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不是……我真沒有！不是你想的那樣，是她拿起來的，不是我干的……什么叫‘路都不會走就會迭紙飛機’，飛機確實是我迭的……”鄭歧帶著孩子坐在軟墊上，她正抱著一個球拍得不亦樂乎，他的手機貼在耳邊，不停對電話里的司懸解釋，“行了行了，我一會就去和她道歉，好吧，你真行！”

    他忿忿掛掉電話，嘴里仍在小聲討伐他，胳膊肘往外拐的家伙，忱意告?zhèn)€狀他就忙不迭地跑來出氣，到底誰是誰的朋友。

    就連戳開忱意的聊天框，鄭歧都不忘嘟囔一句“紅顏禍水”。

    小電驢搬到的新組離忱意這邊很近，大家抬頭就可以看見她的側(cè)臉。不知部長把她喊進去都講了什么，約莫是與這次事件相關(guān)的話。無外乎“不要被外界影響了工作狀態(tài)”“這件事工作室會幫忙處理，你只管忙好你自己的”之類，可是剛剛聽她的組長到工作臺邊說了幾句話，零星的詞句中，講得是有幾個客人因為這次事件提出更換設(shè)計師，讓她把未完成的稿件轉(zhuǎn)交給同組其他人繼續(xù)。

    倒是小電驢自己聯(lián)系的客戶都還算穩(wěn)得住，暫時沒有提出同樣的要求。

    “無妄之災(zāi)啊?！蓖赂袊@，趁偷懶的時間打開手機，網(wǎng)上已經(jīng)把那個偶像直播時的原話做成了梗和表情包，迷惑語錄層出不窮，一打開微博，鋪天蓋地都是同樣的內(nèi)容。

    就連忱意的客戶，都有幾個過來找她打聽詳情的。

    她正忙著修改尺寸，哪有功夫與他們閑話家常。不斷彈出的消息提示中，還混有鄭歧。

    看到他的名字，忱意就氣不打一處來。

    “我被司懸罵了?！彼谝痪湓捠沁@么說的。

    很成功地勾起忱意的興趣。

    她的確在收到施正怡的合作邀請后，去問了問司懸。只因他最近實在幫了不少忙，忱意很難不把這件事也與他掛上鉤，不料他對此一無所知，還順帶向她了解了經(jīng)過。半個多鐘頭不說話，忱意以為他又忙去了，繼續(xù)專心工作，怎知原來是去討伐鄭歧。

    “你可真厲害?！编嵠绲诙湓捠沁@么說的。

    “我道歉，我道歉行吧！”鄭歧發(fā)來第叁句話。

    “唉，其實我私心里也是挺喜歡你這個稿子的?！彼坏瘸酪饣貜?fù)，繼續(xù)道，“但是人在屋檐下，有些東西身不由己，總要互相考慮，你體諒一下嘛。”

    這些道理忱意怎會不明白，所以看到鄭歧發(fā)在朋友圈的公告后，什么也沒表示，只是默默收下稿費，多的一句不問。

    ——反正火氣都撒到司懸身上。

    所以鄭歧別以為他是在為她出頭，其實司懸是在給自己喊冤。不罵他兩句，都對不起冰箱里那叁十多根雪糕。

    如今施正怡來找忱意，意義變得截然不同。橫豎不過多做一套首飾的成本，對他們而言微不足道，但既可以消除原本鄭歧那邊存在的隱患，滿足審美偏好的同時，人情也做到位，是筆劃算買賣。

    休息時間，經(jīng)過前臺，憑借良好的關(guān)系，忱意抓了把招待客人的瓜子，向她們悄悄打聽起小電驢的事。

    別看前臺的幾個姑娘平時好像就在這坐著，其實眼睛機敏得很，風(fēng)吹草動都逃不過她們的注意，再有和行政良好的關(guān)系基礎(chǔ)，工作室內(nèi)的大小事都能探知一二。

    “不是說那個偶像給發(fā)律師函了嗎，后來呢？”忱意問。

    她們回答：“發(fā)律師函其實就是擺個樣子，哄粉絲玩的，順便想通過這個方式抬抬價。工作室以后少不了還得和那公司旗下的其他藝人有類似合作，怎么可能真的撕破臉，互相拿喬呢。就是你們那個同事知道以后挺生氣的，不想繼續(xù)給那家經(jīng)紀公司服務(wù)了，也不同意她的稿件交給其他人修改——雖然能理解她的心情，不過……”

    后面的結(jié)論她們誰都沒說，在職場里議論人的大忌就是，直接評價某個人。

    事情可以說，但結(jié)論一旦出口，容易被有心之人拿去做文章。

    “那怎么辦？以后她肯定還會繼續(xù)接活，總不能出點變故就每個都不服務(wù)吧?！绷硪粋€前臺問。

    “那我們就不知道了。”那人低頭用紙擦起桌子，“不過那個律師函上針對的也是工作室，又不是她，其實沒必要這么往心里去的。而且，工作室雖然會維護她的利益，也不可能為了照顧她的心情就和這么大一家經(jīng)紀公司解除合作吧?！?/br>
    聽起來，現(xiàn)在反而成了對峙的局面，怪說不得部長找她說了那么久的話。

    下午開工，忱意本來還在想，小電驢會撐到什么時候妥協(xié)。

    沒想到過不了多久，同事一副震驚的表情走過來：“她剛直接去交了辭呈?！?/br>
    “??？”

    就為這么點事，不至于吧。

    忱意剛準(zhǔn)備說，在人事有關(guān)系的同事過來了，掩嘴道：“她親口跟部長說的，她手里頭就剩這一個任務(wù)，定制的客人都送廠了，頂多待到最晚完工的首飾復(fù)檢結(jié)束。她和家里人商量了一下，覺得還是不適應(yīng)這種有商業(yè)任務(wù)的工作模式?！?/br>
    “所以……”兩人蹙眉。

    “她爸估計看到了網(wǎng)上那些評價吧，也受不了女兒受委屈，打算直接給她成立個人工作室，以后只做私人服務(wù)。反正那些定制客戶本來就是她自己的人脈，何必在這受氣。她柜子里收藏的那些裸石掏出來，都能把那小偶像砸死?！?/br>
    說完這話，她嘆一口氣，叁個人漸漸陷入一段沉默。

    本來以為是叁方博弈的局勢，沒想到這個千金不配合，直接掀了桌子，自立門戶去了。這事要攤在她們身上，哪會是這種結(jié)果。果然資本才是無產(chǎn)階級們最大的敵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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