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天側(cè)頭看去，江瑾瑜的面色不太好，許是這天兒太冷，人看上去素得很，沒氣色精神?？烧绱?，又給她多出些脆弱的感覺，像是個瓷器，纖纖瘦瘦，稍一用力就要碎成了裂片。就這，才讓人更覺得心疼。

    那天在酒吧里的滋味他還記著，她緋紅的臉，迷離的眼神，都是水兒的身體。這會見到本人，那心思更是一股腦兒的起來了。

    他心里毛躁躁的，知道江瑾瑜跟他的需求不過是飲食男女，可出了事兒，他還是忍不住的湊上去鞍前馬后的。

    平時里他那些小心思忍忍就過去了，但知道她受了委屈，心里又忍不住的想替她出頭。說著自己要面子，可做的跟說的卻是各占兩頭，賤得慌！

    “媽的。”他低低罵了一句，背過身去，抬頭看向背后的公寓樓。

    凌晨，這樓上的燈已經(jīng)熄了大半，只剩著孤零零的幾盞，亮著黃昏昏的光。風(fēng)沙沙的吹過，好冷的一個天。

    說實話，到了陶雨家樓下，江瑾瑜心底兒倒沒看見視頻時那般波動了。

    既然發(fā)生了，拿出法子解決就好了。

    她手機里，有數(shù)不清的陶雨發(fā)來的消息。之前還多些，一天有兩叁條，后來隔兩天有一條，不過都沒回音兒。

    在何晗的那通電話后，她跟陶雨的關(guān)系就戛然而止，一點說法都沒。

    說來奇怪，她受不了陶雨，但卻能忍受馮嘯。

    想到馮嘯，她思緒斷了斷，唉，算了。

    “幾樓？”樓下，黃天問道。

    “十二?！?/br>
    不用她說，黃天也能明白江瑾瑜叫他來的意思。他從小架就沒少打，遠近聞名的校霸。

    媽的，好好的人不當(dāng)，非要當(dāng)畜生是吧。

    “你別上去了，我來處理?！彼劾锖趬簤旱模星榫w，有因為視頻這事，也有他自己過不去的坎。

    “等我，很快。”他拋下一句，人進了公寓樓。

    江瑾瑜抿著唇，她看著黃天的背影。

    這算是利用嗎？

    她不知道。

    她心里悶悶的，像是被塊石頭給壓著。

    包里的手機一震，她低頭去看，猶豫了半會，還是按下了接通。

    “喂?！?/br>
    “出去了？”

    馮嘯的聲音從電話里傳來，他那邊的背景音很靜，不像是在實驗室里。

    “怎么了，你回去了？”

    “嗯，剛到?！?/br>
    比她預(yù)期的早很多呢。

    江瑾瑜看向了樓上，距黃天上去還不到一刻，也不知道是什么情況。

    “我等會回。”

    他似還有話說，卻被她一把掛了電話。

    她又點了根煙，徐徐抽著。等著一根煙抽完，轉(zhuǎn)身也跟進了樓中。

    *

    上次來時她沒留意，這樓道的地毯是深紅色的，也許是當(dāng)?shù)亟ㄖ赜械娘L(fēng)格，樓道里的頂棚很低，筆直地看過去，要人萬分壓抑。

    夜里，樓道的走廊里聽不到一點兒聲音，江瑾瑜一步步走著，越是靠近，她心思就越忍不住的縮緊。

    緊張之間，還有種另外的亢奮。

    很微弱，但卻隱隱的在挑動著她的情緒。

    1207。

    直到門口，江瑾瑜才依稀聽到里面的動靜。

    有罵娘的，也有呻吟的。

    零零碎碎，反復(fù)矯揉在一起。

    她試著推了推房門，門沒鎖，按著門把手就推開了。

    還沒進去，一股刺鼻的酒味就掩面而來，客廳里，酒瓶子碎了一地。褐色的玻璃片子到處都是，被房里的燈一晃，像是散了滿地的寶石。

    在靠近臥室內(nèi)側(cè)，黃天伏在陶雨身上，他一手扯著陶雨的領(lǐng)子，一手握拳，拳頭一下下向下砸著。他拳風(fēng)凌厲，專攻脆弱的地方去，他下了死手，拳拳到rou，聲聲悶響。

    陶雨滿頭都是血，有被玻璃瓶子砸的，也有被黃天活生生打的。人樣已經(jīng)是看不出了，連呻吟的聲音都微弱至極，仿佛下一秒就要斷氣了。

    “這么喜歡當(dāng)老鼠？”

    “藏鍵盤后面就覺得萬事大吉了？”

    黃天眼中冒光，除了怒意，還有著跟她一樣的亢奮。

    空氣里，血味跟酒精味混在了一起，這氣味刺激著人的欲望，像是熱油般的助燃。

    “你他媽……你他媽誰?。　碧沼甑穆曇魯鄶嗬m(xù)續(xù)，明顯能聽出那音色被撕裂了，嗓子里還嗆著血。

    黃天偏頭啐了一口，手抓著陶雨的頭發(fā)，要他仰著脖子看向他。

    他拳頭上在滴血，有陶雨的，也有些是他自己被磨皮的。

    他張開拳，松了松捏緊了的關(guān)節(jié)，巴掌脆生生的拍在了陶雨滿是血污的臉上。

    他嘴角扯了扯，皮笑rou不笑的，光看著，就要人不寒而栗：“傻逼，老子是你爹?！?/br>
    黃天這聲似要了他命，原本奄奄一息的人兒不知從哪里的勇氣，拼了命的掙扎想要暴起。陶雨氣的嘶吼，手臂撐著身體，就想去扭轉(zhuǎn)局勢：“cao你媽的！”

    黃天一拳下去，隨手抄來了邊上扔著的碎瓶子，大臂一揮，直砸在了他面門。這一上一下的姿勢早已要他滿是劣勢，何況他剛經(jīng)了那么久的痛打，人能出氣兒已經(jīng)算不錯了。他跟黃天完全不是一個力量級的，長這么大，他也沒干過什么聚眾斗毆的混蛋事。

    想翻盤，哪會那么容易？

    再去看，他那張秀臉傷的傷，腫得腫，兩眼圈烏糟糟的發(fā)青，嘴里更全都是血味。

    “廢物東西，叫爹都不會？”

    “還用老子教你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