn)過一次，非?？欤斓綆缀踝屓俗ゲ蛔?，可她確實是這樣想過。

    所以她現(xiàn)在覺得很羞愧，無地自容。

    盧玥仿佛從她的表情看出了她在想什么，很寬容地說：“沒關(guān)系，我們今天開誠布公地談一次，不要覺得這種想法有什么。”

    她苦笑一聲：“說實話，我也想揭下口罩給你看看，可是我沒這個勇氣，所以只能用語言描述給你聽，很丑陋，丑得我再也不想照鏡子。”

    江漓梨已經(jīng)不知道該說些什么好了，安慰她似乎不對，可不安慰似乎也不對。

    這種時候，語言的力量實在是太蒼白、太貧瘠了。

    在她糾結(jié)的時候，盧玥已經(jīng)說起了另一個話題：“你第二個想知道的，應(yīng)該是網(wǎng)上說我和陳哲麟的那些事是不是真的。”

    “我不……”

    “告訴你，是真的?！?/br>
    盧玥打斷她，她的話說得這樣快，快到不假思索，就像早已準(zhǔn)備好了似的，江漓梨都沒空插進(jìn)去，只能聽她不斷地說。

    “他確實對我說，他是富二代，也確實給我買了很多禮物，所以我才和他在一起，我不是跟你說過嗎？我很容易被男人騙，至于他貸款欠了很多債，這個我確實不知情，后來知道了，我也就跟他分了?！?/br>
    即使是口罩蒙住了半張臉，盧玥依舊是美麗的，她露在外面的眼睛一看便是美女才會有的，眼睛大，睫毛長，眼底有臥蠶，雙眼皮褶痕不深，越到眼尾，越來越開，人家都說，這樣的眼是桃花眼，最最勾人心弦的美人眼。

    可她的眼神卻冰冷冷的，讓人聯(lián)想起什么冷血動物。

    江漓梨無端打了個寒顫，聽她用平淡的語氣說：“我是不會跟家境不好的男人在一起的，不怕你笑，我從小就知道了錢的重要性，這是我爸媽教會我的，你知道嗎？其實在寒假里，陳哲麟來找過我一次，他拿著一把刀，在我的大腿上劃了這么長一道口子?！?/br>
    她用手指比了一個長度。

    “縫了十幾針，可是我家里人依然沒報警，你知道為什么嗎？”

    還不等江漓梨開口，她自己就回答了：“因為他爸媽賠了五萬塊錢?！?/br>
    “五萬?！?/br>
    盧玥冷哼一聲，抬手輕輕摸著自己的左臉頰，眉頭皺起來，仿佛那傷口過了這么久，依然會感到疼一樣。

    “如果我知道，這瘋子后來會做出這種事，別說五萬，五十萬我都要報警，把他關(guān)起來，越是蠢的男人，越是喪心病狂，你最好是牢記這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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