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給偏執(zhí)戰(zhàn)神后(重生) 第50節(jié)
阮安溫聲問道:“羲兒在相府沒吃到荔枝嗎?” 霍羲可憐兮兮地看著霍平梟長手旁的那碟荔枝, 連連搖起小腦袋, 唇角還掛著荔枝的汁水, 軟聲回道:“沒有~阿翁的身體又不大舒服,我擔(dān)心他, 所以沒吃?!?/br> 阮安接過澤蘭遞過的軟帕, 神情專注地為霍羲擦了擦嘴角,又耐心地給予男孩應(yīng)有的夸贊:“羲兒真孝順, 不過你今天已經(jīng)吃了十顆荔枝了,再多吃的話, 明兒個唇角該起泡了?!?/br> 聽到“起泡”兩個字,霍羲不禁張了張小嘴, 似是想起了什么可怕的回憶, 男孩立即閉了下烏黑的眼睛, 邊打著激靈,邊嗡聲回道:“那我不吃了……” 婢女們將八仙桌上的菜撤下去后,阮安撇下父子倆, 到賬房那處打理起近來落下的府務(wù)。 霍羲還是不太習(xí)慣跟霍平梟單獨(dú)相處, 剛要邁著小短腿離開偏廳。 霍平梟卻喚住他:“小鬼, 你回來, 我有話要問你?!?/br> “什么事???” 霍羲有些不情愿地頓住了腳,費(fèi)解地看向了坐姿挺拔的男人。 “適才你娘不過是提了一句,若是吃多了荔枝,嘴角會起泡,你怎么那么害怕?。俊?/br> 霍羲再度聽到起泡二字,小小的身體竟然又發(fā)起抖來,惹得霍平梟幽然看他的目光多了些費(fèi)解。 男孩如實回道;“我之前染過天花,渾身都長了那些東西,可難看了。” 聽罷這話,霍平梟眉宇微動,他難以置信地問:“你還患過天花?” 霍羲點(diǎn)頭,連連眨著濃長的黑睫,又道:“是啊,孫也哥哥說我很少得病,但是這一得病,就得了個最嚴(yán)重的。娘那時可心急了,我雖然昏睡著,但也總能聽見她的哭聲?!?/br> 聽罷這話,霍平梟的神情凝重了幾分。 像霍羲這么大的孩子,體質(zhì)尚弱,一場天花很可能就會將他的命帶走。 阮安卻從來都沒跟他提起過獨(dú)自撫養(yǎng)霍羲的經(jīng)歷,單憑霍羲得天花這件事,她身為獨(dú)身母親的辛勞和不易就可見一斑 看著眼神越來越發(fā)沉黯的霍平梟,霍羲不禁撅起了小嘴。 男孩歪起小腦袋,不解地看向他。 本來這個自稱是他爹的男人就長得可怕,這一生起氣來,他的模樣就更嚇人了。 覺出霍羲在歪著腦袋看他,霍平梟將眉間那抹狷色斂去,語氣盡量平靜地又問:“你的天花,是你娘治好的嗎?” “是我娘治好的,她還將治天花的法子寫成醫(yī)方實錄了呢?!?/br> 話說到這處,覺出霍平梟周身散著的危險氣息散了些,霍羲便邁著小短腿,往霍平梟的身前走了幾步。 霍平梟順勢垂眼,看向了小團(tuán)子,心中忽地對阮安寫過的醫(yī)方實錄多了些好奇。 他知道霍羲是識字的,低聲問:“那你看沒看過你娘寫的醫(yī)錄?” “看過啊?!?/br> 霍羲噙著小奶音,點(diǎn)了點(diǎn)頭,又道:“孫也哥哥說過,我娘就是為了寫那醫(yī)方實錄,才將我生下來的,她還將懷我時的各種癥狀都寫下來了。不過娘說那些東西都是婦人病,不許我看,所以我也不知道她那時都得了什么病。” 霍平梟的神情驀然變得凌厲,沉聲又問:“你娘懷你的時候,還得過???” 他怎么又忽然變兇了? 霍羲沒回他話,只覺得這個自稱是他爹的男人,性格過于陰晴不定,也不知娘在平日跟他相處的時候,都是怎么忍耐他的。 看來他得再努力努力,好讓這個可怕的男人早點(diǎn)放妻。 趁著霍平梟失神的時當(dāng),霍羲趕忙從他眼皮子底下逃離,讓乳娘帶著他回了自己的小院里。 *** 次日,太極殿舉辦了例行的大型朝會。 霍平梟散朝后,準(zhǔn)備直接去軍營訓(xùn)兵。 剛一邁過禁廷的承天門,卻見黎意方站在宮門之外,朝著他方向拱手揖了一禮,淡聲道:“下官就說幾句話,還望定北侯能賞下官這個面子?!?/br> 霍平梟穿著一品武官襕袍,身量高大峻挺,腰環(huán)梁帶雙佩。 男人漆黑的眼里透著桀驁,語氣不悅地問:“你這人還真是陰魂不散,如果是為了阮醫(yī)姑的事,本侯跟你沒什么好談的?!?/br> 黎意方直起身,語氣平靜地回道:“這里說話不方便,還請侯爺同下官移步?!?/br> 霍平梟雖然冷幽幽地睨了黎意方一眼,卻還是按照他的提議,隨著他就近尋了處僻靜的茶肆落座。 待小廝為二人斟好了茶水后,黎意方開口道:“只望今日,下官能將和霍侯之間的誤會解開?!?/br> 霍平梟緘默地睇視他看,只抬了抬指節(jié)分明的長手,示意他接著講。 “我沒有將阮姑娘當(dāng)成外室養(yǎng)過,光德坊的那間宅院,是我之前備戰(zhàn)科考時住的地方,她幾月前獨(dú)自一人帶著孩子來到長安,犍陽郡的郡守曾受她救治,便在她來長安前給我寫了封信,托我照顧她。” “郡守托你照顧她?” 霍平梟眉宇輕蹙,不解又問:“她來長安,不是來尋你的嗎?” 黎意方無奈地嘆了口氣,果然這里面是有誤會在。 “她當(dāng)然不是來尋我的,在那郡守沒給我寄信前,我都不知道有她這個人?!?/br> 霍平梟看他的目光多了些審視,費(fèi)解又問:“你不是她之前的未婚夫嗎?” “未婚夫?” 黎意方的神情帶著錯愕,半晌,方才開口又道:“我不知道阮姑娘和侯爺之前到底都發(fā)生了什么,但我能向侯爺保證的是,我絕對不是她之前的未婚夫。至于她未婚夫到底是誰,我也不清楚?!?/br> “我甚至也很好奇,她到底為什么要帶著孩子來長安,又為何在一夜間突然決定,要即刻帶著阮羲回到嘉州。” 聽完黎意方的解釋,霍平梟的面色愈發(fā)陰沉,他已經(jīng)能夠確定,黎意方說的都是真的。 阮安的未婚夫,不是他。 那她的未婚夫到底是誰? 還是,她當(dāng)年對他說的話,都是在騙他。 而這個未婚夫的身份,是她編造出來的。 可她為何要騙他? 霍平梟的心中竇生疑云,他知道今日不是阮安在藥堂坐診的日子,便準(zhǔn)備立即回趟侯府,同她好好地問問這事。 雖得知了阮安和黎意方在此之前并無關(guān)系,霍平梟還是在臨走前,對黎意方半帶威脅地叮囑道:“就算你不是她之前的未婚夫,也莫要打她的主意?!?/br> 黎意方的語氣沉重了些,質(zhì)問他道:“侯爺這么做,不會傷害你的發(fā)妻嗎?” 霍平梟淡嗤一聲,不欲再在此地與黎意方多聊。 “嗙——”一聲。 男人出手頗為闊綽,直接在茶案上留下了一整錠雪花紋銀。 小廝看著那錠銀子,不禁目露精光,連聲道:“多謝官爺、多謝官爺賞賜?!?/br> 小廝將那銀兩收好后,黎意方的耳旁再度劃過男人冷沉的聲音—— “毋需少尹多慮,她們兩個都是本侯的女人,本侯自會將她們都安置好?!?/br> *** 霍平梟打馬回到侯府后,便徑直去了阮安的書房。 男人剛一掀開竹簾,便見姑娘竟是趴在案上,呼吸均勻地睡著了。 這幾日阮安雖忙著藥堂的事,卻也沒落下跟魏元學(xué)習(xí)府務(wù),且她在入夜后,好似總難安眠,是以要在白日彌補(bǔ)虧空。 見姑娘的衣衫有些單薄,霍平梟將掛在梨木衣架上的外氅披在了她纖瘦的背脊上,準(zhǔn)備等小妻子醒來,再同她好好地道個歉。 因為之前在藥堂,阮安應(yīng)當(dāng)是想跟他解釋和黎意方的關(guān)系,可他卻沒讓人家說話。 霍平梟順勢看向了攤開在案的醫(yī)錄,想起那日霍羲說的話,男人不禁好奇起里面的內(nèi)容來。 尤其是記載她孕事的那些實錄。 思及此,霍平梟動作小心地將壓于姑娘手臂下的書卷取了出來,他用長指飛快地翻著她認(rèn)真寫下的一頁頁醫(yī)錄,暗覺她現(xiàn)在的字確實比之前進(jìn)步了太多。 男人并沒察覺,在看著她歪扭的字跡時,他的眼底浮過一抹溫淡的笑意。 終于看到妊娠實錄四個字,霍平梟用指翻頁的動作越來越慢。 男人眼底的笑意也越來越淡,轉(zhuǎn)瞬間,消失至無。 阮安的文字亦如她為醫(yī)時秉持著的理念,平實樸素,卻又極其的嚴(yán)謹(jǐn)。 霍平梟逐頁翻著,視線一一劃過孕吐、小腿抽搐、腰痛、妊娠子鳴...... 等等字跡,無一不令他觸目驚心。 而這幾頁妊娠實錄落款處,記載的病患皆是:嘉州,阮氏女。 及至看見了難產(chǎn)那兩個字,男人的眸色驟然一變。 這一頁,用不甚工整的字跡記載著—— 現(xiàn)血崩之兆,幸服老參,母子皆平安無虞。 若遇此狀,當(dāng)有為母之勇。 有勇方能氣正,一旦怯之氣逆,母怠子亡。 血、崩…… 母、怠、子、亡…… 這六字,字字如剜心利刃。 男人將它們在心底默默念出,捏著書頁的手指骨節(jié)泛白,亦發(fā)著顫,眼簾則隨著他闔上醫(yī)錄的動作,緩而重地緊緊閉合。 再睜眼,霍平梟的額側(cè)已有青筋暴起。 男人低垂的鴉睫掩住他眸中的淡淡冷郁,側(cè)頸那道綿亙至肩的疤痕好似也往外賁了賁,通身散著的氣場既凌厲,又沉重。 另廂的阮安睡得并不實,自是聽見了霍平梟翻書時的窸窣聲響。 他怎么突然歸府了? 覺出他周身散著的氣壓很低,阮安頗覺納悶,卻還是在起身后,對他朗然一笑,溫聲喚道:“夫君,你回來了?!?/br> 第35章 喚小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