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級底部連著一條隧道，正是通往地窖的密道，善緣摸出數(shù)十個泥蛋朝上拋去，泥蛋觸物即爆，把半截石級給轟了下來，崩塌的土塊成片往下墜落，將遂道入口堵了個嚴(yán)嚴(yán)實實。

    善緣領(lǐng)著薛支進(jìn)入地窖，卻見地牢的暗門大開，一只枯瘦如柴的腳露在外面，她心下一秉，忙趕過去一看，不由面色大變，地上躺著的不正是丹王嗎？只見他從胸口被剝至小腹，五臟六腑全被掏空，早已氣盡人亡。

    善緣只覺得腦袋嗡的一聲，全身血液變得冰涼，好不容易找到能解血毒的人，竟然……竟然……

    薛支按住她的肩頭：“別慌，他們不會被擋太久，先逃再說。”

    善緣這才回過身來，木然地點點頭，帶著薛支到墻根下揭開人皮，鉆進(jìn)窄洞里，照著以前老路走了一遍，又進(jìn)入一條狹長的洞窟，不停歇地跑了近半個時辰，出得窟外一看，只見眼前霧氣繚繞，腳底怒濤洶涌，對面陡壁直入水中，兩邊長峽一眼望不到盡頭。

    原來這洞窟竟是鑿在懸壁之上，薛支摸了摸洞口，心想：山體惟石，壁立千仞，縱使我功力未封，也不可能徒手攀上這座山崖，就是泅水到了對面也無濟(jì)于事，這個出口開與不開又有何區(qū)別？

    卻聽善緣問道：“你水性如何？”

    薛支微一頷首：“尚可，怎么？”

    善緣嘻嘻一笑：“當(dāng)然是要游泳了。”見他面有難色，接著說：“你別擔(dān)心，跟著我就成。”

    也不由薛支多想，拉著他縱身入水，直往對面游去。

    水下冰寒刺骨，四周飄流著一塊塊浮冰，薛支一凜，不得不運功抵御寒氣。

    兩人游到對面山壁前換了口氣，又往水深處潛，沉了不過數(shù)丈，看到崖壁上有條橫向的裂口，往近處游去，突然感到一股巨大的吸力把身子卷了進(jìn)去。

    薛支順勢奮力向上劃，過不多時便沖出水面，他跟在善緣身后繼續(xù)往前游，忽然感到腳下有硬石支撐，踩在上面走了幾步，發(fā)現(xiàn)是一條向上的斜坡，便順著斜坡爬到凸起于水面的平石上。

    善緣坐下身來運功暖身，待頭發(fā)半干方才喘道：“到這兒總算能松口氣，那兩禿驢就算能追出來，也到不了咱們這邊。”

    薛支環(huán)目四顧，說道：“任誰也想不到水下還有這番玄機(jī)?！?/br>
    善緣伸手往水面指了指，“這山澗是北境恒陽湖的支流，穿越雪原所帶出大量的冰石到這里仍不能盡數(shù)融化，水面和水下溫差之大，一般人不敢潛進(jìn)深處，我也是受丹王指點才知道有這么個玄妙的地方，只是……”想起丹王已死，不覺黯然失魂，那老兒雖然死有余辜，卻斷了他們一線生機(jī)，除了他，還有能解血毒呢？

    “不知道是誰下的毒手，太可恨了！”善緣第一次有沖動，想要把一個人碎尸萬段的沖動，“肯定是那個叫侯紫風(fēng)的癟嘴老太，還有何士元！”

    第28章 塵封的往事

    “無妨，能逃得一時便是一時吧……”說到這里，手捂心口，猛咳了數(shù)聲，咳出一灘血來。

    善緣被嚇到，“大哥，你怎么了，大哥？”忙手忙腳亂地扶他坐在地上。

    薛支這時已經(jīng)手腳發(fā)軟，靠在善緣肩上吃力地道：“你不知道嗎？主練硬工夫的……體內(nèi)至剛至陽的氣與水下陰寒相克，越是運功抵御則被侵蝕的越快，一旦入水，輕則損及經(jīng)絡(luò)，重則傷至內(nèi)腑甚至?xí)]命，我方才強(qiáng)行運氣御寒，血毒隨氣而動……怕是來不及了……”

    善緣扶著他，幫他抹去嘴邊的血跡，低叫：“不會的，我給你服了金斗芽，我明明封了你的內(nèi)氣呀！”

    “你只是讓我內(nèi)氣閉鎖，不能外放，但向內(nèi)行氣卻絲毫無礙……”

    “大哥……你的藥水，你的藥水在哪里？”善緣在他身上胡亂摸索，卻找不到那個竹筒。

    薛支拉住她的手腕：“別找了……方才已被水流沖走……你……我沒救了，你告訴我，把真相全都告訴我，你說的，都是真的嗎？你沒騙我嗎？”

    善緣緊緊咬著下唇，臉上血色盡褪，“我沒騙你，好，你想知道的，我說！”卻覺得腦中混混沌沌，不知從何說起，她一巴掌拍向自己的臉頰，甩了甩頭：“讓你魂牽夢縈的那白衣女子名叫水盈香，正是你的生母，你父親叫盧越翁，也是……也是我的義父，我們雖無血緣關(guān)系，卻的確是兄妹?！?/br>
    薛支的手抓得更緊，指甲幾乎陷進(jìn)rou里，他雙眼通紅，斷斷續(xù)續(xù)地問道：“為什么……”

    忽聞上方一個清冷的聲音幽幽說道：“這件事，還是由我來說吧?！?/br>
    二人抬頭，只見一個白衣人背貼洞頂，雙手雙腳撐在凸石邊緣借以固定身軀，正是何士元。

    善緣心下大駭，在此說了半天話，竟沒發(fā)現(xiàn)頭上還有個大活人。

    何士元躍下來，看向善緣，目光中竟有歡喜之情，只見他走近幾步，柔聲道：“姑娘，你義父是不是叫盧越翁？”

    善緣聽他粗啞的男音突然變作嬌柔的女聲，驚叫道：“你是女子？認(rèn)識我阿爹？”

    薛支與她近身交過戰(zhàn)，看她動作身法都與善緣極為相似，便猜測二人的武功會否出自同源，這時只更加應(yīng)證了當(dāng)時的想法，也不覺有多訝異。

    何士元聽她這么說，登時兩眼泛出淚光，回頭道：“參婆婆，他們是自己人?！?/br>
    只聽哼的一聲，侯紫風(fēng)從巖石后面走出來，揭起人皮面具，露出本來面貌，尖聲怪氣地道：“自己人？剛才這臭丫頭可還在背后罵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