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shí)……這樣也好啊，我原先還想著要是實(shí)在不能生就去外面抱養(yǎng)一個。既然有了，那就生下來吧，到時候登記在你們倆名下，就當(dāng)是自己親生的。”

    聞言幾人都是一愣，林佳雯臉色一陣發(fā)白，沈婧語咬著下唇望向自己的婆婆，一臉不可置信。

    “養(yǎng)在我名下？”

    “是啊，要是你一直不能生，總不能一輩子沒有孩子吧?！边B細(xì)妹走到她身旁，輕拍了拍兒媳婦的肩膀，笑容透著為她著想的意味。

    “從小在自己身邊養(yǎng)大的孩子，也是只跟自己親。”

    沈婧語家境不錯，人也溫和賢惠，除去不能生孩子這一點(diǎn)，連細(xì)妹對她并無太大不滿，也不想因?yàn)檫@事兒壞了自家的名聲。

    她的笑容愈發(fā)暖融，“媽給你打包票，只要孩子生下來，媽一定讓昊承離她遠(yuǎn)遠(yuǎn)的。”

    聽到這話，林佳雯神色更加慘白，她縮在宋昊承身后，輕輕扯了下他的衣服。

    “媽你怎么能這么說呢?！彼侮怀邪矒岬嘏牧伺乃?，“佳雯也是無辜的，我說了這事責(zé)任在我，不是她的錯。”

    看著面前二人，沈婧語幾乎要笑了。而她也確實(shí)笑了，笑得眼淚幾乎都快流出來了。

    好一副呵護(hù)的樣子，比對她這個正經(jīng)老婆還要情深。

    胡亂擦了把眼角，她慢慢走到宋昊承面前，像是第一天認(rèn)識他一樣，她看著他，仿佛要看清這張俊秀的臉背后的所有偽裝。

    宋昊承被她的眼神看得有些心虛，微動了下，身護(hù)住了身后的人。

    沈婧語忽然冷笑一聲，一個巴掌狠狠扇在了他臉上。

    “瞎了我的眼，才會嫁給你。”

    像是要發(fā)泄出所有的不滿，打完這一巴掌，不等宋昊承反應(yīng)，她又甩出了另外一巴掌，只打得他整個臉都偏了過去。

    “我哪里對不起你，你竟然這么對我？你還是人嗎？你是人嗎？”

    伴隨著每一句泣血般的質(zhì)問，她的情緒也越來越壓抑不住，雨點(diǎn)般的拳頭惡狠狠砸向這個她愛了八年的男人……

    誰能料到一向溫柔的女人發(fā)起飆來竟然也這么駭人，宋昊承手忙腳亂抵擋她的攻擊，一旁的宋建國夫妻反應(yīng)過來，連忙上來拉住沈婧語。

    “說話就說話，干嘛打人啊，虧你還是大學(xué)生呢，這和我們老家潑婦又有什么區(qū)別，人家還懷著孕呢，你這樣的潑婦，我老宋家也不敢要，大不了離婚，反正也不能生，兒子，既然佳雯有了，干脆離了算了。”

    “媽……”宋昊承看著一臉憤怒的妻子，又看看母親，面露為難。

    身后林佳雯一個勁兒地躲在他身后，仿佛怕被沈婧語打到似的。

    “昊承，我怕……”

    宋昊承無奈，只能牢牢護(hù)著她。

    看著面前的一家人，沈婧語感覺自己這么多年在他家里就像個笑話一樣，真心都拿去喂了狗了。

    她點(diǎn)了點(diǎn)頭，笑得凄慘又絕望。

    “離就離！”

    —

    兩天后，當(dāng)宋昊承再次回到家里的時候，沈婧語的情緒已經(jīng)平靜了很多。

    “離婚吧。”

    這是他進(jìn)門后她對他說的第一句話。

    宋昊承愣了一下，視線掠過妻子那張憔悴的臉，他感到有些手足無措，語氣也失了往常的鎮(zhèn)定。

    “我，我沒想這樣的……”

    沈婧語扯了下嘴角，目光淡淡落在他臉上。

    “不想這樣，你想怎么樣？不離婚，讓我替你養(yǎng)小三的孩子？”

    她的話讓宋昊承想起昨晚林佳雯抽泣著和他說自己一個人帶著孩子也可以生活的樣子，只覺得氣頭也上來了。

    “你不要說得那么難聽，我說了這事是我的錯，佳雯她也不想的，就因?yàn)槲?，她和他男朋友還分手了。他們本來都要訂婚了，如果我不負(fù)責(zé)，她以后在公司還怎么待的下去？又要怎么生活？”

    沈婧語瞪大眼睛望著他義憤填膺的樣子，幾乎難以相信，這是當(dāng)初那個讓自己愛得死去活來的男人。

    她緩緩笑了起來，笑自己昨晚居然還在天真地期待他的回頭，思考著如何挽回瀕危的婚姻。

    沒什么可說的，這一刻，她徹底死心了。

    “好，那你去負(fù)責(zé)吧。明天八點(diǎn)民政局門口見。”

    —

    沒有孩子，房子又是婚前買的，記在公公名下。

    兩部車子，沈婧語開的那部豐田卡羅拉是她父母給買的，全款。另外一部，則是宋昊承自己按揭買的大眾。

    連財產(chǎn)分割都省了。

    走出民政局的時候，宋昊承感覺還有些恍惚，似是有些不確信，可是看了看手中的小本子。

    兩人是真的離婚了。

    他沒想到沈婧語會這么快提出離婚并且付諸行動，他一直以為她至少會哭一段時間鬧一段時間，畢竟她那么愛自己，又是那么溫柔順從的人，怎么會這么果敢干脆。

    那道纖細(xì)的身影已經(jīng)離自己有些遠(yuǎn)了，仿佛也正從他的生命里走出去，八年的感情，她對他的那些好，真的都一筆勾銷了嗎？

    他心里忽然感到悵然若失，終于忍不住追了幾步。

    “婧語。”聲音透著痛苦。

    沈婧語拉開車門的手一頓，遠(yuǎn)遠(yuǎn)望著宋昊承站在那兒，畢業(yè)幾年，他的樣貌比大學(xué)時候更加溫潤俊秀，似乎站在人群中，就是一道風(fēng)景線。

    可是這一刻，她只覺得陌生。

    開門上車，發(fā)動車子，看著倒車鏡里越來越遠(yuǎn)的身影，沈婧語一顆心前所未有的荒涼，空蕩……

    —

    行李是早就打包好的，走時連細(xì)妹的臉色有些難看。

    沈婧語無所謂她怎么想，但愿她的下一個兒媳婦，也能和她一樣能忍。

    倒是宋建國追了出來，幫著她一起把東西搬上了車子。

    “昊承對不起你，你以后，一定會遇到比他好的男人?！?/br>
    沈婧語只是笑了一下，算了吧，一個宋昊承就幾乎耗盡了她的氣力。

    她眼光差人還蠢，男人這東西，著實(shí)無福消受。

    晚上，沈婧語把自己的東西搬進(jìn)了城東的宜來花園小區(qū)。

    婚前父母給自己買了套單身公寓，之前連細(xì)妹還想借用過來給鄉(xiāng)下的侄子小孩上學(xué)。

    掏出鑰匙打開門的那一刻，沈婧語十分慶幸，當(dāng)初自己沒有同意。

    至少在離婚之后，她還有個屬于自己的窩。

    花了一天時間把行李收拾完畢，晚上，沈婧語坐在狹小的布藝沙發(fā)上發(fā)了會兒呆，然后給遠(yuǎn)在大洋彼岸求學(xué)的弟弟打了個電話。

    “有個事兒告訴你。我……離婚了?！?/br>
    聽到這個消息時沈靖巖正睡得迷糊，隔壁老黑和女友的晚間運(yùn)動動靜有些大，他捂著耳朵翻了個身。

    “你說什么？”

    沈婧語打量著茶幾上的那一排啤酒，一字一頓重復(fù)。

    “姐離婚了?！?/br>
    沈靖巖瞇著眼睛翻了個白眼，“一點(diǎn)都不好笑。”

    “不好笑嗎？”

    沈婧語愣了一下，忽然笑了起來，聲音清脆悅耳。

    “你不是一直不看好他嗎？你姐我今天終于把他甩了，喜大普奔吧？”

    對著已經(jīng)掛掉的手機(jī)，沈靖巖這下徹底醒了。

    他立即回?fù)苓^去，卻提示對方已關(guān)機(jī)。

    沈靖巖翻身從床上坐了起來，又打了幾個電話，中途還打了楊媚兒的電話，結(jié)果那個女人不知道去哪里浪了，半天沒接。

    沈靖巖站了起來，手指在通訊錄上來回?fù)芘?/br>
    視線落在一串尾號四個0的號碼上。

    拇指在上面頓了頓，眼前浮現(xiàn)出一張清雋疏冷的臉，半睜半掩的桃花眼，仿佛世上所有的事都和他無關(guān)。

    找他……會幫忙嗎？

    遲疑中，沈靖巖不怎么抱希望地?fù)芰诉^去。

    電話響了很久，沈靖巖開始感到后悔，要不是考慮到他是他高中最要好的朋友，又認(rèn)識他姐，還在同一個城市，就算為了生命著想怎么也不可能找他啊。

    “什么事？”

    不帶溫度的嗓音自手機(jī)那端傳來，和印象中一樣清冷。

    雖然隔著一個大洋，沈靖巖還是搓了下手臂。

    那端似乎有些吵，沈靖巖摸了摸頭寒暄，“哎也沒什么，就有段時間沒聯(lián)系了，蠻打個電話，你現(xiàn)在在哪兒呢……”

    “什么事？”

    那頭打斷了他，微揚(yáng)的語氣似乎略帶了點(diǎn)不耐。

    沈靖巖噎了一下，定了定神，“我，我那個我姐你還記得吧……”

    手機(jī)那頭忽然安靜了下來，有沙沙的風(fēng)聲過耳。

    沈靖巖低咳一聲，硬著頭皮繼續(xù)說：“是這樣的，我姐她剛才打電話過來說她離婚了，我現(xiàn)在聯(lián)系不上她，想……想讓你幫我去看看她，行嗎？”

    那頭沉默了。

    沈靖巖看著屏幕上一秒一秒跳躍的時間，感覺有些壓抑。

    就在他以為此路不通正要開口說打擾了的時候，那端忽然響起了略微壓低的聲音。

    “地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