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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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瑾瑜傷輕,又在醫(yī)院里靜養(yǎng)了幾日,出院時已經(jīng)恢復如常。 她不想再麻煩馮嘯,可從火場出來時,她身上一分錢沒有,迫不得已,只有寄人籬下。 按她的心意,馮嘯給她辦理了相關酒店的住宿。江瑾瑜一路一言不發(fā),無論她在之前跟馮嘯發(fā)生過什么,可前任畢竟就是前任。 馮嘯這連著幾天的義務勞動,要她不知道該如何面對他們如今的關系。 若只是金錢糾葛還好,可這人情債,rou償嗎?想到這,江瑾瑜被自己這簡單粗暴的想法逗笑了,她看著身前男人的背影,神色復雜。 住宿安排妥當后,馮嘯帶著江瑾瑜去了商場。 她沒衣服,沒手機,身上帶傷,就像是個剛獲救的野人。 兩人先去買了部新手機辦了張新的電話卡,后又去置辦了些生活用品。 江瑾瑜在路上有些恍惚,這樣的相處,仿佛又回到了她跟馮嘯剛剛決定同居的時候,也讓她想起那天在車內看到馮嘯跟朋友一起說笑的時候。 回到酒店,馮嘯說:“我那還有些你的東西,我晚點給你拿過來?!?/br> 江瑾瑜心不在焉的應著,這些有的沒的,她都無所謂了。 她也不知道馮嘯要折騰到什么時候,看他模樣,仿佛正樂在其中。 她好累,心里時不時的又會想起江風禾。 江瑾瑜把自己裹在被子里,她人縮在一塊兒,手臂抱住了自己:“我想睡會?!?/br> 馮嘯說:“好?!?/br> 說是睡,她卻在床上翻來覆去好久,也不知過了多少時間,她才真的閉上眼,進到夢中。 馮嘯看著江瑾瑜,等她熟睡,他懸著的心才徹底落地。 這幾日,她對他的態(tài)度依舊冷淡,連肢體觸碰也會排斥,但也是情理之中。 她怕他,卻又無法拒絕他伸向她的手,從另個角度看,這對他是件好事。 江瑾瑜并沒睡了好久,醒來時,馮嘯已經(jīng)走了。 他在床頭給她留了張字條:我回家一趟,一會過來。 江瑾瑜起身,她給自己手臂上的灼傷貼了層防水膜,移步去了浴室。 她在浴室里呆了很久,也不是洗得有多仔細,有時只是單純的發(fā)呆,任著水流從她頭頂往下澆灌。時間一久,那防水的膠布里也鉆進些了熱氣,她傷口隱隱作痛,還帶著細微的癢。 等不舒服了,江瑾瑜才從浴室里出來。她換了套剛買的衣服,至少是能見人。 她想回家里看看,也不知道成了什么樣了。 從酒店出來后,江瑾瑜攔了個出租車,直接回了公寓。 公寓房門緊閉,樓道里隱隱還有著纖維燃燒過的氣味。 在房門外的地毯下,她翻出了家中的備用鑰匙,打開了大門。 一進去,她就被撲面來的煙塵嗆得發(fā)悶,她捂著口鼻,朝著臥室進去。 只見臥室里的墻體都被燒得剝落,也是發(fā)現(xiàn)的早,火勢沒有殃及到客廳。臥室外跟客廳相連的墻面上被熏黑不少,她付的押金估計還夠不上這重新裝修的錢。 她沒有對外的聯(lián)系通道,要是有,估計這兩天的電話都要被中介給打爆了。 好在,好在她的身份護照都在外面,證件還在,就少了許多麻煩。 江瑾瑜找物業(yè)問了下情況,她沒想逃避,本身她就要對這場事故擔責。 意外的,是當她有意提起賠償?shù)倪@件事時,物業(yè)小哥的態(tài)度倒很坦然,他cao著有些拗口的英文對她說著:“江小姐,不用擔心,你哥哥已經(jīng)幫你處理好了。” 江瑾瑜問:“什么時候?” 小哥回她:“大概是出事后的第二天?!?/br> 馮嘯回到酒店時,只見到了一榻已經(jīng)涼了的床鋪。 他給她留著的便箋還在,垃圾桶里,有一張被新剪下來的標簽。 半小時后,他聽到了門鎖刷卡的聲音。 江瑾瑜進門后,未等站穩(wěn),就被男人熱烈的擁抱包裹。 馮嘯緊緊的抱住她,像是生怕她再離開他一步。江瑾瑜沒反抗,她閉上眼,任由這熟悉的溫度將她給淹沒。 馮嘯問她:“你去哪了?” 江瑾瑜說:“閑著沒事,去樓下逛了逛?!?/br> 馮嘯說:“我拿了點東西過來?!?/br> 江瑾瑜答應。 過了會,江瑾瑜開口:“我那天看到你了?!?/br> 馮嘯問:“哪天?” 江瑾瑜說:“在商場門口,你跟你朋友在一起。” 馮嘯恍惚,轉而想到了跟謝叁好聚會的那天。 馮嘯說:“謝叁好嗎?你應該見過?!彼捖?。立刻又想到了些什么,他話鋒一轉,解釋道,“那女生是謝叁好的表妹,來找謝叁好的?!?/br> “是么?!彼p輕一句,似乎沒有繼續(xù)說下去的欲望。 馮嘯停頓片刻,說:“她就是我前任?!?/br> 在這句話面前,他剛剛的那些解釋都是多余了。 江瑾瑜垂下眼,她推了推他,說:“我也是你前任?!?/br> “瑾瑜!”馮嘯伸手抓她,卻拉不住她的手。 江瑾瑜回到了床上,酒店就這么大的空間,像個籠子把人給關著。 這么住下去,也不是辦法。 江瑾瑜心里想著,她視線停在窗外。 她回來時,外面就飄了細雨,有些跟著風,就打在了玻璃上,留下細密的痕跡。 “我最近一直會想起那次的事?!瘪T嘯跟著她過來,他蹲下身,不是以俯視的姿態(tài),“你說的對,如果我當時說了實話,我們就不會變成今天這樣。”他握住了江瑾瑜的手,把她冰涼的手攥在手心,“給我一次犯錯的機會,可以嗎?” 江瑾瑜喉間苦澀,她垂著眼,看著面前的男人。 他態(tài)度低順,言語溫柔。她看不透他,卻了解他的脾氣秉性。 正因此,才覺得這樣的他更要人沒有理由去拒絕。 可他的喜歡,他的愛,實際上能有多堅定? 在現(xiàn)實面前,他能為這喜歡,為這愛,退讓幾分? 他不會讓步,謝童童的例子就擺在那,還是他說給她聽的。 江瑾瑜把手從他手心抽出來,她撫摸著馮嘯的側臉,她對他仍有愛意,兩人好久不見,又經(jīng)歷了如此混沌的幾天,思念和情感交雜,給人種分外心動的錯覺感。 可惜—— 只可惜。 江瑾瑜說:“我準備回國了?!?/br> 她知道馮嘯的規(guī)劃,他之后大概率是要留在國外。 “有同學也是申請回國寫的畢業(yè)論文,我之前聽他們說過,我這種情況算特殊,導師不會為難?!?/br> 她言下之意,是他們間沒什么可能了。 馮嘯問:“什么時候?” 江瑾瑜說:“就這幾天,一直住酒店也沒意思,不如回濱州?!?/br> 馮嘯說:“這么突然?” 江瑾瑜說:“計劃趕不上變化,說走就走也挺好?!?/br> 哪里好。 她說這話時,兜里像是攥了一把的玻璃碴,鮮血直流。 “那你跟江風禾?” 江瑾瑜沉吟,她收回手,說:“我跟他沒關系了?!?/br> 她信他在病房外的那句話。 馮嘯苦笑。 這就是愛? 要人變得遲鈍,變得拘謹。 他沒有話語權讓江瑾瑜選擇留下,這種情況在這邊很多,人都很現(xiàn)實,也很自私。 在國外相伴的男女,真等到了回國的那天,等到了分開時,往往都是一拍兩散,各走各的,各回各家。 只是—— 只是他,心有不甘。 短短一周,對他仿佛是黃粱一夢,過于殘忍。 他也垂下眼,思索片刻,他抬頭,眼中似有光亮閃爍:“你的護照不是要補辦嗎?” 江瑾瑜抿住唇,她本想瞞著他,可聊到現(xiàn)在,那些她本不想說的話,變成了她所有想同他坦白的話。 沒有未來,所以才能坦白。 江瑾瑜說:“我剛剛回了趟公寓,證件都還在,我拿過來了。”她眼波涌動,眼中酸意又來,她深吸了口氣,說:“這幾天麻煩你了?!?/br> 當晚,江瑾瑜就定了回國機票。 清晨的飛機,她睡不著覺,在窗邊坐到了天明。 她沒行李,兩手空空。 過了安檢后,她找了個ATM機,把這幾天的開銷都給馮嘯轉了過去。 馮嘯收到轉賬消息的時候才是早上八點,他被手機的提醒音驚醒,看到銀行的匯款通知后,他立即想到了江瑾瑜。 沒法控制的,他心中翻江倒海。他沉默著看著手機屏幕,腦中一片空白。