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4章杖責(zé)郭子儀，殺鄭雄！

    正在此時，馬蹄聲驟響，如若雷鳴一般。一聽可知，就是官軍的大部隊來了。

    那軍卒趾高氣揚(yáng)地得意起來，冷笑著望著格聰。

    而格聰?shù)韧鹿葴喨藙t面色慘白。他們只有十幾個人，怎么可能與唐軍大部隊對抗？就算是有對抗的本事，也肯定會禍延族人，形同謀反。

    一個校尉模樣的軍官率數(shù)百軍卒轟然馳至，不分青紅皂白，就將格聰?shù)热四孟拢衤數(shù)热死U械舉手，沒有反抗。

    張瑄旁觀著這一切，面沉似水，張嘴呼道，“且慢！”

    那校尉掃了張瑄一眼，見是一個文士，傲慢地不耐煩地瞪著張瑄道，“滾回去，竟敢管官軍的軍務(wù)！再呱噪，連你一起拿下治罪！”

    這校尉只是郭子儀手下靈州衛(wèi)軍中最低等的將校，若是品級稍高一些，他就見過張瑄這個新任的大都督了。

    張瑄的臉色更陰沉了。

    拋開官軍販賣奴隸的事情不說，單是靈州衛(wèi)官軍如此囂張跋扈，就很是令人憤怒。

    蕭十三郎見一個小小的校尉就如此囂張狂妄，斥責(zé)張瑄，也臉色一沉，上前一步護(hù)在張瑄身前，正要說幾句什么，卻見張瑄一把推開他，上前去走到街心，揚(yáng)手指著那校尉淡淡道：“你不過是一個小小的軍中校尉，就敢如此無視律法，當(dāng)街行兇抓人，我且來問你，這些吐谷渾人犯了何罪？還有，這些吐谷渾女子從何而來？！說！”

    張瑄聲色俱厲，站在那里怒斥著頗有氣勢。

    那些軍卒有些震驚地望著張瑄，心道這是從哪里冒出來的愣頭青？怕也不知道是哪家的公子哥兒，有些不知進(jìn)退，竟敢當(dāng)街阻攔官軍。

    那校尉也很是奇怪，他深深打量著張瑄，心里微微有些狐疑。

    他也不是傻子，此刻也明白張瑄肯定有些來歷，要不然，他沒這個膽子站出來。

    看這樣子，應(yīng)該是外地人，有可能是一些大州城的官宦子弟。校尉心里一盤算，態(tài)度倒是微微有些緩和客氣起來，他在馬上望著張瑄，沉聲道，“在下靈州衛(wèi)中郎將鄭雄標(biāo)下校尉馬凱，本校尉負(fù)責(zé)靈州城內(nèi)治安防衛(wèi)。”

    “這些吐谷渾賊人無視府衙律令，率軍闖入城中，本校尉職責(zé)所在，焉能不將之拿下！至于這些女子，乃是剛抓的罪民，正要移交鄭大人處置！”

    張瑄冷笑了起來，“既然是觸犯刑律，何不交靈州府衙處置？靈州衛(wèi)軍衙什么時候也有了抓人刑獄的權(quán)力了？”

    見張瑄如此不知進(jìn)退，那校尉心里的火氣再也按捺不住。在他看來，他已經(jīng)仁至義盡了，縱然是此人有些來歷，也顧不得了。

    他斷然一揮手，冷視著張瑄，“趕緊退下，若再不退下，將你一起拿下治罪！”

    張瑄怒極反笑，“大唐朝廷無數(shù)俸祿錢糧，供養(yǎng)了你們這些欺壓民眾的混帳東西——在本帥面前，竟敢如此囂張跋扈，蕭將軍！”

    張瑄一聲暴喝。

    蕭十三郎肅然拱手道，“末將在！”

    “本帥今日要在此設(shè)庭查案，速速傳張巡、郭子儀和那鄭雄到場！”

    張瑄這話一出，在場軍卒都傻了眼。而圍觀商賈和行人百姓，更是表情怪異，驚訝莫名。

    在這靈州城里誰人敢當(dāng)眾冒充隴朔大都督！只有一個答案，眼前這昂首挺立器宇軒昂的年輕士子，就是剛來的隴朔大都督張瑄！

    那校尉渾身冷汗直流，在馬上坐不穩(wěn)，翻身下馬有心上前拜見，卻又不敢，只得遲疑著恐懼著站在了一側(cè)。

    ……

    ……

    張巡帶著大都督府的人第一時間趕了過來，就在這條街上設(shè)下了桌案，

    張瑄神色肅然坐在案后，凝視著跪在當(dāng)場的一眾軍卒和那個校尉。而格聰?shù)韧鹿葴喨藙t跪在另外一側(cè)，心頭卻是有些振奮。

    不多時，郭子儀率標(biāo)下諸將都趕了過來，而那鄭雄也到了。

    “拜見大都督！”郭子儀心頭忐忑地率眾人拜倒在地，不知道張瑄究竟又犯了什么毛病，竟然當(dāng)眾在城里的街面上要審案子。

    郭子儀的軍隊在靈州時間長了，數(shù)萬兵馬中有些蛀蟲也是可以理解的。郭子儀作為軍中主帥，又要兼顧靈州防務(wù)政務(wù)，確實也不太清楚自己手下一些心腹將領(lǐng)的私下勾當(dāng)。

    郭子儀不知情，可那鄭雄卻是臉色煞白，知道事情八成是犯了。

    他做這個勾當(dāng)時間長了，雖然沒有太過遮掩，但他是郭子儀手下的第一愛將，誰敢在郭子儀面前告他的黑狀？

    按說，張瑄到任以后，鄭雄已經(jīng)收斂了很多了?？梢?，做這種事情的不僅是他一人，他手下有很多軍卒頭目也都偷偷在做，好從中牟利。換言之，這靈州衛(wèi)官軍私下販賣奴隸，已經(jīng)形成了一條產(chǎn)業(yè)鏈，縱然鄭雄不為，也難保他手下的軍卒不去鋌而走險。

    這事兒在靈州算是公開的秘密，因為官軍因為各種借口擄掠的都是不受人待見的吐谷渾人，所以一直以來也就相安無事。如果不是張瑄意外撞上，這事兒根本構(gòu)不成什么風(fēng)波。

    張瑄默然不語，郭子儀等人跪在那里就不敢起身。

    良久，才聽張瑄冷聲道，“郭子儀，你真是好大的膽子。竟敢縱然你手下的軍卒擄掠人口販賣奴隸，若是讓本帥查實，你這個主將難辭其咎！”

    張瑄確實是有些憤怒了。他心里明白，這種事情郭子儀肯定并不知情，但作為主將，他難以擺脫失察之罪。

    郭子儀大驚，猛然抬頭來望著張瑄，又掃了一眼身邊臉色煞白的鄭雄等人，一顆心就沉了下去。

    手下軍卒欺壓吐谷渾人他是知情的，卻沒有太放在心上。而事實上，郭子儀對吐谷渾人也并不待見，那禁止吐谷渾人入城貿(mào)易的命令，就是他下達(dá)的。在他看來，非我族類其心必異，壓制一下吐谷渾人的發(fā)展，理所應(yīng)當(dāng)。

    靈州面臨吐蕃與回紇壓力，若是身邊再有一支強(qiáng)大的吐谷渾部族，潛在的隱患太大了。

    但他萬萬沒有想到他手下的部將竟然有人敢販賣人口……做這種傷天害理的勾當(dāng)！

    ……

    ……

    案情并不復(fù)雜。就此案而言，就是鄭雄手下這一隊官軍出城擄掠了幾個吐谷渾女子帶回城來，卻不料遇到了格聰這個不識時務(wù)的愣頭青。格聰帶人一路追來，追得很緊，官軍來不及轉(zhuǎn)移這些女子，索性就公開以罪民的名義，公開將之帶入城中。

    事情水落石出，從一件案子就可以洞悉整個靈州衛(wèi)官軍私底下捕奴販賣的黑暗勾當(dāng)冰山之一角。

    張瑄決定殺一儆百。

    后續(xù)的黑幕可以讓張巡繼續(xù)往深里查，但現(xiàn)在，需要嚴(yán)肅政紀(jì)和軍紀(jì)。作為來自現(xiàn)代社會的穿越者，張瑄根本就無法接受販賣奴隸這種黑暗貿(mào)易，哪怕對象是吐谷渾人。

    當(dāng)然，張瑄也有因此收攏吐谷渾人心的念頭。下一步，在他的謀劃中，他準(zhǔn)備將吐谷渾人遷徙到吐谷渾故地去，將吐蕃境內(nèi)的吐谷渾故地變成屬于大唐的州府之地，吐谷渾人是一支重要的力量，不可小視。

    “朝廷官軍販賣人口，乃是我隴朔大都督府的奇恥大辱。作為隴朔大都督，本帥心甚慚愧。張巡，此事要徹查、深查，無論是涉及到誰，一律嚴(yán)懲不貸！本帥給你一個月的時間，必須要查清，將那些罔顧軍紀(jì)律法的不法之徒，軍中蛀蟲，全部繩之以法！”

    “本帥治下，絕不允許這種傷天害理的勾當(dāng)?！?/br>
    “郭子儀，你可知罪！”張瑄霍然起身，怒視著郭子儀。

    郭子儀臉色蒼白，嘆息了一聲，跪倒在地，顫聲道，“大都督，末將知罪！末將治下不嚴(yán)，軍中竟然出此敗類，末將羞愧難當(dāng)，請大都督嚴(yán)懲！”

    張瑄冷笑著，舉起了手。

    無論是在場軍卒官員將領(lǐng)，還是圍觀百姓商賈，都屏住呼吸，有些緊張地望著張瑄的手勢。

    郭子儀是隴朔名將，在靈州治理多年，德高望重，權(quán)勢很大。很多人其實并不相信，張瑄會真正懲辦郭子儀，一個失察之罪訓(xùn)斥兩句罰幾個月俸祿也就足夠了。

    況且，很多官員都知道連郭旰犯下那等重罪，張瑄都沒有真正動郭子儀，何況是這種事兒。

    但眾人卻不知，這種事情在張瑄心里要遠(yuǎn)遠(yuǎn)甚于郭旰率軍沖擊回紇人。如果說郭旰犯罪，在張瑄心里頂多是郭子儀教子無方，可手下將領(lǐng)有販賣人口的黑暗勾當(dāng)郭子儀竟然失察（或許是稍知端倪卻沒當(dāng)一回事），這就讓張瑄很失望，對郭子儀的治軍能力產(chǎn)生了懷疑。

    他現(xiàn)在真的是有些懷疑，史書上對于郭子儀的贊譽(yù)和記錄，是不是有些言過其實和夸大其詞了？

    張瑄的手勢還是揮落了下來，他昂然冷酷的聲音隨之回蕩在全場，令人窒息——

    “郭子儀治下不嚴(yán)，導(dǎo)致屬下將佐犯下重罪……罰俸祿三月，當(dāng)眾杖責(zé)二十！”

    “鄭雄身為靈州衛(wèi)中郎將，膽大妄為，販賣人口牟利，敗壞我隴朔軍紀(jì)……死罪難逃！——來人，將這鄭雄給本帥拿下，斬！”(未完待續(xù)。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qidian.）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