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1章 男兒有淚不輕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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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8章男兒有淚不輕彈 李光弼奔行的過程中,遠(yuǎn)端西北方向的軍事堡壘上升起了冉冉狼煙,在無風(fēng)的晴空中格外顯眼。 李光弼腳步猛然停下,凝視著西北方向,臉色驟變:西北敵襲,嘉措的兵馬竟然來得這么快! “報,西北敵襲,吐蕃兵馬來犯!” “報,吐蕃人侵占非川戍堡!” 軍號嗚咽響起,回蕩在曠野上,一隊(duì)軍卒飛馳而至。 李光弼狠狠地跺了跺腳,跑向了張瑄的帥帳,大步走了進(jìn)去。 張瑄與李倓?wù)谛φ勚裁?,突見李光弼臉色不好看地闖了進(jìn)來,不禁皺了皺眉頭。 事情緊急,李光弼也顧不上考慮張瑄高興還是不高興了,急急拱手道,“大帥,西北敵襲,吐蕃人已經(jīng)占領(lǐng)我軍戍堡!” 張瑄一怔,旋即笑道,“吐蕃人來的倒是挺快!不過,光弼也莫要慌張,此番作戰(zhàn),不必計(jì)較一時的得失,失去幾個戍堡算不上什么?!?/br> 李光弼輕輕一嘆,恭謹(jǐn)?shù)?,“大帥,請恕末將直言了。我軍防線回縮,集中于多瑪以東、積石山下,兩翼留出了很大的空擋。若是嘉措和沙彌所部率軍趁虛而入,我軍三面受敵,恐怕……” 張瑄掃了李光弼一眼,淡然道,“他們敢來嗎?說實(shí)話,本帥還就怕他們不敢來!” 張瑄霍然起身,走到地圖跟前,揚(yáng)手指了指,“嘉措所部全軍只有不足兩人,此番嘉措奉命率軍一萬夾擊兩寧州,河西必閃出空擋,若是河西哥舒翰揮兵西進(jìn),一定端了嘉措的老巢!” “因此,本帥料定嘉措不過是虛張聲勢,長驅(qū)直入我兩寧州腹地?除非是他想徹底放棄河西防線。哥舒翰的河西軍馬可不是吃素的。” 張瑄淡然一笑,又指了指金川的位置道,“沙彌也是這樣。這兩人都是吐蕃地方軍侯,擁兵自重割據(jù)一方,讓他們不惜血本去為赤柱賣命,幾乎是不可能的。” “因此本帥料定,此戰(zhàn),我軍的真正對手是赤柱所部的兩萬人。本帥命你集中優(yōu)勢兵力,與赤柱兵馬在多瑪以東會戰(zhàn),就是這個道理。” 李光弼默然片刻,突然又輕輕道,“大帥,戰(zhàn)事變幻無常,并無一定之規(guī),若是嘉措和沙彌當(dāng)真長驅(qū)直入,那么我軍如何應(yīng)對?” 張瑄轉(zhuǎn)頭望著李光弼,朗聲大笑起來,“光弼啊,看來你還是不放心,害怕本帥判斷失誤,導(dǎo)致我軍吃了敗仗呀……” 李光弼面容一緊,躬身恭謹(jǐn)?shù)溃澳⒉桓?!?/br> 張瑄上前幾步,探手拍了拍李光弼的肩膀,笑吟吟道,“若是嘉措和沙彌這兩路真敢進(jìn)犯我腹地,那么,本帥也早就布好了一個口袋,隨時誘敵入甕?!?/br> “本帥已經(jīng)命鄯城守軍越過赤嶺,埋伏在河源一側(cè)。而按照時間來推斷,郭子儀率軍兩萬也已抵達(dá)珧州。若是嘉措和沙彌兩路兵馬來襲,進(jìn)了本帥的口袋陣,郭子儀出珧州,鄯城軍堵住柏海的口子,你部四萬兵馬回師,以我軍7萬人圍殲吐蕃區(qū)區(qū)兩萬余人,甕中捉鱉還有什么問題?嗯?” 李光弼恍然大悟,慚愧地一笑,拱手抱拳道,“大帥英明,用兵之道神鬼莫測,末將自嘆不如!” 張瑄哈哈大笑,“光弼,率軍殺敵,我不如你,但若說謀劃戰(zhàn)局,你不如本帥!” …… …… 傍晚。 軍營之中炊煙裊裊,篝火叢生。濃烈的馬糞牛糞燃燒所帶來的異味被呼嘯的西北風(fēng)驅(qū)散,唐軍軍卒裹著厚厚的棉衣,或圍坐在篝火旁竊竊私語,或交相奔走巡視崗哨,整個大營寂靜無聲。 一夜無語。但就在黎明破曉時分,正是兩寧州冬季最寒冷的時刻,突然,西北方傳來劇烈的動靜,人喊馬嘶聲越來越高亢,打破了大營的寧靜。 嗚咽蒼涼的軍號聲再次響起,巡邏的士卒從四面八方涌來,而諸將也從各自的帳幕中沖出,在最短的時間里聚集起本部兵馬,列陣以待,準(zhǔn)備應(yīng)變。 張瑄飛速穿好衣甲,裹著厚厚的披風(fēng)在百余護(hù)軍的簇?fù)硐嘛w奔西北方向的轅門。 從非川方向的草原上涌來一支隊(duì)伍,遠(yuǎn)遠(yuǎn)看去,半是軍卒半是百姓。 張瑄站在轅門出,已經(jīng)能清晰地聽到隊(duì)伍中百姓女子的哭喊聲,看到那一張張被寒風(fēng)吹打得通紅干裂的臉頰上正浮動著哀傷和驚恐神色。 張瑄嘴角輕輕一抽。一望可知,這一定是從非川草原一帶潰逃下來的軍卒百姓了。非川一線,駐扎有數(shù)百唐軍,三個戍堡,護(hù)衛(wèi)著百戶移民在那里屯田開荒。 很顯然,嘉措的兵馬固然沒有長驅(qū)直入兩寧州,但卻還是派出少量軍馬進(jìn)占非川,拿下了唐軍外圍的三個戍堡。這早就在張瑄的意料當(dāng)中。 雖然他已經(jīng)提前命人讓百姓分批撤退,但沒有想到,嘉措的軍馬來得這么快,以至于部分百姓還沒有完全撤回,在路上就遭遇了吐蕃人的侵襲擄掠。 張瑄默然片刻,輕嘆一聲,吩咐軍卒立即打開轅門,收攏潰逃下來的軍卒百姓。他轉(zhuǎn)身正要離開,眼角的余光卻發(fā)現(xiàn),在倉皇而來的隊(duì)伍中,有一個身材高大的軍卒肩上扛著一個瘦弱的女童,而那女童的身影非常熟悉。 張瑄心里咯噔一聲,猛然再次回頭來,率先沖出了轅門去。 …… …… 張瑄沒有想到,煥娘和她的父親胡勘就在非川一線屯田。其實(shí)正值冬季,還不是屯田的最佳季節(jié),這批移民在非川,無非就是在軍卒的幫助下勘定界限,為明年開春的開荒做準(zhǔn)備。 就在父女兩個隨眾人遵從軍令徐徐退回兩寧州腹地的路上,一支四五百人的吐蕃騎兵突然奔襲而至,護(hù)衛(wèi)的三百唐軍拼死搏殺,死傷大半。 而戰(zhàn)場之上,眾多百姓也遭遇池魚之災(zāi),百余人死于吐蕃鐵騎的踐踏之中,而剩下的則僥幸在唐軍殘兵的保護(hù)下,倉皇逃回。好在吐蕃兵馬并沒有繼續(xù)南下追擊。 胡勘死在亂軍之中,而煥娘僥幸逃過一劫,卻發(fā)現(xiàn)自己父親躺在血泊之中,驚嚇過度就暈厥在了當(dāng)場。 一個唐軍士卒發(fā)現(xiàn)了從煥娘身上掉出來的平西王令牌,大為震驚,不敢怠慢,就把她帶了回來。 一路之上,煥娘幾乎已經(jīng)哭啞了嗓子。 她才不過七八歲的年紀(jì),娘親早逝,只剩下一個父親相依為命。如今父親死了,對于一個孩子來說,這就是天塌地陷了的事情。 張瑄從軍卒手里接過煥娘,望著煥娘眼睛中的絕望和哀傷,以及那一抹驚魂未定的惶然,他心里一陣劇痛,抱著煥娘的手都微微出現(xiàn)一絲顫抖。 “煥娘……” 煥娘兩眼無神地望著張瑄,小嘴輕輕抽動著,干癟的嘴唇裂開了一道道小口子,揚(yáng)著小手,卻又無力地垂了下去。 “爹爹死了,煥娘苦……哇……”煥娘突然歇斯底里地嚎哭起來,伏在張瑄的懷里,幾乎凍僵了的身子劇烈地抽動著。 張瑄緊緊地?fù)肀е鵁?,肩頭顫抖著,一行熱淚終于還是忍不住流下。 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處。 “若是讓百姓早兩日退下來,何至于此!考慮不周、謀劃不詳……導(dǎo)致百姓遭遇兵禍,我之過也!”張瑄將懷里哭暈過去的煥娘交給花奴兒,悲憤地仰天長嘆。 其實(shí)兩軍交戰(zhàn),戰(zhàn)事瞬息萬變,張瑄終歸是人不是神,也不可能面面俱到。張瑄沒有料到嘉措所部來得這么快,在他整個的戰(zhàn)役大局謀劃中,這算是一個小小的疏漏吧。 “大帥不必自責(zé)。兩軍交戰(zhàn),些許傷亡,在所難免。請大帥節(jié)哀!”李光弼站在張瑄身后,拱手抱拳輕輕道。 張瑄猛然轉(zhuǎn)過身來,望著李光弼斷然道,“光弼,赤柱兵馬距我大營還有多遠(yuǎn)?” 李光弼沉吟了一下,回道,“大帥,探馬來報,赤柱兵馬距我不足三百里?!?/br> 張瑄咬了咬牙,壓低聲音道,“速傳本帥軍令,命河源鄯城衛(wèi)繞道三角城待命;命郭子儀率軍晝夜急行軍,務(wù)必于兩日內(nèi)趕至非川!” “本帥要親率這三萬兵馬奔襲沙柳河,端了嘉措的老窩,一雪今日之恨!” 張瑄陡然轉(zhuǎn)身,大步離去。 李光弼望著張瑄的背影,長出了一口氣,也趕緊去傳達(dá)張瑄的軍令。 …… …… 張瑄溫暖的帥帳中,煥娘蓋著厚厚的被子,被花奴兒抱在懷里,喂了一碗熱rou湯,精神狀況稍稍好轉(zhuǎn)了一些。 張瑄坐在床榻邊上,緊緊握著煥娘還有些冰涼的小手,柔聲道,“孩子,好些了嗎?以后你就留在我的身邊……” 煥娘緊緊抿著小嘴,突然哭著撲在花奴兒的懷里。 “好孩子,煥娘不哭啊……”花奴兒有些憐惜地輕輕拍打著她的后背,柔聲安慰著。 良久。 煥娘漸漸止住了悲聲,回頭來淚眼婆娑地望著張瑄,卻是一句話也說不出口來。 張瑄心中刺痛,嘆息著握住煥娘的小手,咬緊了牙關(guān)。 “花奴兒,你好好照顧煥娘,我去去就來?!睆埇u說完,霍然起身,面色凜然走出了大帳。(未完待續(xù)。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diǎn)(qidian.)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