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5章新皇帝示好求和

    李亨氣暈了過去。

    但國難當(dāng)頭，危機(jī)時刻，李豫、李倓和一些朝臣已經(jīng)顧不上他了。當(dāng)日，宮里就傳出了一個震動長安的消息：皇帝李亨下罪己詔和退位詔，大意是說自己在位期間叛亂頻仍，國家動蕩，民不聊生，作為皇帝難辭其咎，而為了確保大唐江山社稷永固，傳承萬年，特將皇位傳給楚王李豫，云云。

    李亨登基稱帝不足兩年便悲哀地退位為太上皇。李豫即日登基稱帝，但沒有舉行登基大典，只是召集滿朝文武大臣草草舉行了一個儀式。

    李豫登基當(dāng)晚，改年號為寶應(yīng)，接連下達(dá)數(shù)道詔令。

    其一是詔命天下藩鎮(zhèn)出兵勤王，馳援長安。

    其二是號令長安軍民與關(guān)中兵馬，要誓死捍衛(wèi)長安，表示將與長安共存亡。

    其三是冊封建寧王李倓為皇太弟、定王，天下兵馬大元帥。冊封李光弼為天下兵馬副元帥，哥舒翰為關(guān)中行軍大總管、兵部尚書。

    原兵部尚書公孫良罷相，出任河南大都督。裴冕留任，楊國忠留任。

    其實李豫也不是不想動楊國忠，只是這個時候，他動楊國忠必然會引發(fā)朝廷動蕩，這種代價他不能承受。

    其四是斥責(zé)回紇可汗骨力裴羅擅自率軍進(jìn)入大唐，實屬大逆不道，命其立即從河?xùn)|退兵，否則朝廷大軍所至，必滅回紇全國，言辭非常嚴(yán)厲。

    最值得玩味的是最后一道詔令。李豫對張瑄的反唐公開回避，下詔冊封張瑄為永王、太師、隴朔大都督兼范陽大都督。

    新皇帝上任，做出了一幅勵精圖治改革匡正的姿態(tài)，一時間長安軍民似乎精神振作起來，一掃往日的頹勢和慌亂不安。

    ……

    ……

    涇州，哥舒翰大營。

    新皇帝登基稱帝及相關(guān)詔令下達(dá)，哥舒翰送走了宮里來宣旨的小太監(jiān)一行，臉色肅然地返回大帳。

    京城朝廷的動靜讓哥舒翰有些意外，但皇帝換了又能如何，能改變大唐將亡的宿命嗎？哥舒翰其實并不抱多大的希望。

    哥舒翰環(huán)視眾將，眸光閃爍著嘆息道，“諸位將軍，皇帝命我等直入長安，護(hù)衛(wèi)皇帝，不知諸位以為如何？”

    阿斯那出列抱拳道，“哥舒大帥，新皇突然登基稱帝，讓人錯愕。然我軍平叛，應(yīng)當(dāng)入關(guān)中攻潼關(guān)，爭取拿下潼關(guān)，才能保住長安。若是固守長安一城，意義不大。”

    哥舒翰望著阿斯那笑了笑，“李光弼正在關(guān)中募兵，皇帝的意思，攻打潼關(guān)的事兒，交給李光弼，至于我軍，直入長安勤王護(hù)駕?！?/br>
    阿斯那皺了皺眉，沉聲道，“大帥，請恕在下直言了?！?/br>
    “那李光弼本是張瑄部下一偏將，無論資歷還是才干威望，都遠(yuǎn)不如大帥，然皇帝卻把統(tǒng)兵之權(quán)交給了李光弼，而讓大帥束縛于長安城中——那李光弼何德何能，凌駕于大帥之上？”

    “李光弼難敵張瑄，若要與張瑄大軍抗衡，還是要大帥出面。朝廷這般安排，吾等不服！”阿斯那的話一出口，哥舒翰標(biāo)下諸將都開始為哥舒翰抱不平，極盡不滿之意。

    見諸將義憤填膺的樣子，阿斯那嘴角暗暗浮起一絲古怪的笑容來。

    幾乎沒有人知道，張瑄昔日對阿斯那父子有恩，此刻阿斯那是心向張瑄的。此番開口，也有挑撥之意。

    哥舒翰神色變幻片刻，猛然一拍桌案大喝道，“爾等休要多言，朝廷自有主張，我等作為臣子，食君之祿，遵從朝廷詔令便是！再要胡言亂語，對陛下不敬，當(dāng)軍法從事！”

    哥舒翰霍然起身拂袖而去。

    其實哥舒翰心里卻是暗嘆道，“無論誰領(lǐng)兵、誰掌權(quán)，都擋不住張瑄改朝換代了，這個時候，還計較這些，又什么意義?！?/br>
    在哥舒翰看來，張瑄掌控兵馬接近20萬，又有回紇十萬大軍助戰(zhàn)，再加上拿下河南和范陽兩地，收攏降兵無數(shù)，以這樣的力量，推翻大唐王朝已經(jīng)是指日可待的事情，不要說是他和李光弼，就算是王忠嗣這等軍中名將復(fù)生，也無能為力。

    單單是回紇可汗骨力裴羅的十萬大軍，就已經(jīng)夠讓朝廷喝一壺的了。若是骨力裴羅率軍奔襲關(guān)中，憑哥舒翰手下這三四萬人能擋得住？

    第二日，原本準(zhǔn)備進(jìn)入關(guān)中進(jìn)攻潼關(guān)的哥舒翰改道長安，不提。

    ……

    ……

    易州。范陽史思明已經(jīng)是驚弓之鳥，雖然擁兵數(shù)萬，但范陽已是一座孤城，處在了張瑄大軍的團(tuán)團(tuán)包圍之中，而回紇可汗骨力裴羅大軍十萬進(jìn)軍河?xùn)|，又直接堵住了史思明逃往河?xùn)|的可能。

    史思明窮途末路，惴惴不安，派人乞降。

    帥堂。

    張瑄端坐帥案之后，凝視著被史思明派來乞降的大將武令珣，冷冷一笑，“史思明之前曾兩度向本帥提出歸降，但兩度反悔。如此反復(fù)無常的小人，讓本帥如何能相信他的誠意？”

    武令珣尷尬地垂首低低道，“此次范陽真心歸降，絕無二心，請大帥明鑒！”

    “史思明困守范陽，本帥大軍所至，范陽必成齏粉。如今這個時候，史思明降與不降，無關(guān)緊要了。不過，本帥出于對范陽軍民的體恤，若是史思明能自縛出城來本帥帳前請罪，本帥可同意范陽投降。你去吧，轉(zhuǎn)告史思明，本帥昔日曾經(jīng)給過他機(jī)會，但他錯過了機(jī)會。而這一次，本帥可以再給他一次機(jī)會，若再死不悔改，必殺無赦！”

    張瑄的聲音冷厲而低沉，在堂中久久回蕩著。

    武令珣不敢再多言，戰(zhàn)戰(zhàn)兢兢唯唯諾諾而去。

    郭子儀匆匆而進(jìn)，向張瑄抱拳施禮道，“主公，長安有消息傳來?！?/br>
    郭子儀的臉色有些異樣。

    張瑄望著郭子儀，皺了皺眉道，“何事？”

    “李亨下罪己詔和退位詔，禪讓給李豫，李豫稱帝，改年號為寶應(yīng)?！惫觾x輕輕道。

    張瑄吃了一驚，陡然起身凝聲道，“什么？李豫當(dāng)了皇帝？”

    郭子儀長出了一口氣，點頭道，“是。李豫稱帝，接連下詔，命天下藩鎮(zhèn)勤王，說是勵精圖治，要與長安共存亡?！?/br>
    張瑄沉默片刻，突然笑了，“皇帝的這幾個兒子，都比他有膽識有魄力。看來，是李亨又要逃往蜀中，被李豫和李倓給逼宮了……誰掌兵權(quán)？李光弼還是哥舒翰？”

    “李倓為帥，李光弼為副帥，哥舒翰鎮(zhèn)守關(guān)中和長安。”郭子儀回道。

    “李光弼掌軍……”張瑄冷冷一笑，“也罷，先拿范陽，長安且不管他！”

    見郭子儀欲言又止，似是還有話要說，張瑄奇道，“子儀，有話要說？”

    “主公，新皇帝冊封主公為永王、太師、隴朔大都督兼范陽大都督，永鎮(zhèn)范陽隴朔，聽調(diào)不聽宣?！?/br>
    郭子儀抱拳低低道。

    李豫這道詔命，回避了張瑄起兵反唐的既定事實，如果張瑄接招，便可名正言順地成為隴朔與范陽之主，自成一國，只不過在名義上還是要臣屬于大唐朝廷。

    既有示好之意，也有忍讓之情，更兼具求和之味道。

    張瑄一怔，緩緩坐了下去。

    郭子儀緊緊地凝視著張瑄，試圖從張瑄變幻的神情中觀察感知到一些什么。雖然郭子儀判斷張瑄多半不會從之，但心里還是有一絲擔(dān)憂。

    “范陽、隴朔是守不住的。我等要是茍安于范陽隴朔，將來等皇帝緩過氣來，我們恐怕會死無葬身之地。”張瑄淡然道，“對于張某而言，這天下盡在掌握之中，焉能半途而廢？張某要是半途而廢，如何能對得住三軍將士的厚愛和殷切期盼？”

    郭子儀大喜，躬身拜了下去，“主公英明！”

    其他諸將也赫然拜下去，“主公英明！”

    對于郭子儀這些人來說，既然已經(jīng)跟了張瑄起兵反唐，那么就希望看到張瑄掌控天下篡唐為帝，再立新朝。只有這樣，他們才是開國功臣，兼之名垂青史。而反過來，如果張瑄半途而廢，茍安于一隅，他們這些人或者還可擁有榮華富貴，但日后卻會以叛將的名分遺臭萬年。

    “英明談不上，但半途而廢非智者所為?！睆埇u淡然一笑，突然朗聲道，“子儀，傳某的話，派人傳消息回長安，就說本帥之言：若唐皇李豫肯退位讓賢，日后某可封他一個唐王的爵位，世襲罔替?！?/br>
    張瑄放聲大笑。

    眾將也轟然而笑。

    郭子儀笑著拱手道，“臣遵命。”

    這看上去只是張瑄的一句戲言。但站在張瑄身側(cè)的田可馨心里卻清楚，眼前這個氣勢凜然的男子，說任何話都不會是沒來由的。

    “看來，他是準(zhǔn)備這樣安置李唐皇室了……但這樣，豈不是要留下后患？”田可馨心念電閃，她突然想起張瑄有一個女人是李唐皇室公主。

    改朝換代之后，先朝的皇室下場一般不會太好，這是歷史的宿命。至于張瑄將來怎么安置李唐皇室，還是一個未知數(shù)，因為這個時候，考慮這個問題還太早。

    田可馨凝視著張瑄，卻見張瑄投來一絲玩味的笑容，不由心中一凜，再次垂下頭去。(未完待續(xù)。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qidian.）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