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老六也恰巧是個酒鬼，把這些事情串連到一起，宋瓷心跳快了些，加快腳步朝菜地走去。

    趙老六仗著自己喝了酒，見沈然這么不識趣，一股邪火升上來，他狠狠推了沈然一下，接著就要去抓江老太太的手。

    趙老六到底是男人，被這么一推，猝不及防，沈然一下子倒在了地上。

    趙老六喘著粗氣，打了個酒嗝，唾沫星子噴到沈然臉上，他指著沈然，“你滾不滾？滾了的話，沈知青，等我…成了江恂的外公，我給你…和江恂牽條線，不滾的話，你別想和江恂在…在一塊了?！?/br>
    望著面前的趙老六，沈然臉色白了白，發(fā)酒瘋的男人實在是讓人害怕。

    她后悔把那瓶酒給趙老六了，她只知道趙老六喜歡喝酒，可她沒想到趙老六喝了酒，像變了個人似的。

    見沈然愣著不動，趙老六色瞇瞇看向江老太太，伸手去抓江老太太的胳膊。

    江老太太往后走了幾步，無奈地看向沈然，“你愣著干什么？他發(fā)著酒瘋呢，你還不快跑？”

    沈然突然出現(xiàn)，又突然站在她面前說要保護(hù)她，結(jié)果，沈然一點兒忙沒幫上，倒是幫了不少倒忙，要不是沈然傻子一樣的還在地上坐著，江老太太早就跑了。

    這倒好，江老太太還得分心留意沈然。

    有沈然這個豬隊友在，江老太太擔(dān)心她出意外，沒辦法直接離開，反倒是給了趙老六機(jī)會。

    趙老六堵到江老太太前頭，眼神令人作嘔，“書蕓，你就和我一塊過日……”

    然而，他話還沒說完，突然，他的腦袋被人從后面砸了一下，一個又長又粗的黃瓜滾到地上的時候，趙老六的腦袋像是被人打了一棍子似的，陣陣刺痛傳來。

    他捂著腦袋，眼一橫，往后看去，“誰干的？”

    第44章 作精繼妹的第四十四天

    砸在他腦袋上的那根黃瓜又粗又長, 雖然不是木棍，可被這么粗的黃瓜打一下，趙老六疼得眼冒金星, 他痛呼了一聲, 惡狠狠轉(zhuǎn)過身，看到了幾步之外的宋瓷和王寶芙。

    看到宋瓷，沈然也吃了一驚，她呆愣愣地坐在地上忘記了起來, “小瓷, 你怎么來了？”

    像是沒看到她這個人似的, 宋瓷沒搭理沈然，走到江老太太身邊, “外婆, 您沒事吧？”

    江老太太只見過宋瓷一次，她對宋瓷并不熟悉, 也不知道宋瓷叫什么名字，只知道宋瓷是下鄉(xiāng)來的知青, 但宋瓷的眉眼看起來很干凈，江老太太對這個城里來的年輕女知青印象挺不錯的。

    江老太太搖搖頭, “沒事。”

    趙老六認(rèn)識宋瓷, 可宋瓷是知青, 看起來又瘦又軟又嬌氣，他覺得宋瓷做不出這種事。

    趙老六瞪著王寶芙，“說起來你也得喊我一聲趙叔, 你爹媽就是這么教導(dǎo)你的？”

    王寶芙瞪了回去, “你還想讓我問你喊一聲趙叔, 你要臉不要臉??！”

    這時, 宋瓷淡聲道：“錯了，砸你腦袋的人是我?！?/br>
    頓了頓，宋瓷又道：“還有，寶芙的爹媽把她教育的很好，你這種沒臉沒皮的人，沒資格說這種話。”

    被一個城里來的女知青劈頭蓋臉一頓罵，趙老六臉上掛不住，“宋…宋知青，你…你就是這么欺負(fù)人的？我這就去遠(yuǎn)山家里把這件事告訴他，讓他好好教訓(xùn)教訓(xùn)你們這些知青?！?/br>
    拿陸遠(yuǎn)山嚇唬她，宋瓷可不害怕，“行啊，順便把你耍流氓sao擾江老太太的事情也對大隊長說一下。”

    這種事情趙老六不是第一次做了，但鬧大了他也沒有好果子吃，他嘴硬道：“什么sao擾，你說話別這么難聽，我…我和書蕓認(rèn)識多年了，我只是想和她說說話！”

    “說話需要動手動腳嗎？”宋瓷冷聲道：“你剛剛做了什么事，我和寶芙可都看到了，你前些天也總是鬼鬼祟祟地出現(xiàn)在江家門口，你以為沒人看到嗎？”

    趙老六臉色不怎么好看，他梗著脖子道：“我剛才喝了酒，這會兒頭暈的厲害，我不知道你在說什么！”

    靠近趙老六的時候，宋瓷已經(jīng)聞到了他身上的酒氣，宋瓷想，沈然床頭不見的那瓶高粱酒，看來就是給了趙老六吧。

    到底做了不光彩的事情，趙老六說著話就要走。

    想走可沒那么容易，宋瓷道：“你說你不知道，行吧，那我們就去大隊長家里，再把村里的人都喊來，把這件事情說清楚?！?/br>
    趙老六腳步一頓，他沒料到宋瓷這么不好說話，他恐嚇道：“論輩分，遠(yuǎn)山也得喊我一聲叔呢，你們還是太年輕了，宋知青，你把事情鬧大了，你覺得村里的人會向著你，還是會向著我？”

    “你是說大隊長會不分青紅皂白地維護(hù)你？大隊長一心一意為了村民，他可不會做出這種事?！彼未尚α诵?，“不過呢，你要是這么有自信，那我們?nèi)ス簿职堰@件事說清楚也可以！”

    聽到“公安局”三個字，趙老六臉色一變，“你胡說八道什么，咋就要去見公安了？”

    宋瓷不是開玩笑的，“你兩次三番sao擾江老太太，你這種覺悟低下臭不要臉的人，當(dāng)然該去公安局，公安同志會把你做過的丑事都查出來的?！?/br>
    趙老六死死盯著宋瓷，他勾搭村里和鄰村的寡婦不是第一次了，也被那些寡婦的兒子或者兄弟摁在床上打過一頓，但沒一個人說要把他扭送到公安局去。

    趙老六覺得宋瓷是在嚇唬他，他沒當(dāng)回事兒，“我…啥都沒干，就是去了公安局，我也不怕！”

    宋瓷輕笑了下，“我和縣公安局的王局長認(rèn)識，只要你去了那里，關(guān)上一年半載不成問題?！?/br>
    王局長？

    趙老六就是個鄉(xiāng)下種地的，他可不認(rèn)識縣城的人，但縣公安局局長姓王，他還是知道的。

    趙老六心虛地道：“你真認(rèn)識王局長？”

    江老太太和沈然也看向了宋瓷，沈然皺了皺眉，她怎么不知道宋瓷和縣城的公安有交情呢？

    宋瓷微抬著下巴，看上去絲毫沒把趙老六放在眼里，“認(rèn)識不認(rèn)識的，等你去了公安局，不就知道了？我前些天去縣城的時候，還去拜訪了王局長的愛人，王局長的愛人說她弟弟快結(jié)婚了，我還打算給她弟弟送份賀禮呢?！?/br>
    王局長的愛人有沒有一個弟弟，是不是快要結(jié)婚了，趙老六一點兒都不清楚，但他見宋瓷語氣如此篤定，還說的這么具體，趙老六心里更虛了。

    其實，宋瓷根本就不認(rèn)識縣公安局的人，王局長的愛人，她也不認(rèn)識。

    她之所以知道這些消息，是有一次去縣里國營飯店吃飯的時候，聽飯店里其他客人提了一嘴。

    當(dāng)時，和她一起吃飯的是江家，宋瓷順便向江恂打聽起了這件事。

    江恂本來也是不清楚的，但他在縣城軍工廠代了幾個月的班，認(rèn)識的同事中有一些是縣城本地人，對于縣公安局王局長的情況，江恂了解一二，把他了解的那些都告訴了宋瓷。

    等于說，宋瓷對王局長和王局長愛人所有的了解，是從江恂還有其他人那里聽到的，但她演技還不錯，驕驕縱縱地說自己上面有人，裝得還挺像樣，成功唬住了趙老六。

    趙老六慌了起來，“宋知青，你和江家一點關(guān)系都沒有，江家的成分也不好，你還是不要插手這些事了，省得沾一身腥?！?/br>
    “我不是跟你說了嗎？我和王局長認(rèn)識，和王局長的愛人關(guān)系也不錯，我就是插手了江家的事，也沒人能管得著我?！彼未善沉怂谎?，“你還是自求多福吧，想想待會到了公安局，該說點什么口供減輕你的罪名才是?！?/br>
    趙老六臉色更白了，喝了酒發(fā)暈的腦袋，一下子清明了大半。

    去了公安局的話，還有他的活路嗎？

    趙老六討好地道：“宋…宋知青，你到了響水大隊，就是響水大隊的一份子，說起來，咱們也算是一個村里的人，你可不能把我送到公安局去！”

    “就算你認(rèn)識的人多，也犯不著為江家這種成分不好的人出頭，是不是？這樣吧，老頭子我今個喝醉酒了，腦子糊涂了，做了不該做的事，得罪了你，宋知青，我向你賠個罪，你別和我這個上了年紀(jì)的人一般見識?！?/br>
    這會兒害怕了，是沒有用的，宋瓷故意道：“你都說你得罪我了，我這個人呢，脾氣不好，就喜歡和別人一般見識。”

    宋瓷為她出頭，江老太太自然感激，但她也擔(dān)心宋瓷遭到報復(fù)。

    她拉著宋瓷的手，走到一旁，拍了拍，“宋知青，你為我這個老婆子出頭，我知道你是為了我好，可趙老六的心眼，比針眼還小，別看他這會兒話說的好聽，轉(zhuǎn)頭就能翻臉不認(rèn)人。我這么大年輕的人了，不怕得罪他，可你還年輕，犯不著這么做?！?/br>
    “外婆，您也說了趙老六這人心眼小，即便我不把他送去派出所，他也肯定會記恨我的?！彼未傻挂膊皇且粫r沖動才說了那些話，“不給他一個教訓(xùn)，他早晚還會鬧事的?！?/br>
    宋瓷還沒和江老太太相認(rèn)，不過，她習(xí)慣稱呼江老太太一聲外婆。

    這位宋知青怎么又喊她外婆了？江老太太有些疑惑，不過這不是重點，江老太太皺起了眉，這位宋知青說的倒是有理。

    惡人還需惡人磨，對付趙老六這種混不吝的人，輕飄飄放過了他，趙老六反而覺得她們軟弱好欺負(fù)，只有更強(qiáng)勢更囂張，讓趙老六害怕了，他才會徹底安生。

    這時，宋瓷的聲音又響了起來，“外婆，還有一件事，我需要向您打聽一下，沈然剛才是什么時候過來的？”

    ……

    宋瓷不依不撓地要把他送去公安局，趙老六杵在那里，急的滿頭大汗，他恨不得抽自己一巴掌，早知道今天就不該喝那瓶酒，也不該聽沈然的話來了菜地找江老太太。

    等等，沈然？趙老六有了主意。

    他幾步跨到沈然跟前，帶著酒味的唾沫星子噴了沈然一臉，“沈知青，你是宋知青的表姐，你一定得幫幫我！”

    沈然計劃的天衣無縫，等著趙老六sao擾江老太太的時候，她趁機(jī)出來，好摘取果實，然而，她怎么也沒想到中途殺出個宋瓷。

    沈然都快慪死了，她才懶得給趙老六擦屁/股。

    沈然語氣不太好，“我憑什么幫你？”

    趙老六狠狠瞪著沈然，“你要是不幫我，我就把你今天做的事情說出來?！?/br>
    沈然臉色一變，“你在胡說什么，我不明白你的意思?！?/br>
    沈然說著話就想走，趙老六一把拉著她的胳膊，“ 我老頭子腦子是不聰明，可到底比你多吃了幾十年的飯，要不是你把書蕓在菜地的事情告訴我，我是不會過來的?！?/br>
    沈然嘴硬道：“我只是隨口一說罷了，是你自己要來的，怪不到我身上。”

    “不說這一次，前幾次我來江家的時候，也看到你偷偷摸摸跟了過來，你存著什么打算，你當(dāng)大家都是傻子？”趙老六哼了一聲，“你要是不幫我這個老頭子的忙，沈知青，管你是不是隨口說的，到時候我就告訴公安同志，是你攛掇我過來的?！?/br>
    趙老六明目張膽地威脅她，沈然氣的夠嗆，人不要臉樹不要皮，趙老六可真是越老越厚顏無恥！

    不過，如果真的走到了報警這一步，沈然也不確定公安局的人會不會查到她的身上。

    畢竟，這其中確實有她的手筆，那瓶高粱酒，還在趙老六的手里，如果趙老六死咬著她不放，即便她可以把自己摘出來，也會影響到她的名聲，同時，江恂和江老太太也會對她更加反感。

    都是宋瓷壞了她的好事，沈然咬著牙，對宋瓷越發(fā)不滿，如果不是宋瓷多管閑事，她也不至于這么被動。

    沈然強(qiáng)忍著怒火，對趙老六道：“我可以幫你，不過，你要把你的嘴閉嚴(yán)實?！?/br>
    目光落到沈然身上，宋瓷細(xì)眉微揚(yáng)，有意思，趙老六和沈然并不熟悉，這會兒卻和沈然勾搭上了，兩個人說著悄悄話。

    看來，她的猜測沒有錯。

    宋瓷不緊不慢地道：“沈表姐，你和一個老流氓有什么可說的？”

    沈然抖了下身子，強(qiáng)裝鎮(zhèn)定，走到宋瓷的身邊，“小瓷，趙老六做了這種事，我也很討厭。不過，你的做法，也不太妥當(dāng)?！?/br>
    宋瓷道：“哪里不妥當(dāng)？”

    “說到底，這也不是什么太嚴(yán)重的事，鬧到公安局去，豈不是白白讓人看笑話？”沈然道：“這樣做，對你、對江老太太的名聲都不好，依我看，不如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把他送到大隊長家里，讓大隊長開個大會，批評教育他一頓就是了。”

    宋瓷輕笑了下，譏諷地道：“懲處壞人，可沒有大事化小的道理。沈表姐，你這么替趙老六說話，莫不是收了他什么好處？”

    沈然神色僵了僵，“你亂說什么！”

    她深吸一口氣，不想再和宋瓷打交道了，沈然轉(zhuǎn)而看向江老太太，“老太太，小瓷年輕不懂事，做事沖動，該怎么處理這件事，你可不能由著她胡亂?！?/br>
    小瓷？

    江老太太覺得這個稱呼有點耳熟，江依喬沒走的時候，江依喬那個在北市的繼女也叫小瓷。

    但江老太太沒去過北市，也沒見過江依喬的繼女，況且，同名同姓同讀音的人多了去了，即便覺得名字耳熟，她也根本沒辦法把宋瓷和江依喬的那個繼女聯(lián)系起來。

    還要其他要緊的事，江老太太顧不上想太多，她道：“沈知青，你這話說的不對，宋知青年紀(jì)是小，但她啊，一點也不沖動，她做事肯定有她的打算。依我這個老婆子看，胡來的是你才對?！?/br>
    和趙老六這個畜生不如的東西嘀咕了半天，然后當(dāng)著她的面替趙老六說好話，江老太太年紀(jì)是大了，可她還沒老糊涂呢，真當(dāng)她看不出來沈然的反常??！

    沈然難以置信地盯著江老太太，她怎么也沒想到江老太太這么維護(hù)宋瓷，“老太太，您說這種話，太傷我的心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