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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給偏執(zhí)戰(zhàn)神后(重生) 第89節(jié)

    說這話時,他刻意對著阮安的耳,冷冽的呼吸漸漸噴灑在她頸側(cè),弄得她很癢。

    男人指節(jié)分明的手順勢輕覆在她纖巧的下巴,淡聲命道:“這處也收一收,眼睛向前看。”

    阮安一一照做,臉卻隨著顏色越來越濃重的晚霞,如發(fā)燒般的紅。

    “夾緊。”

    霍平梟將手中的馬鞭交付給她后,又輕拍了拍她的大腿,低聲道:“也別夾太緊,這處也放松些。”

    阮安看不清他神情,只覺得男人說話的語氣倒是頗為正經(jīng),沒帶任何的諧謔。

    她深深地呼了一口氣,強迫自己專注。

    阮安清楚,霍平梟是個御下嚴(yán)格的上將,他手底下的那些兵員也都很畏懼他的威勢。

    她學(xué)的不算好,甚而反應(yīng)有些遲鈍,霍平梟卻沒訓(xùn)斥她半句,很有耐心。

    自打霍平梟讓她自己嘗試控制大馬,阮安的姿態(tài)就緊繃起來,身體異常僵硬,無法放松下來。

    見此,霍平梟微微瞥首,他凝睇她沮喪的側(cè)臉看,低聲問:“是不是我坐你身后,你有點兒緊張?”

    “嗯?!?/br>
    阮安溫吞地回了他一個字。

    似在自言自語,他慢悠悠地又說了句:“確實,你一直都不喜歡我在你身后?!?/br>
    話音剛落,阮安只覺大腦嗡了一聲。

    這人適才說的話,果然都是故意的。

    霍平梟簡直是壞透了!

    眼見著天就要黑了,到時她就無法看清路面,再想好好學(xué),也不怎么方便。

    阮安禁不住埋怨他道:“你能不能…好好教我?”

    說完,她回身看向他。

    正撞上男人硬朗眉骨下,那雙深邃的眼睛,在澄澈的夕光下,他的瞳孔呈現(xiàn)出淡淡的琥珀色。

    霍平梟好整以暇地盯著姑娘氣鼓鼓的臉,刻意將語氣放得很低,又問她:“我沒好好教你嗎?”

    阮安忽地發(fā)現(xiàn),馬停下來后,霍平梟好像一直在專注地看她。

    他這樣的人,又用那樣的眼神看一個人,沒誰能承受的住。

    心似被他目光擊了下,阮安剛要轉(zhuǎn)身避開他坦蕩的注視。

    霍平梟突然捏住她后頸,握著韁繩的另只手漸漸往她身前收緊,他微微傾俯身體,溫和卻不失強勢地吻向她唇。

    唇間覆上微涼觸感,他冷硬的頜線劃過她柔軟的面頰,闔上眼眸前,阮安看見兩個人落在地上的影子亦在逐漸交疊,姿態(tài)親密無間。

    夏風(fēng)不止不歇,頃刻間,云層被剝散,霞光一點點褪去,天空黯淡,夜幕即將低垂。

    及至熱烈繾綣地吻了她良久,霍平梟方才松開她。

    再開口,男人低沉的嗓音透了些啞:“下次再好好教你。”

    ******

    許是因為霍平梟這個師傅教的確實好,又許是因為阮安本身的刻苦和努力,不出五日的功夫,阮安就能騎著馬跑上一段路。

    不過在馳馬的過程中,仍有些不穩(wěn),還欠練習(xí)。

    這幾日只要一得空,阮安就會去遠(yuǎn)郊的跑馬場練習(xí)馬術(shù),霍平梟如果有軍務(wù)在身,就會派幾十個兵員駐衛(wèi)在跑馬場的周遭,還會派馬術(shù)精湛的騎兵跟在阮安的身后,隨時護衛(wèi)著她的安全。

    阮安騁馬的身影略顯生澀,遙遙觀之,依舊美麗動人,讓人移不開眼目。

    她神態(tài)專注地挽韁勒馬時,并未注意到,一道怨毒帶刺的不善目光,已然落在了她纖瘦的背脊上。

    遠(yuǎn)郊這處的跑馬場也可供皇室成員用,從前經(jīng)常有皇室子孫在這里練騎射,比在野外跑馬要安全許多。

    蕭嫣從華貴的車輿下來后,目光就一刻也沒離開過遠(yuǎn)處的那抹倩影。

    自阮安嫁給霍平梟后,蕭嫣就沒少派人打聽過有關(guān)這位房家表妹的私事。

    未出她所料,這女人果然不是個擅長騎射的。

    距離曲江的馬球賽也沒剩多少時日了,房氏是定然要給霍平梟拖后腿的。

    自打蕭嫣被解了禁足后,同皇帝的父女關(guān)系也有了緩解。

    皇后頗善忍耐,在這半年的禁足生活中,干脆在自己的宮里修起佛法來。皇帝看見她為他寫的經(jīng)文后,到底是念及舊情,雖沒將掌管后宮的鳳印還給她,仍讓陳貴妃代掌,但卻解了她的禁足。

    如今宮中的局勢是陳貴妃獨大,皇后也不與她爭鋒,干脆稱病不出。

    蕭嫣在宮里的地位因此恢復(fù)如初,依舊是皇帝最寵愛的嫡出公主。

    蕭嫣剛要帶著浩浩蕩蕩的儀仗和皇家馬奴進入跑馬場,卻被守在外面的軍將攔阻。

    “公主殿下,我們將軍不許外人進到里面,您若想在這里馳馬,還請等臣去大營通稟給大將軍?!?/br>
    蕭嫣顰起眉目,神色不豫地看向他,冷聲質(zhì)問道:“霍侯的軍隊,也是大驪的軍隊,本宮是大驪的公主,不會連命令你的資格都沒有吧?”

    用長刀攔住宮人的那名軍將態(tài)度異常堅決,回道:“恕臣難以從命,還請公主稍候片刻?!?/br>
    阮安這時也聽到了他們的動靜,等她勒馬轉(zhuǎn)身,得見不遠(yuǎn)處的人竟是蕭嫣,眼神劃過一瞬黯然。

    她想起在前世時,這位被千嬌百寵的公主也是個癡情種,在得知霍平梟造反之后,干脆去了佛堂帶發(fā)修行,此生再沒聘過駙馬。

    只是她死的早,不知道蕭嫣的下場究竟幾何。

    蕭嫣看見阮安馳馬往眾人方向行來,沒再繼續(xù)難為那個軍將,她抬眼看向穩(wěn)穩(wěn)地坐在馬背的美人兒,心里想的卻是,若是這馬能將她摔死便好了。

    房氏死了的話,就不會再占著定北侯夫人的位置。

    這個女人沒有資格做他的妻子,不過就是憑子上位,偏霍平梟這個男人又是個過于負(fù)責(zé)任的,才娶了她這個出身不高的表妹。

    阮安下馬后,走到蕭嫣身前,同她問安施禮。

    “臣婦參見公主殿下,殿下萬安?!?/br>
    蕭嫣幽幽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刻意晾了她片刻,沒讓她立即起身。

    阮安面色未變,在剛才也自然看見了她眼中閃過的那一絲妒怨。

    可這里畢竟是霍平梟的地盤,她料準(zhǔn)了蕭嫣不敢過分地難為她。這姑娘的年歲也就十七八歲,比她小了五六歲,出身又高貴,性情難免驕縱些。

    阮安不想跟蕭嫣過多的計較。

    半晌,蕭嫣開口,語氣還算平靜地說了句:“侯夫人平身吧?!?/br>
    阮安站直身體,見著蕭嫣也穿了身騎馬服,便道:“臣婦適才跑了會兒馬,現(xiàn)在也該休息了,這里的場地就都讓給殿下來用?!?/br>
    讓?

    蕭嫣聽見這個字后,不禁冷笑一聲。

    她倒是大度,不過,還輪不到她去施舍她。

    蕭嫣也不想在阮安的面前失態(tài),或是讓她看出她挫敗和嫉妒的情緒來,可當(dāng)她一見到她,那些強自壓抑的情緒就再控制不住。

    她覺得自己和霍平梟的婚事就差臨門一腳。

    如果不是她和霍羲那個賤種突然出現(xiàn),霍平梟壓根就不會娶她。

    恨和怨充斥在蕭嫣的心間。

    半晌,蕭嫣終于開口,語氣幽幽地問道:“你是不是挺得意的?”

    阮安費解地看向她,回問:“殿下這話是何意?”

    ——“像你這樣別有用心的女人,也就是運氣好,若不是肚皮爭氣,憑你的出身,定北侯壓根就不會娶你。”

    看著阮安那雙溫良堅韌的眼睛,蕭嫣忽地想起了霍羲,她咬了咬牙,又說:“呵,他如果一開始就想娶你,怎么可能在碰了你之后,還把你獨自留在蜀中,連個名分都沒給?”

    蕭嫣越說,越覺得眼前的這個女人壓根就不配得到他。

    阮安當(dāng)然知道蕭嫣有些喪了理智,說的話也是在刻意挖苦她。

    可不得不承認(rèn)的是,她說的每字每句,都在將她強撐著的自尊一寸寸地?fù)羲?,心亦因著這番話,泛起了難言的鈍痛。

    是啊,她如何不知道,霍平梟就是因為孩子,才娶了她。

    當(dāng)年在眉山,他向她問起過那日的事,她說沒有,他就沒有再懷疑。

    他在她的茅屋住,為她撐腰,許她愿望,也是想將她當(dāng)餌,將陳允中誘出來。

    等所有的事情都結(jié)束,他不帶任何留戀的離開,她卻連對他說留下的勇氣都沒有,沒有任何辦法能將他留住。

    如果沒有霍羲,他們兩個人此生都不會再有交集,她也不會再得到同他見面的機會。

    如果不是因為孩子,他這樣的人,確實是不會娶她做妻子的。

    或許是她占了本該屬于別的女子的位置。

    但是,現(xiàn)在霍平梟的妻子,卻然是她。

    她已經(jīng)感受過他的好,就再也不想撒手,如果誰想讓她將他讓出來,除非她死。

    在場的多是霍平梟手底下的軍將,阮安自覺,身為他的妻子,更不能在蕭嫣的面前露怯,不然也會影響到他在軍中的威嚴(yán)。

    阮安緊緊地抿著唇,又不卑不亢地朝著蕭嫣福了一禮,淡聲道:“不管如何,現(xiàn)在霍侯的妻子都是臣婦,殿下與其替他或自己鳴不平,不如早日再擇良人。”

    說完這話,阮安徑直鉆入了侯府的馬車,沒再去顧及蕭嫣的情緒和怨懟。

    蕭嫣原本就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來這里,壓根就不是想來跑馬的。

    及至雷聲驟響,帶著傾頹之勢的大雨淅淅瀝瀝地落下。

    阮安掀開車帷,見皇家的車輿和儀仗隊早已不在,心緒仍久久未得平復(fù)。

    心情和天氣一樣陰沉,她極其無助地將腦袋埋在了雙腿之間,濕潮的雨霧帶著寒意,慢慢滲進她本就帶著無數(shù)罅隙的心間。

    千瘡百孔,怎么填都填不滿。

    仿佛又回到了在嘉州的那一年,雖然每時每刻都在同他相處,卻總是被濃重的不安感深深地籠罩,卑微地數(shù)著日子,計算著他會離開的時間,猶豫著到底要不要去同他見最后一面。

    可就是見到了他,她也無法將他留住,不堪又絕望。

    忽地,有人掀開車帷,擋不住的朔風(fēng)向她襲來。

    霍平梟的身上裹挾著凜冽的雨水氣息,坐在她的對面,男人伸手揉了揉她腦袋,嗓音低沉地問:“怎么了?”

    他的語氣尚算平靜,漆黑深邃的眼里,卻透著不易察覺的慌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