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而璟看見一桌子碎片，還是一頭霧水，“關(guān)wifi？怎么，有人在搜你的花邊新聞，他不讓搜，砸了盤子？你們兩個現(xiàn)在關(guān)系這么好？如果你性取向變了，一定要跟我說?！?/br>
    厲而川把剔好刺的魚rou推給她，“璟璟，你長得挺機靈，怎么頭蓋骨里是個小豬腦子，別問了，吃你的飯吧?！?/br>
    這算是工作餐，今天董事會開了一天，由于程輝已經(jīng)立案，基本沒救，董事會主要討論厲而川，霍止沒有參會。

    他一直在自己的辦公室，一面給線上競賽評分排序，一面畫自己的圖。

    開到剛才，厲而璟怕厲而川扛不住，找了個機會找人打斷會議，厲而川才能出來喘口氣。

    厲而川出了大會議室，撇下厲而璟，徑直去找霍止，一腳踹開他的門。

    這場風(fēng)波出得突然，那些桃色新聞都還好解釋，但審批建造規(guī)則都時常變化，公司有政府事務(wù)專員，專門看風(fēng)望氣鉆空子，比如環(huán)保督察的嚴厲程度隨時隨地不同，或者流程上可以如何合并取巧，他任內(nèi)的東仕習(xí)慣這么拿地，不致命但也絕不光明磊落。

    這些不磊落全被攢成了個作品集，厲而川才知道兩年前上任的程輝草蛇灰線地背著他搞了這么多小動作，想來霍川櫻早有預(yù)謀，就是等著這一天。

    東仕這塊肥rou誰都想要，厲而川手下人日夜警覺，耳聽八方，四處搜尋，早晨穆助理終于收到程輝財務(wù)造假的材料，厲而川立刻叫人發(fā)出去。

    就算他要滾蛋，也不會讓霍川櫻的人坐上來，這種事他為霍川柏做了多年，做得熟練至極。

    本來應(yīng)該是有驚無險，董事會沒有別的選擇，厲而川至少比程輝強，慢慢解釋清楚輿論好奇的問題，還可以負荊繼續(xù)做總裁，但他沒想到霍止這一整天都作壁上觀，不表態(tài)就是表態(tài)，沒人不想討好霍止，于是都對他落井下石，眼前的錯誤不夠用，就搬出八百年前的舊賬，試圖拱厲而川下臺。

    霍止對他心硬手黑，厲而川格外憤怒。

    說不清是為什么憤怒，也許是生氣自己做到這么周密卻還是要走，也許是恨霍止也會弄權(quán)，弄臟他的好印象。

    他這一腳動靜大得驚人，董秘書慌張扶住門以防玻璃碎掉，沒攔住他，被他徑直闖進辦公室。

    霍止在聲音響起時用手指按住收音孔，隨即從容地關(guān)了麥克風(fēng)，“晚上好?！?/br>
    厲而川撐住辦公桌，手指著霍止那雙平靜的眼睛，一句話都沒說出來。

    他想起了他是怎么對霍止的。

    他習(xí)慣把霍止當(dāng)小少爺拿捏，霍止沒事他就燒把火，霍止有事他會添點柴，比如在粵菜館里霍止只是要給乙方的女設(shè)計師解個圍，他徑直把人拉到這邊來認識，惹出后面一堆事。

    上次霍止要他別當(dāng)對手，他干脆朝霍止齜了牙，現(xiàn)在想來，那是霍止給他最后的機會。

    他再一再二地挑釁，差點忘了霍止活了二十六年，除了故意想輸?shù)谋荣惡拖胱驳能?，還沒有拿過一次第二名。

    這樣的人物，應(yīng)該不會打算一輩子被霍川櫻困在象牙塔里當(dāng)吉祥物。

    厲而川恍然，突然明白過來，“程輝的材料是你透露給我的?！?/br>
    他的指頭還戳在霍止眼珠前兩公分的地方，霍止不退不讓，仰頭看他，微微一笑，“多謝?！?/br>
    程輝是動了霍止的東山項目，他是動了霍止的前女友，霍止對他們都不滿意，生平第一次動手，誘引他和程輝狗咬狗，咬完都是滿嘴毛，要在幾小時內(nèi)相繼滾出局。

    睚眥必報，初顯的君威。

    他的對手是這種狠角色，似乎可以認栽。

    厲而川最后只笑了笑，“你們霍家人真難伺候。你要當(dāng)總裁，行啊，讓給你，我認了，再一起吃頓飯，這總行吧？”

    霍止同意了，跟他和厲而璟下樓。

    厲而璟提出還在樓下咖啡館吃點簡餐，但厲而川心情不好，口味挑剔，走了一圈沒找到合意的，于是驅(qū)車來到這間餐廳。

    意料之中的最后一餐，意料之外的是這一餐吃到一半，舒澄澄跟譚尊走進門，在窗邊落座。

    她的座位上方有一盞燈，燈泡瓦數(shù)很低，昏昏暗暗看不清，卻仿佛有聚光燈的效果，霍止就沒移開過眼睛。

    譚尊點了紅酒，舒澄澄要了杯水，譚尊眼睛往舒澄澄腿上瞟了一眼，譚尊遞給舒澄澄一張卡，舒澄澄拿起來看，看得很仔細，卡貼近她的鼻尖，嘴唇，幾乎要碰觸上彎彎的、盛著光的睫毛。

    隨即她手指轉(zhuǎn)開，光線罩上面龐，思索時的神情有些冷冽，卡面隨著閃耀在燈光下，原來那是張房卡。

    霍止猛地站起身。

    他站起來的一瞬間，厲而川出手把他拽住，拽得漫不經(jīng)心，卻精準地捕捉到他的右手腕，“喂，你還拿著刀呢，干什么？”

    霍止狠命一掙，厲而川用力更大，他身高一米九四，肌rou塊壘分明，沒幾個人能掙過他，他抓著霍止，沉默地角力，直到霍止手上充血，針腳滲出暗紅。

    霍止看著清瘦，力氣卻不小，厲而川額角透出薄汗，朝他挑挑眉，“我還沒跟你二叔提過舒澄澄，你現(xiàn)在過去可就露餡了。”

    “我不在乎，放開?！?/br>
    “那你去。要是沒有你跟霍叁搞我，舒澄澄應(yīng)該不會今天又被指著黑歷史落井下石，也不用陪這種貨色吃飯，你去幫她，看她會感謝你，還是會覺得你黃鼠狼給雞拜年?！?/br>
    霍止平靜的臉像被刀尖劃破，隱約的裂痕里出現(xiàn)一絲戾氣。

    厲而川輕嗤，“我說過了，她這人表里不一，她那張臉看著像愛吃軟飯，但你敢喂她一口試試，看看她吃不吃？”

    她不僅不吃，還氣得盛況空前，還把他咬了。

    譚尊看著舒澄澄微笑，霍止轉(zhuǎn)過刀柄，刀尖點上厲而川的血管，厲而川抓得更緊，讓他把刀尖戳進rou。

    大門一聲巨響，李箬衡闖了進來，大呼小叫，把場面攪成一鍋粥。

    刀尖離開厲而川的血管，霍止靜靜觀看鬧劇，厲而川安撫他：“不用擔(dān)心，你看她這人多受歡迎，沒有你，也有人見義勇為?！?/br>
    李箬衡抱起舒澄澄，踢開餐廳門。

    舒澄澄的大腿被黑西裝包裹，膝蓋露出半截，小腿纖細地被李箬衡勾在臂彎，一只腳上的紅底鞋搖搖晃晃。

    兩個人都很有姿色，身材同樣高挑修長，舒澄澄穿白裙子，李箬衡穿黑西裝，配合對話來看，還是師兄師妹，再配合上餐廳的柔光，氛圍很像古早臺灣偶像劇。

    厲而川目送他們離開，慢慢改口，“……啊，不，是英雄救美。似曾相識?！?/br>
    李箬衡把舒澄澄塞上車，車影掠過窗外，霍止又看了一眼窗外，已經(jīng)只剩對面店鋪閃亮的招牌。

    厲而川仍然沒松開，霍止轉(zhuǎn)回刀柄，刀尖朝下，厲而川看他沒有要走的意思，終于放開他。

    霍止放松肩膀，手指僵硬，還松不開餐刀，就握著發(fā)燙的金屬轉(zhuǎn)轉(zhuǎn)手腕，“厲而川，餐廳是你訂的?！?/br>
    厲而川人在會議室，外面的風(fēng)聲雨聲卻聲聲入耳，連誰跟誰吃飯都知道，厲而璟要在樓下咖啡館隨便吃點，他卻非要拐個大彎來這家，不遠萬里給霍止上點眼藥。

    他坐下攤開四肢，恢復(fù)一張倜儻的笑顏，“那這鉤你是咬還是不咬呢？我把東仕丟了，你二叔會對我有點意見，霍叁要是知道你折了程輝，應(yīng)該也會對你有點意見，不如我們各歸其位。做總裁很累的，九哥替你背黑鍋，還讓你當(dāng)攝政王，你說什么就是什么，再也不為難你的寶貝前女友，并且給你把東山弄回來，怎么樣？”

    “不?！?/br>
    厲而川生來是個為非作歹的變量，但霍止偏好讓世界的擺動幅度維持在他的掌控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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